六皇子府。</br> 李河宣回到了府。</br> 管事立刻迎上前，道：“殿下，您回來了！”</br> 李河宣淡淡嗯了一聲，“我有一些事要處理，不要讓人靠近書房打擾。”</br> “是。”管事點頭應下，立刻吩咐下人們離開，不得在書房附近打擾到殿下。</br> 李河宣徑直走過去，走進了書房。</br> 書房里早就有人在等著了，葉昭昭穿著一身黑袍，全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干枯的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br> 自古女為悅己者容，葉昭昭也不例外，不想讓人看到她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br> 不過無事，只要將蠱王煉成，她的容貌就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br> 蠱王……</br> 想要煉制出蠱王的話，就需要藥血。</br> 葉昭昭的眼中滿是貪婪，恨不得立刻去把那個叫薛秀的女人抓回來，抽干她的血。</br> 李河宣走過去，冷淡的坐下，看向她。</br> 葉昭昭抬起臉，迎對他的目光，道：“你找我有何事？”</br> 李河宣的面色冰冷，一點感情也沒有，平靜道：“你出去做什么了？”</br> “呵，我出去做什么，也要向你一一稟報？別忘了，是我救了你，你現在能安然坐在這里，是多虧了我。”</br> 葉昭昭把茶杯放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從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面前的四皇子。</br> 李河宣是她救的，多虧了她才能夠坦坦蕩蕩的回到京城，理應是李河宣對她畢恭畢敬的才對。</br> 李河宣冷聲道：“你在外面惹了事情，讓人給盯上了。”</br> 葉昭昭平靜的臉色微怔，皺了皺眉頭，“你說什么？”</br> 她做事向來隱蔽，怎么可能會被盯上呢。</br> 李河宣臉色平靜冷淡，一點波瀾也沒有，冷冷道：“攝政王府和一股暗中的勢力盯上了你，就算我用六皇子府的力量，也無法切斷他們的搜尋。”</br> 葉昭昭驚訝，猛地抬起了臉，滿臉的不敢置信，她竟然被人盯上了？</br> “這些日子不要出府。”李河宣冷冷道，幾乎是命令吩咐的語氣。</br> “你要是出去暴露在那些人面前，我也救不了你。”</br> 葉昭昭握緊了干枯的拳頭，手微微顫抖，往常只要李河宣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跟她說話，她都會反駁回去，但是這一次一聲未吭。</br> 因為她知曉李河宣越是用平靜的語氣說話，表明越生氣，如今是已經動怒了。</br> “我知道了。”</br> ……</br> 六皇子府的西院，靜悄悄的。</br> 木老離開了好幾日，幾位幕僚的臉色變得惆悵許久，沉默不語，都沒有心思一起下棋了。</br> 其中叫狄先生的人更是如此，平時與木老的關系最親近，常常坐在一起下棋。</br> 自從木老被六皇子趕出府，他整個人變得沉默起來。</br> 咯吱一聲。</br> 木老的屋子房門被推開。</br> 中年男子走進了屋，望著屋子里熟悉的一幕，卻沒了熟悉的人，不禁嘆了一口氣。</br> “唉，看來我也待不久了，說不定什么時候會被六殿下趕出去。”</br> 他們為六皇子出謀劃策多年，但這些日子，越來越猜不透六皇子心中的想法，總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br> 狄先生走過去，看到棋盤，臉色變得沉默，“已經沒人跟我下棋了……”</br> 深深嘆一口氣，抬起頭，掃視屋子四周。</br> 屋子里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br> 掃視了一圈，忽然覺得有些古怪，不禁皺了皺眉頭。</br> 為什么屋子還保持著跟之前一模一樣的樣子呢？東西一點都沒有變，木柜里的衣裳也沒有少，一切都跟往常一樣。</br> 木老明明是被趕出府了，走的時候至少應該帶走了包袱才對。</br> 但是屋子里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少。</br> “奇怪……”</br> 狄先生站起身，繞著屋子走了一圈，仔仔細細的看過去，木柜里的衣裳，書架上的珍稀古籍，一個東西都沒有少。</br> 難道是殿下下令，不許帶走府里的任何東西嗎？</br> 狄先生皺了皺眉頭，想起了什么，走到木柜面前，小心翼翼打開暗藏的格子。</br> 打開匣子，里面放著整整齊齊的銀票和銀子。</br> 這是木老多年來攢下的，說是等以后老了，就到山好水好的鎮子里，買一座宅院養老。</br> 就連銀子也沒有帶走……</br> 這怎么可能？</br> 就算是屋子里的東西全都不要了，至少銀票應該帶上才對啊，這是木老辛苦多年攢下來的。</br> “這是怎么回事？”狄先生感到疑惑，怎么想都想不通，木老為何連銀子都沒有帶走。</br> “沒有銀子，他還能去哪兒？”</br> 離開京城需要銀子，到一個山清水秀的鎮子買宅院，也需要銀子，木老此刻身無分文，能去哪里？</br> 狄先生心一下子揪緊起來，想要去問六皇子。</br> 不過想起來六皇子的冷言警告，若是他這個時候多話的話，可能連他也會被一同趕出去。</br> 最后重重嘆一口氣，什么都沒有說。</br> 走出屋子，狄先生心里感到陣陣難受。</br> 他漫不經心的在外面散步，全然沒有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姓葉的幕僚的宅院外了。</br> “我……我怎會來了這里？”</br> 狄先生心猛地一跳，臉色大變。</br> 木老就是因為擅闖姓葉的幕僚宅院，才被六皇子趕出去的。</br> 他得趕緊離開這里才行。</br> 如此想著轉身就離開，剛走了兩步，腳底踩到了硬物。</br> 腳步一頓，緩緩挪開了靴，發現是一枚翠綠色的扳指，一半被掩埋在土里，要是不仔細看都注意不到這枚扳指。</br> 不過當看到扳指的時候，他整個人身形一震。</br> 這、這是木老的扳指……</br> 狄先生彎腰緩緩撿起了扳指，吹掉了沾染的泥土，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這的確是木老的扳指沒有錯。</br> 不過……木老的扳指為何掉在這里？</br> 狄先生掃視了一圈，這里是宅院的后窗位置，再怎么說，木老的扳指是不可能掉在這里的。</br> 除非是木老在這里偷看屋子。</br> 狄先生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后窗。</br> 不知何時后窗打開了一條縫隙，一股寒冷的感覺爬上脊背，仿佛漆黑的縫隙里似乎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他。</br> 狄先生打了個冷顫，內心有了退縮之意，想立即離開這個地方。</br> 幾乎沒有思索，轉身快步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