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皺了皺眉頭,腳步微微一動,楚云離緊緊抓住了她的手,牢牢把她護在了身后。</br> 李河宣持著劍向兩人沖來。</br> 屋頂上的弓箭手齊刷刷放了箭,嗖嗖——箭矢飛過,準確無誤的穿透李河宣的胸膛。</br> 李河宣的腳步越來越慢,身上滿是鮮血,他持著劍一步步走著,最終在距離兩人幾米遠的位置,倒了下來。</br> “大人!”</br> 青鋒呼喊,不要命的沖過來,把李河宣抱了起來。</br> “大人……”</br> 李河宣口吐鮮血,疼痛的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的他就感覺不到疼痛了。</br> 他怔怔的看著天空。</br> 在最后一刻,嘴角勾起,淡淡的一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釋然了。</br> 青鋒看著沒了生息的人,痛苦大喊:“大人!”</br> 弓箭手毫不留情再次放箭,把所有的敵人,全部射死在箭下。</br> 場面漸漸安靜了下來。</br> 一群人圍到皇帝身邊,“皇上!皇上!快宣太醫!”</br> 所有人手忙腳亂,全力醫治皇上。</br> 地面上是七零八落的尸體。</br> 姜寧看著倒在面前的人,不知是何種感覺,皺了皺眉頭,最終是沒有多說什么。</br> 李河宣他也許是沒想過活著。</br> 進宮的這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br> 楚云離轉過身,把姜寧抱進了懷里,輕聲道:“阿寧,全都結束了。”</br> ……</br> 一群太醫圍繞在皇帝身邊,盡全力救治,終于把皇帝從鬼門關拉了回來。</br>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劍上沾染了毒,毒素已經蔓延了全身,已經活不了多少日了。</br> 皇宮里一片沉默。</br> 這一日,所有人知曉六皇子早在去南方賑災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四皇子偽裝成六皇子的樣貌,回到了京城。</br> 且四皇子在宮里謀反,傷了皇上。</br> 這一則消息震驚了眾人。</br> 幸好有九皇子和攝政王出手,壓制住了四皇子,平息了這場謀反。</br> 三日后的夜晚。</br> 皇帝躺在龍床上奄奄一息,臉色青白,毒素已經蔓延了全身,且還是最為劇烈的蠱毒,就算是神醫也沒有法子醫治。</br> 太醫們用了所有法子,都沒能找出醫治的法子。</br> 皇帝氣息微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br> “喊皇后和長玉過來。”</br> 福公公抹了一把淚水,去召皇后和九皇子。</br> 很快皇后和九皇子走進了養心殿。</br> “皇上……”</br> “父皇。”兩人沒有走近,而是在龍床邊看著皇帝。</br> 皇帝的視線掃過,看了眼皇后,又看向李長玉,當看到李長玉的時候臉色復雜,心里有許多想法。</br> 小九是他最忽視的一個兒子,曾還想過除掉他,但是沒想到最危險的時候,他冒著生命危險來提醒。</br> 皇帝不免想到過年的時候,老虎出籠,所有人忙著逃命的時候,小九毅然決然的擋在他的面前,保護他這個父皇。</br> 皇帝的內心顫動。</br> “小九,過來。”</br> 九皇子頓了頓,走了過去,“父皇。”</br> 皇帝深深看著他,伸過手,似乎想抓住他的手,九皇子猶豫了一會兒,最后伸出了手,握住了皇帝的手。</br> 皇帝虛弱道:“小九……朕的天下就交給你了。”</br> 九皇子的臉上沒有喜色,反而目光復雜的看著面前的人。</br> 不管眼前的人如何,都是他的父皇。</br> 生離死別總歸是難受的。</br> “父皇……”九皇子聲音干啞,說不出話來。</br> 皇帝轉頭看向旁邊的皇后,皺了皺眉,沉重虛弱道:“九兒的年紀尚小,需要有人在旁邊輔佐他……就讓攝政王來輔佐吧……”</br> 到最后一刻,除了攝政王之外,再無輔佐九兒的人選。</br> 經歷了這么多事,不知楚云離的內心是否有恨意,將來會如何,是否會謀朝篡位,皇帝無法預料。</br> 但此時此刻,只能把皇兒托付給楚云離。</br> 皇帝的臉色皺緊,十分痛苦,哇的一聲吐出黑血。</br> “父皇!”九皇子緊張喊道。</br> 皇帝虛弱的躺在龍床上,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九皇子,手無力的垂了下去。</br> “皇上……”</br> “皇上駕崩了!”</br> 宮里一片悲痛欲絕,所有人凄凄慘慘哭泣。</br> ……</br> 一月后。</br> 依照皇命,九皇子李長玉登上了皇位。</br> 因年紀尚小,未來的幾年由攝政王和太后來輔佐。</br> 朝臣皆無異議,也不敢有任何意見。</br> 攝政王的功勞眾人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攝政王及時出手,現在這個時候朝堂上早就怕是一番血腥風雨了。</br> 李長玉感到緊張,他還從未處理過如此多的政務。</br> 在太后和攝政王的教導下,他勤勤懇懇學習,過了數月后已然能夠處理政務,身上也越來越有帝王的威嚴氣息。</br> 皇后成了太后殿下,從坤寧宮搬到了慈寧宮。</br> 每日的要事就是教導皇上。</br> 再就是時不時念叨掛念姜寧和楚云離,特別是阿寧,現在有孕在身,得注意一些才行。</br> ……</br> 時間過了數月,所有人都漸漸忘記了皇宮里的那場血腥風雨。</br> 姜寧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br> 她安心的在攝政王府里養胎,肚子一日日見大,現在走起路來都有些感到吃力。</br> “王妃,要不要在院子里走一圈?薛神醫說了,要時常走走路才行呢。”春蘭在一旁道。</br> 姜寧點了點頭。</br> 春蘭攙扶著姜寧在院子里散步,走的很緩慢。</br> 姜寧感到吃力,走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的,不過當撫摸著肚子時,心里仿佛被幸福填滿一樣,甜滋滋的。</br> 她能夠感覺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動。</br> 這是她和云離的孩子。</br> “王妃,您慢些……”</br> 春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幫忙擦拭姜寧額頭上的汗水。</br> 姜寧搖了搖頭,輕笑道:“我無事,無需太緊張。”</br> 身邊的一行人在想,她們怎能不緊張呢。</br> 姜寧看了眼天色,應該是云離要回來的時候了,她淡聲道:“去看看王爺回來了沒有。”</br> “是。”</br> 婢女應了一聲,立刻跑去門口看王爺的馬車到了沒有。</br> 姜寧覺得走的累了,準備回去歇一歇。</br> 剛走兩步,突然感到肚子有點疼,額頭一皺。</br> “王妃,怎么了?”春蘭察覺到了異樣,擔心問道。</br> 姜寧搖了搖頭,以為是錯覺,沒放在心上,但是走了兩步,肚子疼的厲害。</br> “我……肚子疼……”</br> 春蘭心頭一驚,連忙喊道:“快去請大夫和產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