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驚慌失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嚇得瑟瑟發抖。</br> 男子緩緩蹲身，菜刀貼在趙大的手背上，緩緩磨動，刀刃貼著皮膚，似乎下一刻就要砍斷手。</br> 趙大哭的心思都有了。</br> 感覺手背上涼颼颼的，馬上就要分家。</br> “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能還上銀子……”</br> 男子冷盯著趙大，舉起菜刀，狠狠地落下，當啷一聲，菜刀砍進手旁邊的地面上。</br> “好，那就再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我就要見到銀子！若是你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呵！”男子冷笑一聲，“你還有個老母和幼弟吧。”</br> 趙大渾身發抖，下身濕漉漉的，一股難聞的騷味傳來。</br> 他生生被嚇失禁了。</br> 男子揮揮手，示意把人放開，離開屋子。</br> 屋子里只剩下趙大一個人，他渾身發抖，腿腳發軟，久久都沒能爬起來。</br> ……</br> 要到哪里去弄這么一大筆銀子？</br> 趙大失魂落魄，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走在街道。</br> 就算殺了他，也弄不出來這么多銀子。</br> 再去管姜寧那個死丫頭要銀子？</br> 可是他有點退縮，那個武功高強的婢女輕而易舉就把他扔了出來，身上彌漫冷意，好像會殺人一樣，如果再去討要銀子，絕對討不到好。</br> 趙大臉色憔悴，向前走著。</br> “趙兄！”這個時候熱絡的聲音傳來，對面走過來俞二。</br> 俞二看見趙大鼻青臉腫的樣子，裝作出震驚臉色，“趙兄，你……你這是怎么回事？是被人打了嗎？誰做的！”</br> 趙大看見俞二，內心復雜，不知該說些什么。</br> “趙兄你跟我說，兄弟我去幫你報仇！”俞二一副肝膽相照的樣子。</br> 趙大感動，在京城唯一會擔心他的，只有這個好兄弟了。</br> 他沒有隱瞞，長嘆一口氣，把賭坊欠債的事情說了出來。</br> “趙兄你……”俞二惋惜，“你真是太糊涂了！怎能去跟賭坊借錢呢！”</br> 趙大也悔不當初，他就不該去賭坊。</br> 他是被一時迷了眼，做了糊涂事，但現在就算后悔也來不及了。</br> 如果他還不上銀子，賭坊的人就要砍掉他一只手！</br> 俞二緊皺眉頭，很是苦惱的模樣，最后拍拍趙大的肩，道：“趙兄，我也沒有這么多銀子幫你……這樣吧。”</br> 他從懷里拿出錢袋子，“這里面有一點，你拿去，然后趕緊逃出京城吧！躲藏的遠遠的，那些人就找不到你了，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br> 趙大看見俞兄弟把身上所有銀子給了他，還為他想辦法，頓時深受感動，差點落淚。</br> 他緊緊抓住俞二的手，“俞兄……”</br> “趙兄，你快點走吧！再晚就出不了城門了！”</br> 趙大搖搖頭，內心絕望，他也很想逃啊，可是這里還有他的老母和三弟。“我走不了的，如果我逃走了，他們就會對我的家人動手……”</br> “這……”俞二擰緊眉頭。</br> 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來什么，道：“趙兄，你不是說此次上京是來找親戚的嗎，你家親戚在京城當高官，何不去求求他呢？”</br> 趙大沒有跟俞二說實話。</br> 就算是好兄弟，也只不過是認識了幾天，還不能把全部事情吐露出來。</br> 就含含糊糊的說親戚在京城當高官，此次來京城是來尋親，沾沾光的。</br> 俞二勸道：“就去求你那個親戚吧，那人總不能見死不救。”</br> 趙大內心復雜，握緊了拳頭。</br> 去求姜小姐？</br> 姜小姐會出手幫忙嗎？</br> 他有些畏懼高高在上的姜小姐，與他們這些賤民仿佛隔了一個溝壑。</br> 俞二看到趙大復雜的臉色，眼睛轉了轉，滿是小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勸道：“你就放寬心吧，都是血親，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的。”</br> “再說了，那親戚不是還有重要事讓你去做嘛，你若是出事，他也討不到好。”</br> 趙大有些被俞二勸服，心思微動。</br> 是啊。</br> 姜小姐吩咐他去鬧事，假如他出事了，不就沒人去抹黑姜寧的名聲了？</br> 對姜小姐來說肯定也是頭疼的事情。</br> 趙大眼中閃過異色，即刻下了決定，“俞兄，你說得對！我這就去跟那個親戚說一說！”</br> “這才對。”俞二拍拍趙大的肩膀，“你快去吧，好不容易遇到脾氣相投的兄弟，我不希望你出事。”</br> 趙大感動更深了幾分，看著俞二，心頭顫動。</br> ……</br> 趙大又去了侯府。</br> 這一次不是找姜寧，而是找姜夢月。</br> 現在能夠救他的人只有姜小姐了，他若是出事，姜小姐也會頭疼。</br> 就當是提前拿了報酬吧！</br> 姜夢月聽到有個男子找她，她皺了皺眉，“是何人？趕緊打發走，什么貓貓狗狗都敢找上門來了！”</br> 姜夢月脾氣不順。</br> 她吩咐趙氏做事，已經過了三日，還未辦妥。</br> 紅珠小聲回道：“那個男子自稱趙大，只要跟小姐表明，就知道他是誰了。”</br> “趙大？”姜夢月聽到后臉色一冷，捏緊了杯子，“他來做什么！”</br> 吩咐的事不去做，還敢來侯府？</br> “奴婢也不清楚，說是一定要見小姐……”紅珠低聲回話，二小姐臉色可怕，充滿怒火，這個時候要是惹惱到二小姐，沒有好果子吃。</br> “呵！”</br> 姜夢月冷哼一聲，原本想不予理會，直接找人趕走。</br> 但是又有些好奇，趙大來做什么，難不成是事情出了差錯？</br> 她還是去后門見趙大。</br> 趙大看見姜夢月，如同抓住了救命浮草，連連走過去，討好道：“姜小姐……”</br> 姜夢月冷冷看他，“你來做什么，不是說過事情沒辦妥之前，不準出現在我眼前的嗎。”</br> “姜小姐……”趙大心頭顫動，不敢面對面前人冰冷的目光，低聲下氣道：“姜小姐能否給我一點銀子……i明日我再還不上銀子，就要被賭坊的那群人打死了。”</br> “賭坊？”</br> 姜夢月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動，心頭的怒火蹭的升起。</br> 趙大心虛，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了什么了，他今日差點被砍斷手，現在渾身還散架般疼痛，要是明天還換不上銀子，他真的會被那群人弄死的！</br> “姜小姐，就當是提前給報酬，先給我銀子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