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處安收到楊旨珩信息的時候,剛結束和他親爸的電話。說是過兩天讓自己去他和他新老婆家里吃了飯之后才肯把這個月接濟蔣處安的生活費給他。
拿人的手短,蔣處安不情不愿地應下了,嘴里叼著外賣一次性餐具里贈送的牙簽,看著聊天列表,隨手點進只有一個表情作為備注的聊天框里,自己之前發過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了,想著下午要去哪里消遣的時候,楊旨珩的短信也來了。
【楊旨珩】:怎么追人?
這種高深的東西,自然是要當面聊的。
楊旨珩說他下午還有課。
讓他逃課是不可能,蔣處安正好去他們學校找個人,自有自己在楊旨珩上課這段時間打發消遣的辦法。
-
時柘倒也客氣,因為食堂只支持飯卡支付,所以他請宋望舒喝了杯奶茶。
人直奔超市新設立的奶茶區。
看著超市里里三層外三層嘗鮮的人,原以為來不及,結果奶茶都到了,易姳還沒來。如果不是蜷縮蹲下來太引人注目,宋望舒其實一點也不介意現在蹲下來拿垃圾桶擋個風。
沒一會兒,他端著兩杯熱奶茶快步走了過來,兩個人站在寒風瑟瑟的食堂十字路口,他把奶茶遞給了宋望舒:“挺熱的,你暖暖手?!?br/>
暖意隔著紙杯傳遞到了掌心里,喝了一口,有些燙嘴巴,而且杯蓋的飲料口做的不是很好,容易漏。
奶茶色的液體沾到了毛衣上,好巧不巧還是胸口的位置。不過還好是黑色的毛衣,不像白色那么不耐臟。
“你小心點,挺燙的?!睍r柘手里拿著奶茶時可以自助拿的餐巾紙,抬手下意識想幫宋望舒把毛衣上的奶茶漬擦掉。
宋望舒看著伸過來的手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你干嘛?”
時柘手停在原地,還沒來得及解釋。一道身影停在了他們旁邊。他扭頭望去是個個子高高的男生,皮膚很白,但是看上去又不娘氣。
他穿了件灰色的球衫外套,兩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從口袋邊緣露出的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手釧。
時柘以為是自己當了對方的路,朝著宋望舒旁邊站了站,給對方讓路。
但是對方不走,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再落到身后宋望舒身上:“你不走?”
時柘不認識他,自然也猜到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剡^頭看宋望舒的時候,她被寒風吹得鼻尖泛著紅:“我等易姳,她還沒來。”
楊旨珩抬手看了眼手表:“宋望舒,還有十五分鐘就上課了,上次遲到被罰去批作業,沒忘記吧?”
宋望舒也挺想把這個男生丟在這里的,但是易姳非讓她等自己到了再走。面前這個人挺魔鬼,這種悲慘過往提起來絲毫不怕對方難過,不過倒也好,她能借口先走了。
時柘視線掃了一下他們兩個,然后有些狐疑地點了點頭,這大學同學能面熟就不錯,能記得名字,還能知道記得對方上次遲到被罰批作業更不太現實了。他有眼力見地表示自己在這里等就好了,然后朝著宋望舒揮了揮手。
宋望舒和人揮完手,楊旨珩已經走出一大段距離了。
這個時間點上課的人不少,他在一眾步履匆匆的學生中挺扎眼的。宋望舒小跑了好久才追上他,手里的奶茶晃晃灑灑,從飲口出撒了一些出來。
朝他說了聲謝謝:“要不然我估計我這次又要遲到了?!?br/>
他沒回一句‘客氣’或是‘沒關系’,腳步放緩了一些,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紙巾遞給她:“你在約會?”
約會的定義很廣,不是男女朋友在一起出去,或是即將成為男女朋友的兩個人一起出去才算是約會,就是沒有關系,又或許是兩個女生一起出去都可以算作約會。
她和時柘的這頓飯自然也能算作約會,宋望舒嗯了一聲,抽完一張紙之后,把紙巾還給他。
他沒接,只是走得更快了。
莫名其妙。
-
易姳到的時候,十字路口只剩下時柘一個人了,他把手里的奶茶丟進垃圾桶里。
速沖的奶茶,算不上多好喝。
時柘下午還要打辯論賽,計劃是打完辯論賽兩個人再問宋望舒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時柘想到了在食堂外面遇見的那個男生,朝著易姳聳了聳肩:“你似乎不用在撮合我們兩個了。”
易姳沒有細想,只以為兩個是中午吃了個飯聊聊天覺得和對方不合適。
但是既然來都來了,辯論賽的觀眾自然也是要當的。
易姳對非本專業的任何學術交流活動都不是很感興趣,興致缺缺地拿出手機,在朋友圈看到了一個非本校的人發了條定位在首府大學的動態。
兩個的聊天對話最后一條是他發的。
問易姳下次什么時候。
易姳沒回,她不太喜歡太頻繁和同一個男人上|床,性|愛太容易讓一對只圖露水之歡的兩個人產生露水情緣之外的感情了。
今天辯論賽的題目是關于土地法的。
易姳聽得昏昏欲睡,場上那群人正的反的黑的白的,都能說出道理來。這場辯論賽是本校獲勝了,最佳辯手是三辯,一個本校的女生。
時柘他們還要交流一下,易姳起身去上廁所。
在廁所門口碰見蔣處安,真是應了這個地點,踩狗屎了。
整個首府大學這么大,居然還能遇見。
她不知道蔣處安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里的,他穿件夾克,吊兒郎當地站在廁所門口,見易姳無視他往里走,抬腿擋了一下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易姳瞥他:“既然這么喜歡我們學校,要不要應征一下我們學校的保潔阿姨工作?”
被損了,他笑:“可以啊,當你們女生的宿管阿姨,半夜你要是有需要了,來敲宿管阿姨的門。我必將為廣大女生解決問題的使命牢記于心,作為我的第一行動準則?!?br/>
易姳:“滾?!?br/>
罵完他,抬腿往女廁所里走。
蔣處安沒再攔她,反正廁所就這么一個門,他就不信易姳不出來了。
等了沒多久,人也甩著手上的水漬出來了。易姳站定在他旁邊,扭頭瞥他:“你來我們學校干嘛?”
‘來找我表弟的’這幾個字卡在嘴邊了,蔣處安語調一轉,勾了勾唇:“當然來找妹妹的?!?br/>
說完,蔣處安觀察著易姳的微表情。
她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蔣處安一直覺得自己挺招人愛的,至少這張皮囊帶給他的紅利他吃了不少。偏易姳其實是個不太看臉的人,好皮囊還不如自己身體素質招她喜歡。
既然她喜歡自己那,那就吃個夠啊,約啊,他又不是滿足不了她。
偏易姳有套狗屁理論。
喜歡分期,她不喜歡太頻繁和同一個人上|床。
當初和他說的時候,丟了本書給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他跟個傻逼一樣還真把這本書看完了,然后給易姳打去電話:“我懂了,你看看男主角托馬斯那么一個浪子最后還能和特蕾莎結婚生活在一起,你也相信我能浪子回頭,對嗎?”
那時候電話那頭的易姳沉默了幾秒,然后罵了一句‘傻逼’:“我是叫你看托馬斯和他的情人們是怎么約的??梢远虝r間內去會同一個女人,但絕不要超過三次;也可以常年去看同一個女人,但兩次幽會間最少得相隔三周。所以請三周之后再來找我。”
三周之后?
三周之后,蔣處安敢用自己兩只手打,易姳絕對能把他忘了。
事實也是,要不是上次給她送手鏈回來,她絕對不會再聯系自己。
今天在這里碰見她,怎么說也得干點什么再走。
蔣處安嘴里叼著根煙,沒點上:“我看門口貼了辯論賽的海報,你還打辯論賽呢?”
“看別人打。”易姳抬手把他嘴巴里的香煙拿掉:“會議中心禁煙?!?br/>
蔣處安抬手,易姳把手里的煙遞還給她,香煙落在他掌心,自己的手還沒有收回來,他五指一收,將易姳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讓我猜猜,你是來給男的加油的吧?!?br/>
易姳承認,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沒有成功:“你不是來我們學校找妹妹嗎?妹妹躲進廁所里了?站著這里跟個門神似的?!?br/>
“吃醋了?”蔣處安手握得更用力了。
易姳不掙扎了:“吃醋沒有,并且我在這里衷心地祝愿您策馬奔騰,金槍不倒?!?br/>
這祝福還真是讓人感動,只是蔣處安一點都笑不出來,手扣進她的五指里,將易姳的手握得緊緊的。
她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易姳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機,看到是時柘的備注。
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個男生。
易姳再次想要掙脫他的桎梏:“松手?!?br/>
他說來找妹妹是隨口胡謅的,但是看來她給別的男生加油是真的。心頭仿佛有火在燒,耳邊傳來開門聲,視線里一個穿著打辯論賽正裝的男生拿著手機從會議中心里走出來。
時柘一扭頭就看見廁所門口牽著手的兩個人。
蔣處安對上他有些迷茫的視線,另一只手抬起來,捏著易姳的下巴,把她回頭看時柘的臉掰回來,低頭往她下唇上咬了一口,講話聲音不?。骸拔蚁矚g跟你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