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莊管家,姜寧把臉上的易容面皮撕了下來,這東西還怪悶的,出了一層薄汗。</br> 過了一會兒,霜月回來。</br> 姜寧沒把霜月帶在身邊,而是讓她悄悄跟在后面,潛進(jìn)宅院打探情況。</br> “怎樣?”姜寧問道。</br> 霜月靜靜回道:“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并無危險(xiǎn),沒有一個能打的。”她是專門訓(xùn)練出來的暗衛(wèi),殺人于無形,莊家的那些護(hù)衛(wèi)根本沒放在眼里。</br> 姜寧微微瞇眼,“很好。”</br> 莊維,她來了。</br> 吃了虧,怎能忍氣吞聲呢。</br> 霜月看著自家小姐,眼神微動,“小姐要做什么?”</br> “夜里潛進(jìn)去打探情況,試試我做的新藥丸,如果藥丸不起作用的話……”姜寧挑了挑眉,“那就套麻袋,把他打一頓。”</br> 配制毒藥的時候,她做了一些麻痹神智的藥。</br> 吃下去的人會像喝醉酒一樣,放松警惕,用來打探消息最為合適不過。</br> 只是還沒試過藥,不知道會不會起作用,就拿莊維來試試,如果不起作用的話……呵,就套麻袋打一頓。</br> 深夜。</br> 月黑風(fēng)高。</br> 姜寧換上夜行衣,跟在霜月身后,使用輕功悄然翻過墻。</br> 動作是越來越熟練了,她每日清晨都會跟著霜月練武,輕功長進(jìn)不少。</br> 夜里的莊家別院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熟睡,只有幾個護(hù)衛(wèi)在把守院子。</br> 姜寧和霜月悄然潛進(jìn)去,跳上房頂。</br> 房間門口站著兩個護(hù)衛(wèi)。</br> 霜月眼神向姜寧詢問,姜寧微微點(diǎn)頭。</br> 霜月頷首,正準(zhǔn)備跳下去,放倒那兩個人——</br>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快步走過來,</br> 霜月停下動作,緊貼在房頂,沒有動手。</br> 莊管家聽到動靜走出來,眉頭一皺,“怎么了?”</br> 下人恭敬雙手遞上去信封,“這是從莊子那邊送來的信,說一定要送到少爺手里……”</br> 莊管家看了眼房間,道:“少爺已經(jīng)睡下了,拿來吧,等明日我再交給少爺。”</br> “是。”下人把信封交給莊管家。</br> 莊管家轉(zhuǎn)身走進(jìn)書房,把信封放到了桌上。</br> 房頂上,因?yàn)殡x得較遠(yuǎn),有些話沒能聽清楚,姜寧只聽到了莊子什么的……從莊子里送來的信?</br> 院子恢復(fù)安靜。</br> 霜月詢問是否要動手。</br> 姜寧微微搖頭,“先去書房,找那封信。”她感覺那封信可能會有東西。</br> 兩人悄然潛進(jìn)書房,姜寧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信,她走過去,拆開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紙。</br> 把信打開,娟秀的字跡映入眼中。</br> 看到字跡,瞳孔不由得一縮。</br> 這字跡……她怎么可能不認(rèn)得?</br> 是姜夢月的字!</br> 姜夢月竟然跟莊家人有聯(lián)系?等等,莫非方才說的從莊子里送來的信……頓時清晰明了,看樣子這封信就是姜夢月送來的。</br>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靜下心,看信上的內(nèi)容,越看眉頭蹙緊,直到最后,眸子閃過冰冷,“呵,我就說她怎么會乖乖愿意去莊子里呢……”</br> “原本以為她知錯了,結(jié)果還是死性不改。”</br> 姜夢月不甘心被送去莊子里,想方設(shè)法勾搭上莊維,讓莊維相助。</br> 莊維會突然派人綁她,正是應(yīng)了姜夢月的請求。</br> 看完信上內(nèi)容后,姜寧冷笑。</br> 現(xiàn)在所有事情都清楚了。</br> 只是還有一點(diǎn)不解……姜夢月是如何勾搭上的莊維?</br> 還有,這封信上的內(nèi)容也很奇怪,上面寫著三日后四皇子會藏匿身份出現(xiàn)在酒樓,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讓他做好準(zhǔn)備。</br> 姜寧皺眉,“姜夢月是如何知道四皇子行蹤的?而且還知道三日后的事……”</br> 此時的姜夢月應(yīng)該在莊子里才對,怎么會知道京城的事情?</br> 姜寧眉頭擰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br> 最后把信放回了原來位置,淡淡道:“先回去,今日暫且不動手。”</br> 教訓(xùn)莊維的事情先放著,現(xiàn)在更要緊的是調(diào)查姜夢月,此人死性不改,暗搓搓在背后謀劃著什么,絕不能讓她得逞。</br> 這一次,要把她踩的死死的。</br> 想要翻身,沒那么容易。</br> ……</br> 另一處,侯府郊區(qū)的莊子。</br> 莊子偏院寒酸,到處顯得破陋。</br> 房中點(diǎn)著一盞油燈,姜夢月坐在桌前,臉色陰冷,燭火映照她的臉,半面火光半面陰暗,多了幾分陰森冰冷的感覺。</br> 門外,小丫鬟敲了敲門,低聲道:“小姐,信已經(jīng)送過去了。”</br> 姜夢月嗯了一聲。</br> 沉黑的眸子冰冷,勾了勾唇角,冷笑起來。</br> “呵,別以為我被趕到莊子里就什么都做不到了……”</br> “總有一日我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京城,把你們?nèi)仍谀_底下!曾經(jīng)欺我辱我,對我視而不見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付出代價!”</br> 姜夢月捏緊拳頭,咯吱作響。</br> “姜寧……”</br> 她喃喃念叨,若說最恨的人是誰,那就是姜寧!恨不得把那個賤人撕碎,挫骨揚(yáng)灰!</br> 要不是姜寧,她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br> 莊子里日子凄苦,窗戶漏風(fēng),上等的銀絲炭輕羽被都沒有,棉被散發(fā)出發(fā)霉味,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一點(diǎn)油水都沒有……</br> 她堂堂侯府千金,竟然淪落至此。</br> 莊子里的下人們得知她是被趕出門的落魄小姐,都沒把她放在眼里,一個個怠慢。</br> 姜夢月差點(diǎn)咬碎了牙,把這些委屈全部記在心里。</br> 等她回京城,一定要讓這群人生不如死!</br> “快了……”</br> “再忍一忍,馬上就能回京城了……”姜夢月喃喃念叨,目光陰冷,臉色扭曲。</br> 她掌控了不得了的秘密,靠著這個秘密,定然能扶搖直上。</br> 侯府千金?</br> 呵,侯府千金的位置不過是她的踏腳石,等回到京城,把侯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就能向著更高的位置前進(jìn)。</br> 她會成為最尊貴的女人。</br> 姜夢月輕笑,在黑夜里笑聲滲人,像是發(fā)了瘋一樣。</br> 小丫鬟縮了縮脖子,內(nèi)心嘀咕。</br> 姜夢月看著小丫鬟,淡淡道:“你做得很好,放心吧,等我回京城的那一日,絕不會忘記你的。”說著,褪下手腕上的鐲子,遞給小丫鬟。</br> 小丫鬟接過鐲子,尤為欣喜。</br> 姜夢月看著鐲子,那是她最后的首飾,身上一窮二白,不過沒關(guān)系……</br> 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