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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報仇與償命 (四千字)

    李丘有些驚訝。
    “延山城這只陰鬼是女的?”
    陰鬼與怪異由人變化而來,自然有男有女。
    不過他斬殺了那么多陰鬼,還是第一次遇見女的陰鬼。
    中年武者繼續(xù)道。
    “至于說那只陰鬼與鄭銘和姜漢具體有什么仇,那就說來話長了。”
    “在數(shù)年前……”
    李丘從中年武者嘴中聽說了這件事的始末。
    數(shù)年前,慶州城的人下令,叫鄭銘在延山城北面開辟一條河道,促進(jìn)南北通商。
    鄭銘將上面撥下來用于修河道的銀子給貪污了,又想快些完成河道,得到上面人的看重,于是叫姜漢派兵到延山城附近的村莊強(qiáng)行征召壯丁去修河道。
    那只陰鬼的丈夫就是被強(qiáng)行征召的壯丁之一。
    當(dāng)時那只陰鬼與丈夫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家里多了一張嘴,正是生活拮據(jù)的時候,家里唯一能掙錢的丈夫又被兵卒強(qiáng)行征辟去修了河道,立時生活就變得十分困難。
    她本以為家里還有些積蓄,撐過這一段時間,等丈夫修河道回來就好了,但沒想到她丈夫結(jié)果是一去不回。
    鄭銘對下面監(jiān)工的人命令是盡快修好河道,監(jiān)工的人為了完成命令之余得到鄭銘的夸獎,便讓壯丁們?nèi)找归_辟河道,稍有懈怠便是一頓鞭子。
    壯丁們被迫夜以繼日的工作,河道很快就修好了,監(jiān)工的人得到了鄭銘的獎賞,鄭銘得到了上面的獎賞,只不過最后累死了幾個壯丁,那只陰鬼的丈夫就是其中一個。
    家里唯一能掙錢的丈夫死了,無異于晴天霹靂,衙門象征性給的撫恤銀,根本就不夠用。
    她傷心之余,拼命的給別人漿洗衣服,打算一個人將孩子養(yǎng)大,但屋漏偏逢連夜雨,生下沒多久的孩子得了病。
    孩子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只需一些銀錢到藥房抓點(diǎn)藥就能治好。
    但她拿不出那些錢,找人去借別人因她家死了男人,恐沒有償還能力,全都沒有借給她。
    藥堂也不是慈善堂,沒有錢不給她抓藥,最后她的孩子活生生病死了。
    一個原本生了孩子,幸福美滿生活眼見剛剛開始的三口之家,因?yàn)橐粓鐾蝗缙鋪淼膹?qiáng)制征召變得家破人亡!
    先后失去丈夫和孩子,她心中絕望之極最后上吊自殺,死后冤魂不散化作了陰鬼,而且還是極為罕見的天陰鬼……
    聽完中年武者的講述,李丘明白鄭銘和姜漢為何要向他隱瞞陰鬼襲擊城主府的事情了。
    貪污修河工銀外加強(qiáng)行征召壯丁致使百姓累死,這已經(jīng)是丟官的大罪。
    再因這件事,讓陰鬼想殺他們報仇而殺了那么人吸取陰氣提升實(shí)力,若叫朝廷知曉恐怕將大禍臨頭。
    姜漢還好一些,幫兇而已,首惡的鄭銘最輕也得落一個發(fā)配邊疆充軍,有很大可能人頭不保,甚至全家抄斬。
    關(guān)系到官職甚至性命,鄭銘和姜漢當(dāng)然極力隱瞞,不想他得知這些事情。
    今天早些時候,他見到鄭銘臉色慘白,估計不是被那只陰鬼嚇得,就是在擔(dān)憂這件事情。
    而他到達(dá)延山城沒有多久,消息就已傳遍延山城,顯然也是鄭銘兩人做的。
    目的就是讓那只陰鬼知道,能斬殺她的巡天士已經(jīng)來到延山城,并且就住在城主府中,好讓她心生忌憚不敢再襲擊城主府,鄭銘和姜漢也就安全了。
    在延山城一帶方圓數(shù)百里找一只陰鬼,無異于大海撈針,說不準(zhǔn)何時才能找到。
    但知道延山城這只陰鬼與鄭銘兩人仇怨之后,李丘立時就有了快速找到陰鬼的方法。
    就是拿鄭銘做餌,引她主動現(xiàn)身,然后將其斬殺。
    李丘聽了延山城這只陰鬼的故事,覺得其生前固然可憐,但在她死后變?yōu)殛幑恚烈馔罋⑷宋£帤獾臅r候,就不值得再讓人同情了。
    從未凝實(shí)鬼體到擁有匹敵養(yǎng)臟期武者的實(shí)力,即使算她是天陰鬼吸收陰氣的成長速度遠(yuǎn)超一般陰鬼,那也估計已殘殺了數(shù)千人。
    她累死的丈夫和病死的孩子固然無辜,被她殺死的那數(shù)千人也不是生來就該死的。
    李丘伸手在桌上放下一塊銀錠。
    “今日這茶,算我請你的,多謝你的消息。”
    說罷,他轉(zhuǎn)身走出茶館,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回到城主府后,李丘招來鄭銘。
    “大人,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時間緊迫,每晚一些斬殺那只陰鬼,可能就會有更多人受害,我限你在三天之內(nèi),找出那只陰鬼。”
    “三天?!”鄭銘一臉為難。“大人,三天是不是有些短了……”
    “我不管這個,我只管斬殺陰鬼,三天之內(nèi)如果你們找不到那只陰鬼,到時就要按我的方法來了。”
    “你的方法?不知大人你的方法是什么?”鄭銘神色疑惑:“如果方法管用,大人你為何要等到三天之后?”
    “三天之內(nèi)找不到陰鬼,到時你自會知道。”李丘眼中浮現(xiàn)一抹冷意。
    他也摸不準(zhǔn)如果拿鄭銘做餌,那只陰鬼是否會忍不住入套。
    所以他決定還是暫時讓鄭銘和姜漢他們用常規(guī)方法去找,三天之后如果沒有結(jié)果再用這一招。
    時間一晃而過,三天中鄭銘努力派兵在延山城一帶尋找陰鬼的蹤跡,他總覺得若是在三天之內(nèi)找不到那只陰鬼,讓李丘用他的方法的時候,恐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但天不遂人愿,鄭銘沒能在三天內(nèi)找到陰鬼蹤跡。
    城主府中。
    李丘坐在主位,堂下左右分別坐著延山城的城主鄭銘和揚(yáng)武將軍姜漢。
    “三天時間已過,鄭城主沒有找到陰鬼的蹤跡,也就怨不得我用我的方法了。”李丘幽幽道。
    “不知大人你的方法到底是什么?”鄭銘神情忐忑的問道。
    姜漢亦好奇看著李丘,想知道他所說的方法是什么。
    李丘神色冰冷。
    “三天期限已到,鄭城主你辦事不力,我決定行使巡天士之權(quán),暫時接管延山城城主之權(quán)!”
    鄭銘心中怒氣上涌,唰的一下站起身,滿臉漲紅的大喝道。
    “李大人,你這是早有預(yù)謀的奪權(quán)!”
    “有誰能在三天內(nèi)找到陰鬼的蹤跡,李大人你用這個理由奪我的城主之權(quán),不覺未免太牽強(qiáng)了些嗎?”
    鄭銘神色憤怒,反問道。
    面對鄭銘的質(zhì)問,李丘面色平靜,緩緩道。
    “前兩天,我在城中聽說了一些關(guān)于那只陰鬼的事情。”
    “有人說是因?yàn)猷嵈笕撕徒笕耍侵魂幑聿艜移迫送觯系踝詺ⅲ兂申幑恚烈鈿⑷恕!?br/>     “不知有沒有這件事?”
    “李……李大人,刁民之言不可信!”鄭銘眼神浮現(xiàn)一抹慌亂。
    “那都是有心之人刻意編造的言論!”
    姜漢沒有像鄭銘一樣急于辯解,臉上卻也能見到明顯的慌亂。
    “是嗎?”李丘瞇著眼睛,語氣幽幽反問道。
    “三天之內(nèi)沒有找到陰鬼蹤跡,耽誤了大人斬殺陰鬼,的確是下官的失職,下官請求大人暫掌延山城城主之權(quán)。”鄭銘滿頭冷汗,神色慌張地拱手道。
    李丘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既然這樣,我就說說我的方法。”
    “這件事還得需要鄭城主配合。”
    鄭銘身軀一顫,有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神色驚恐的道。
    “大人你……你不會要拿下官引那個陰鬼吧?”
    鄭銘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是蠢人,一聯(lián)系李丘所知道的和他所說的話,很輕易就猜到了李丘要做什么,他心中一時間恐懼無比,徹底亂了陣腳。
    “大人,求你饒下官一命,那只陰鬼恨下官入骨,一旦有機(jī)會它絕不會放過我的,下官又手無縛雞之力……”
    “此事萬萬不能啊!”
    聽著鄭銘的哭喊,李丘神色漠然,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冷硬的說道。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鄭城主如果能幫忙引出陰鬼,也算戴罪立功,到時朝廷會對你從輕處理!”
    “李大人,李大人!……”
    鄭銘依舊哭喊個不停。
    李丘瞇了瞇眼,針對鄭銘放出些許威勢,沖擊他的心神讓他昏死了過去。
    鄭銘臉色慘白,手腳無力,承受不住李丘的威勢,昏倒在地。
    李丘不再理他,轉(zhuǎn)頭看向姜漢。
    “姜漢,你與鄭銘相比,所犯之罪并不嚴(yán)重。”
    “你如果好好配合于我,斬殺那只陰鬼,朝廷說不定會赦免你的罪過。”
    “下官明白。”姜漢神色驚慌,拱手應(yīng)道。
    李丘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外放出消息,城主鄭銘辦事不力,已被我接管城主之權(quán),從明天開始我會親自帶領(lǐng)兵卒到城外去全力搜索陰鬼的蹤跡。”
    “城主府外的兵卒會被調(diào)走,還有你也會跟我一同出城。”
    “是。”
    姜漢把消息按照李丘所說的放了出去。
    第二天,李丘按照消息放出去的那樣,帶著姜漢和城中所有兵卒出了延山城。
    之后讓姜漢早就找好的,相貌與他相似的兵卒,扮作他。
    他本人則只身一人悄悄回到城中的城主府,呆在鄭銘房間的隔壁,注意著鄭銘房間里的動靜,等著陰鬼的到來。
    同時姜漢帶著人在城外尋找陰鬼的蹤跡,如果找到了陰鬼,由姜山出手拖延,之后派人回城報信。
    兩邊同時進(jìn)行,哪一邊也不耽誤。
    數(shù)天之后,姜漢帶著兵卒已快將延山城附近都搜索一遍的時候,那只陰鬼終于是入套了。
    城主府外,一道披著斗篷的瘦弱身影,悄然出現(xiàn)。
    臉上有一種病態(tài)的慘白,眼中死灰一片,她看著沒有一個兵卒在外把守的城主府,面目猙獰。
    她要報仇!為她死去的丈夫和孩子報仇!
    鄭銘害得她家破人亡,她即使是死也要?dú)⒘肃嶃懀?br/>     數(shù)天之前,她恢復(fù)了傷勢,并且實(shí)力更加一步。
    她進(jìn)入延山城,準(zhǔn)備再次襲擊城主府,殺死鄭銘和姜漢。
    但聽說朝廷派出了比姜漢更強(qiáng)大的巡天士來斬殺她,并且就住在城主府中,她退卻了。
    她不怕死,但怕死前殺不掉鄭銘。
    她退回城外,準(zhǔn)備殺更多的人再提升一些實(shí)力。
    直到昨天,她在城外聽說,鄭銘因辦事不力被朝廷派來的巡天士接管了城主之職。
    并且那個巡天士帶著所有兵卒在城外搜索她的蹤跡,城主府現(xiàn)在無人把守。
    她覺得報仇的機(jī)會來了!
    披著斗篷的陰鬼身形似鬼魅般,躍入院墻之中,接著將斗篷一把扔掉,往鄭銘所住的方向趕去。
    上一次她只差一點(diǎn)就殺了鄭銘,若不是有姜漢在,她已經(jīng)成功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失敗了。
    李丘坐在床上,正在練功,忽然聽到一陣又快又急的腳步聲,往他隔壁房間去了。
    他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抹精芒,起身下地,抄起夜曇刀,推門而出。
    正好撞見,一道頭發(fā)披散、滿身兇戾之氣的身影,已到了鄭銘所在房間的門前。
    披發(fā)陰鬼在李丘身上感到一股強(qiáng)烈的威脅,頓覺不妙,神色猙獰,不管不顧推開門,往鄭銘房間里殺去。
    “是陰鬼!陰鬼找我報仇來了!”
    房間里,傳來鄭銘驚恐的叫聲。
    “李大人,救我!快救救我!……”
    “狗官,你還我丈夫和孩子的命來!”
    隨著一聲充滿恨意的尖叫,鄭銘發(fā)出一聲絕望的慘叫,沒了聲息。
    自始至終,李丘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轉(zhuǎn)瞬間,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從房間中沖出,欲要向遠(yuǎn)處逃去。
    李丘腳下一踏,攔在了披發(fā)女鬼面前。
    大仇得報的披發(fā)女鬼,不似剛剛的兇厲,整個人氣勢都弱了三分。
    沒有了剛才那股“誰擋殺誰”的勢頭,面對李丘臉上顯露出明顯的畏懼,想繞過李丘逃走。
    李丘神色冰冷,拔刀出鞘,散發(fā)出恐怖的氣勢。
    道道濃郁的血?dú)猹q如一條條赤蛇,往墨色的刀身之上攀附纏繞而去。
    “你如愿以償殺了鄭銘報仇雪恨,現(xiàn)在你也該為死在你手上的人償命了!”
    李丘揮動夜曇刀,刀芒破空,掀起猛烈的勁風(fēng),向神色恐懼的披發(fā)陰鬼殺去。
    披發(fā)陰鬼倉皇躲過李丘攻擊,臉上又浮現(xiàn)出幾分兇厲,揮動黑氣籠罩的利爪,向李丘腦袋抓去。
    “讓我走!否則我殺了你!”
    李丘面無波動,轉(zhuǎn)動刀身,橫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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