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看著冰寒,說道;“故人來此,不是來看老朽的吧!”
“梁界主還真是狠心啊!先生都這么大年紀了,還要為殺冥界的事情,勞心費神。”冰寒沒有直接回復當歸,只是嘲諷的語氣,說著梁成。
“呵呵呵~,冰寒,你隱居雪山多年。如今,冰族危難之際,你不也重新出山了嘛!”當歸知道冰寒說這句話,是為了激怒梁成,便沒有繼續讓冰寒說下去,也用同樣的語氣,反駁道。
“是啊!”冰寒走到大廳的一旁,坐在了偏坐上,繼續說道:“三爺要鏟除冰族,我來幫他一把!”
冰寒說完這句話,還刻意的去看看當歸臉上的表情。
此時,當歸臉上的肌肉,略微的有些抽搐~~~
殺冥界還未建成之時,當歸學藝不精,亦無明主,便走一處待一處。
當年當歸走到雪山之時,看見了冰寒獨自在一處木屋的屋前飲酒。
當歸也就此和冰寒相識。
冰寒見其頭腦精明,有意傳授他寒冰訣,便給這當歸演示了一番。
也是那一次,當歸知道了冰寒的實力。
放眼今日的殺冥界,個人實力,能比得上冰寒的,屈指可數。
如今,冰寒叫邵刀一聲三爺,便表明了自己投到了邵刀的麾下。
深淵與幽冥之間的事,當歸一直覺得非常難辦。
想當年,當歸與冰寒可謂英雄相惜,天南海北,無話不談。
當歸當年沒有預料到冰寒會投靠邵刀,便意味著當年冰寒沒有看透這個冰寒。
反之,當年所聊之事,所言之語。這冰寒恐怕已經對當歸了如指掌。
若當歸插手深淵與幽冥之間的爭斗,很有可能會被冰寒察覺其計劃中的布局和漏洞。
“你是冰族中人,豈不是冰族的叛徒?”梁成知道冰寒的名字,自然是當歸告訴他的。
但梁成并不知道冰寒這個人的恐怖,更不明白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一個能自創武功絕學的人,即便面對實力不相上下的人,也能憑借自己長期的經驗,殺人于無形。
“冰族?無知鼠輩而已,不知天高地厚,自詡世間少有之英才,天選之子。但,卻手無縛雞之力,假借真誠實在之名,摒棄陰謀詭計。”冰寒冷笑著說道,卻已有指桑罵槐之意:“此等人,自作自受!”
梁成這個人,冰寒是第一次相見。
以前只是聽聞殺冥界界主梁成實力不凡,治理得當。殺冥界南北兩陵,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但這些,真的是他梁成的功勞嘛?
冰寒眼中的梁成,有些高傲,其言語之隙,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是在顯示自己的帝王之姿。
界主之位,冰寒一直認為,三爺想拿便可以拿到,但如今三爺讓給這梁成,自然是有別的用意。
三爺當年若不是青龍計劃,還真不能像現在這般,還要再次培養一批殺手。
梁成如今的所作所為,就好比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心安理得。倘若這梁成身邊沒有當歸、傀儡,也無月下、蒼龍,不知這梁成是否還能活到現在。
“冰寒,你來此,究竟所為何事。”當歸聽出了冰寒話中的含義,便不想在聽下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歸念在往日冰寒的授業解惑之恩,這說客之名,讓冰寒當到底便是。
“沒什么事,我只是單純的想來這皇城看看,見見世面。”冰寒說著,站了起來。
“對了,梁界主,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冰寒問道。
“前輩請說。”梁成雖然聽后不悅,但對冰寒還算客氣。
“幽冥與深淵之事,你們比我更清楚。但我今日奉勸界主一言:人不知天知,事未明一時。梁門亡,暗夜興。冰族毀就毀在忘記了來路。梁界主可不要步入冰族的后塵啊!”冰寒說完,大笑著離開了。
梁門當年被冰族所毀。
梁門的最后一任族長,在臨死之前,將畢生所學都傳給了梁門之中的一個少年。他只希望這個少年,日后可以守護住梁門眾人,哪怕梁門已故,只要有他在,梁門殘存的人,還能有一個活路。
后來,梁門徹底消失,梁門殘存的人,都已經隱居。他們聽從了族長的吩咐,不問世事。
但這少年,也就此,消失于人世。
······
“三爺,白龍已經得手了,下一步我們應該做什么?”白龍離開后,千羽就擔任了情報工作。
千羽將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了三爺。龍爻已經在陵城外十里囤兵,白龍也收回了龍家打下的地盤。
“通知白龍收網,活捉郭天,我留他性命,還有用處。”三爺吩咐著,又看了看陵城的地形,說道:“龍爻那邊,就看他們的情報網能力如何,以及他們所做的準備了。”
白龍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出兵,大軍長驅直入,沒有碰到絲毫的阻礙。
冰族總城城門大開,無將軍士兵把守。城內的情形,卻狼狽不堪。
郭天放棄了抵抗,解散了冰族的軍隊。此時,冰族的那些士兵,仗著自己手中的兵器,以及自己訓練時所學會的武功,搶奪著百姓的糧食和衣物。
“通知三隊五隊,把守各個城門,不準任何士兵百姓離開。二隊、四隊、六隊,你們隨街巡查,若有搶奪百姓衣食著,格殺勿論。”白龍剛一進城,立即下達了命令。這手下的士兵,也立即忙碌了起來。
扶拐拾物的老者、抱著丈夫的尸體痛哭的婦人、慌忙撿起地上殘渣剩飯進食的乞丐,還有那搖晃著自己不會醒來的父母的孩童~~~
三爺當年佇立在北陵華文山的山頂,望著華文山和華文山腳下的城池,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比這白骨更加凄涼的,便是因為戰火,支離破碎的家庭~~~
三爺的軍隊到了。白龍剛剛是從南門進城的,三爺和邵寧千羽等人,是從北門率軍進城的。
“程狂,你立即去找白龍,告訴他馬上帶人生擒郭天,不要讓他跑了。”三爺吩咐著。
隨后,三爺看了看城中的凄涼景象,對身后的人說道:“于鑫,你帶兵兩萬,把能救的人救活。順便把出兵時帶來的銀兩,給城中的百姓發下。”
說完,三爺下了馬,走到了一個女孩的身邊。
這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五官精致,俊俏的臉蛋上,沾滿了黑灰。
女孩的旁邊,躺著一位婦人。這婦人白發蒼蒼,似乎是這女孩的奶奶。
“你叫什么名字啊!”三爺看著女孩哭紅了的眼睛,心生憐憫。
“奶奶說,我叫丫頭。”小女孩哭著回答道。
可能是近些天城中太過于雜亂,士兵燒殺搶掠,街道上尸骸遍地,這女孩雖然年紀不大,卻沒有害怕面前的這些人。可能是習慣了吧!
三爺摸了摸她的頭。邵寧也從一旁走了過來,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手帕,給小女孩擦了擦眼淚,問道:“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已經不哭了,只是抽泣著說:“我是奶奶撿來的,我也沒見過我的爸爸媽媽。”
小女孩回頭看了看那個婦人,說道:“哥哥,姐姐,你們能幫我把奶奶叫醒嗎?奶奶一天沒吃東西了,肯定餓壞了。”
“奶奶她~”邵寧剛想說什么,卻被三爺攔住了。
三爺微笑的對女孩說道:“奶奶走累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哥哥先帶你去吃飯,然后我們買一些回來,帶給奶奶,好不好?”
“可是~”小女孩還是不太放心,依然不舍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婦人。
“放心吧!姐姐幫你照顧奶奶。你先和哥哥去吃飯,姐姐在這里等你們。”邵寧輕輕的捏了捏女孩的臉蛋,溫柔地說著。
小女孩微微地笑了笑,便和三爺走到了后街,在一家小面館中坐下。
這面館也沒有逃開冰族士兵的搶掠。但老板見有人來吃面,從腰間抽出一個黑乎乎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兩位客官,是在不好意思,這剛剛酒菜都被人搶走了,只能做幾份湯面了。”
“也好,多放兩錢豬油。”三爺說著。
“得嘞,那您稍等。”老板說完,弓著腰,一頭扎進了小廚房。
不一會兒,老板從房間了端了兩碗面,走了出來,又順手從旁邊拿了兩雙筷子。
“客官,剛剛看到還有兩個雞蛋,給您加上了,您慢用。”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謝謝。”三爺說了一句,隨后拿起筷子,將自己碗中的雞蛋,夾到了女孩的那個碗中。
女孩沒有說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三爺坐在那邊,沒有吃面,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那眼神中,充滿了憐憫、同情、心酸、無奈、還有自己的無能為力~~~
女孩把臉埋在了碗中,并沒有看到三爺那復雜的眼神,她只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對自己很好。
但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中,也只有三爺自己清楚,面前的這個女孩,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雪兒~~~
“哥哥,我一會兒就見不到我的奶奶了吧!”小女孩還在低著頭,有些可憐地說著。
三爺聽見這句話,沒有做聲,因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面對自己的女兒,三爺不希望她入局,不希望她走上自己的路。為了計劃,三爺不惜讓自己的女兒流落街頭,只是希望她不要沾染這個世界的陰影處。
時至今日,三爺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兒身在何處,但從來沒有派人保護過她,也沒有去尋找她。甚至今天,此時此刻,自己的女兒就在自己的面前,三爺也只能當做,是對這個女孩所經歷的,一種同情。
“我想當兵。”丫頭吃完了面,抬頭對三爺說道。
“當兵?”三爺有些驚訝,問道:“為什么?”
“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奶奶對我最后了。我知道是誰殺了她,我要為她報仇。”女孩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中流露出兇狠的目光。
多么熟悉啊!三爺心想,不愧是自己親生女兒,這眼神真是一模一樣。
當年青龍計劃執行結束,面對華文山上,快要堆滿了的墳墓,三爺,就是這個眼神~~~
三爺看了看這條街道,指了指那邊,被坍塌的房屋,砸死的那對夫妻,問道:“你知道,他們臨時之前,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