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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神仙的計劃

    前世,關于張真人的傳說被傳得神乎其神,世人所知最神奇的莫過于他留下只鞋子就跑路的事跡?,幏紝Υ丝偸菍⑿艑⒁伞冒l生什么樣的事兒,才能跑得鞋都掉了???是不是弄虛作假的啊?
    今生,直面其人,她才相信張真人是真有本事的。她自認與張真人總是保有一定的默契,雙方都不去觸碰那個禁忌的話題。同樣的,她便不去想“張真人會死”這么個事情,搞不好老人家真的是白日飛升了呢?
    乍一聽小道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老神仙快不行了,瑤芳覺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這怎么可能?
    說好的為了趕時候連鞋都沒穿就飛升了呢?
    小道士還在嗚咽,姜長煬已經很靠譜地去找車了。瑤芳定了定神,聲音嘶啞地道:“稍等片刻,我去換身兒衣裳?!本┲袑Υ蠹t衫裙的愛好到現在還沒變,她依舊是大紅的衫子、粉綠的裙子,穿這么一身去告別彌留的老人——說不定當時就死了,還得盯著點兒喪事兒——那就不大合時宜了。一身素服也不合適,得挑套合適的衣裳才行。
    小道士急道:“那些都甭顧著啦,祖師也不是已經羽化了的,您快著些兒去見他一面成不?”
    姜長煬并沒有走遠,琢磨著賀家沒養轎夫車夫,有一個人是必然會有這些東西的——容七娘。順手捉了個宋平,叫他去跟大奶奶借車。容七娘果然有輛馬車,痛快地連車夫帶丫頭都借了出去。姜長煬還有點不放心安心,自騎了馬,要一路給送上山去。
    哪料才走出月光胡同,就看到前面一彪人馬沖了過來。姜長煬細細一瞅,覺得這些人的衣服還挺眼熟——這不是二郎天天穿的衣服么?再看看,那領頭的不就是我弟那熊娃么?
    姜長煥也看到了他哥,馬上一抱拳,點個頭,忽然一勒馬,對著他哥揚了揚下巴——車里是誰?姜長煬縱馬上前,將事情簡要說了:“老君觀張老神仙快要不行了,我送弟妹上山去,你這是?”
    姜長煥手里馬鞭頂了頂帽沿,不耐煩地道:“抓人?!?br/>     姜長煬道:“小心些,也客氣些。兇狠不須掛在臉上,掛了也沒用?!?br/>     姜長煥伸頭往馬車看,被姜長煬拿馬鞭把臉撥到了正面:“當你的差去,有我呢?!?br/>     說便護著瑤芳的車出城去了,一道走,一道說了方才是姜長煥云云:“不須擔心,他有分寸的。他資歷又淺,又是宗室,自己別太作,一輩子富貴平安?!?br/>     瑤芳道:“如今也輪不到他主事,自然是安全的?!?br/>     一人一句說完,又都無語,疾往老君觀里趕去。
    到了山腳下,下車的下車,下馬的下馬,姜長煬為難地道:“是我疏忽了,沒帶頂轎子來好送你上去?!?br/>     瑤芳搖頭道:“不礙的,來回來走慣了的。尋常人到了這里,都要步行上去的。走吧。”小道士還抽抽答答,一道哭,一道跟了上來。姜長煬不緊不慢地綴著,同他們一齊到了殿后張真人的居所。
    張真人背后墊著好些個墊子,半坐在臥床上。自觀主往下,徒子徒孫跪了一地,個個嗚咽?,幏寂芰艘簧淼暮梗h遠聽著嗚嗚聲,險些平地跌跤。見她也來了,張真人抬手拍拍觀主的頭,看這蠢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抬起頭來,心平氣和地對徒弟說:“行了,不要哭了。都散了吧?!?br/>     “=囗=!”啥?
    張真人又加重語氣說了一回:“吾將登天,閑人走避?!?指著叫觀主和瑤芳留下來,姜長煬也被他留在了房外。姜長煬不肯干:“如何能令女子孤身在此?”
    瑤芳心中一動,與張真人四目相接,對張真人點了點頭。張真人道:“將軍留下亦可?!?br/>     清完了場,張真人一掀被子,下了地,行動間一點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了。瑤芳眼都直了:這是真的要飛升了嗎?
    觀主也是摸不著頭腦,一臉的驚喜:“師傅您老這是……”要飛升了嗎?
    張真人尋摸張椅子坐下,問兩個“徒弟”:“豆芽還種的么?”
    瑤芳點點頭,觀主也點頭。張真人又問:“知道什么意思么?”
    觀主頓了一頓,心里已經抓狂了:難道真的有深意嗎?我以為是您老的愛好??!就是為了讓您老開心一點,才跟著種一種豆芽的!
    誠惶誠恐地道:“弟子駑鈍?!?br/>     張真人搖一搖頭:“也不算很笨,”又問瑤芳,“你呢?”
    瑤芳看到他沒死,擦擦汗,沉吟片刻:“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所見者,不過是……生靈可畏?!?br/>     張真人仔仔細細看了她好一陣兒,將姜長煬看毛了,以為這老家伙要對他弟媳婦無禮,才收回眼神。耷拉著眼皮子掐了一陣兒手指,翻一翻眼睛,瞄了姜長煬一眼,對瑤芳道:“這小子運氣好,也沾了光了?!?br/>     瑤芳一笑。
    張真人認真地對瑤芳道:“我這徒弟雖然蠢,心倒還不錯壞,以后有事,就拜托了。”
    觀主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怎么蠢啦?整個道觀都是他在打點好么?張真人沒有給他辯駁的機會,只對觀主說:“日后有什么為難的事兒,可與你這師妹相商。她有什么事囑咐你,多聽聽,沒壞處。”
    姜長煬心道,這話說得好生奇怪,觀主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要被托付給一少女。再者,觀主也未必會聽話呀?,幏家嗍侨绱讼?。張真人并不點破,看著姜長煬道:“還有一件事情,我的壽器已經備下了,今天晚上就走。”
    等等?“走”?
    觀主覺得腦子不大夠用了。瑤芳卻是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您老不是吧?”
    張真人苦笑道:“凡事最難的,就是有個善終。日子不好混吶!我走了,他們還能支撐些時日。若我一時失手,晚節不保,大家一齊玩完?!?br/>     觀主不恥下問,虛心問“師妹”:“師傅這是什么意思?”
    瑤芳的心情經歷了“老牛鼻子弄虛作假”——“師傅是真有本事,也許真的是位列仙班了”——“你娘,還真是假的啊,還要我串通作弊”如此復雜的流程之后,還能冷靜地對觀主道:“師傅是要避災劫?!?br/>     觀主嚴肅了起來:“那要怎么做?”
    瑤芳道:“大概是準備身兒行頭,趁天黑了……跑掉吧?!?br/>     張真人大笑:“汝得之矣!”
    觀主:……為什么覺得自己好多余?偷眼看姜長煬,只見他一臉的淡定……再看張真人,已經打開了柜門,柜子里一個大包袱,還有張真人的行頭。
    張真人認真地道:“你為我立一衣冠冢于殿后,算是給善信們一個念想。我已經留下后路了,世人香火不是那么好受的,我自擇了一塊清凈地方,死后歸葬,好教我死后清凈。我先在后山小屋里躲兩天,等人走了,再說?!?br/>     觀主:=囗=!觀主的整個世界都碎了。所以您老人家是要看著徒子徒孫把您的臭鞋子風光大葬了嗎?不帶您這么玩兒的??!好一招金蟬脫殼!
    觀主渾渾噩噩,瑤芳一臉黑線,姜長煬滿眼佩服,張真人怡然自得:“終于能徹底歇一歇啦!”打發瑤芳先回去,明天早上再過來“奔喪”,師徒倆還有許多事情要布置。姜長煬又一腦袋汗地將瑤芳送回了賀家。
    第二天一早,就又有老君觀的小道士跑過來砸賀家的門,來報信兒:“老神仙升天了?!?br/>     瑤芳當場落下淚來:“好好兒的,怎么就去了呢?”哭著換了素服,要往山上去。韓燕娘道:“我受老神許多恩惠,也是要去的?!比萜吣镎f自己也隨侍婆母,正好一同乘車前往。
    到了老君觀,棺材還沒封,蓋子放在棺材旁。觀主兩眼通紅,過來打一問訊,與韓燕娘寒暄兩聲。韓燕娘哽咽道:“乞觀主許我再看老神仙一眼。”觀主痛快地答應了。韓燕娘手里一條手絹兒,一道抹眼淚,一道往棺材旁走去,到了跟前,一探頭,一聲驚叫:“老神仙人呢?!”
    容七娘快步上前,也嚇了一跳:“怎地只余一只鞋子了?”
    觀主也叫了起來:“昨兒夜里是我守的靈,還是好好的呀!”
    瑤芳下了結論:“莫不是回天上去了?!”
    就此蓋棺定論,張真人白日飛升了,老君觀出了一位仙人,觀主也成了仙人的真傳弟子。與他老人家有關的人,個個沾光,哪怕沒學到他的真本事,只要不自己犯事兒,一輩子的風光平安。
    由不得人不服!
    當了一回見證人,韓燕娘母女婆媳被請到一旁喝茶,不多時,就有宮使火燒眉毛地趕了過來,正好看到老君觀在那兒祭一只勾了金邊的云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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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神仙“喪禮”被傳得邪乎,老君觀香火大盛。真正的神仙正在后山背陰的小屋里喝茶,對前來探望他的女徒道:“我小的時候,就常到這后山上來,熟得很,后來為了養活這一觀的道士,便不得清閑了。現在能清清凈凈地過日子,也是極好的?!?br/>     瑤芳道:“只盼觀主能明白您的苦心。”
    張真人掀掀眼皮子:“看出來啦?”
    “他有功利之心,卻缺那么一絲絲與野心匹配的能耐,他離禁宮,太近了,不好。”
    張真人微笑道:“所以要拜托你了呀?!?br/>     “您還真是信得過我吶!”
    張真人搖了搖手指:“他有功利心,你的牽掛也很重吶?!?br/>     瑤芳心臟狠地一跳,失聲道:“難道娘娘?”
    張真人含笑看了她一眼:“還說凡心不重?”
    瑤芳苦笑道:“說好了永世不忘的?!?br/>     “吉人自有天相,你操心太多。也罷,咱們都有牽掛,就互相幫一幫忙,可好?”
    瑤芳道:“觀主怕不大肯聽人勸?!?br/>     “他也得有能耐自己個兒拿主意!將來有一件大事,你也關心,我也關心。我與你一物,你保下這二人,如何?”
    瑤芳果斷地道:“縱沒有您吩咐,我也是要盡力的?!?br/>     “嗯,那我這傻徒弟就是順手的,不順手的時候,死活就不一定啦?!?br/>     瑤芳微笑道:“那可未必?!?br/>     張真人道:“當今天子如何?”
    “德才不匹?!?br/>     張真人嘆道:“還是要他能穩住局勢的。春秋之時,良臣擇主而事,君則敬,臣則忠,如今真是人心不古?!?br/>     瑤芳輕聲道:“我明白了?!?br/>     張真人笑問:“你明白什么了?”
    瑤芳道:“今既有容閣老,也有謝承澤,還有家父……”
    張真人大笑:“你明白就好?;丶胰グ桑瑹o事不要過來,叫人看破了,我就真要羽化了?!?br/>     瑤芳退了三步,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微笑辭去。到得今日,終于弄明白了一直以來胸中的戾氣的由來,也更明白了前面的路該怎么走。她該怨該恨的,不只是柳氏,也不僅是元和帝,想要改變的,也不僅僅是將這兩塊絆腳石踢開。她打心里厭惡的是這倒霉催的世道,是笑貧不笑娼的風氣,是為權勢折腰的無恥,是好人未必有好報的不公。是自以手握強權,便能玩弄人于股掌之中的腐朽。
    想要一個明明白白的世界。
    我若生而為男,當握天下權,移風易俗,懲惡而揚善。便是做了女子,那也沒有什么,總是盡自己的一分力就是。從來也不自己自己比旁人蠢,為何要先畫地為牢圈住了自己呢?不做,就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樣子。君敬臣忠,不是么?你若違約,就別怪我翻臉了。而且,自己也并不孤單。老神仙也是瞧這皇帝沒皇帝樣兒的元和帝不順眼的人之一,這可真是絕了。
    士,要有士的樣子,君,也要有君的樣子,你既做不好,那就換個人來做吧。
    立儲之戰,開始了。
    瑤芳眼中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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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回家來,正要去見賀敬文,引他去參一參謝承澤,不想賀敬文今天在外面吃酒——容二老爺將他邀到百味齋去了。
    瑤芳詫異地問韓燕娘:“他們怎么會聚到一處?”容二老爺是個明白人,賀敬文卻是時而明白而糊涂的,兩人雖做了兒女親家,平素卻總說不到一塊兒去。這個瑤芳不用多久就察覺出來了。賀敬文回來,口口聲聲都說的是容閣老如何如何好,極少提容二老爺,可見兩人交集并不很多。
    韓燕娘面色詭異地道:“聽說,你爹參了一個御史,容親家大力贊他呢,兩人就一道吃酒去了!”
    瑤芳:=囗=!“我去先生那里問問?!?br/>     韓燕娘道:“快去快回,你舅姥爺這幾日辦完了交割也要回京了,我要備些禮物,你嫂子幫我,你也過來看看,跟著學些兒?!?br/>     瑤芳站住了腳:“喬家舅爺?”
    韓燕娘喜道:“是呢。來信說,你們都是好孩子,很謝謝你們照顧家里。”
    瑤芳笑道:“我也沒做什么,哥哥操心更多,都是自家親戚,還客氣什么?不互相摻扶著些,又指望哪個去?”
    韓燕娘道:“不說這個了,早去早回。多跟你嫂子學著些兒。我雖也理家,自認清爽,到底眼界窄了些。你嫂子大家閨秀,處事自有過人之處?!?br/>     瑤芳答應一聲,往張先生書房里去。
    張先生難得正在休息,和衣臥在榻上,拿本書蓋著臉,垂下來的手一下一下扣著羅漢榻打拍子,哼著家鄉小調。瑤芳笑道:“先生好愜意。”
    張先生緩緩揭開臉上的書,慢慢坐了起來,哼道:“就知道你會來。這幾天你忙,我已與令尊說了,為他準備了一本折子,參了謝承澤。哼!謝某人阿諛媚上,居然也做了御史,吏部的人簡直就是瀆職?!?br/>     瑤芳往一旁圈椅上坐了,也敲敲扶手:“是您的手筆,我就放心了。”
    打了個哈欠,張先生道:“小娘子可不要放心得太早了,接下來的事兒,想閑也閑不下來了?!?br/>     瑤芳道:“與我們有關的并不很多,家父有那樣一個呆名,今上且騰不出手來收拾他,要收拾也收拾些有用的人。大頭還在姜家那里吧?”
    張先生皺皺眉:“那家弟兄兩個,都在風頭浪尖兒上呢。一個少年英杰,一個養在宮中,如今又要清算,還在捉人。他們家的門檻怕不要被求情的人踩破了!保不齊就要求到府上來了。這兩個人比較年輕,未必靠得住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出個錯兒,你可得盯緊了??粗鴦e人,不叫他犯錯,比不叫自己犯錯還難呢?!?br/>     瑤芳道:“也不太難。他們本也沒想與今上一條道走到黑的。吳妃之子,嘿!以那對母子的性情,得罪個把兩個宗室,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張先生恍然:“原來如此。小娘子還是捎句話給他們,做戲別做得太過了?!?br/>     瑤芳道:“我省得。然而家父——”
    張先生嘆道:“不是我口氣大,令尊想惹事也惹不出大事來呢。容家也不會坐視不理的?!?br/>     瑤芳道:“那就最好了。還有一事,想問先生。”
    張先生道:“小娘子請講?!?br/>     瑤芳道:“時至今日,想要廢長立幼,朝臣們是不會答應的,勛貴宗室,也沒幾個想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贊同的多是謝某一樣急于脫罪的人小人。這樣的時候,想要立幼,還有什么辦法呢?”
    張先生道:“愿聞其詳。”
    瑤芳陰著臉道:“有嫡立嫡,無嫡才會立長?!?br/>     “然而中宮無子,縱有子,也不是陛下想立的那個幼呀?!?br/>     “非也非也,”瑤芳露出一絲獰笑,“中宮嫡子,誰敢說一個不字?就沒有他們兩個什么事兒了。我所擔心的,是在嫡子未育之前,有人覺得,一旦自己能得正位中宮,兒子就會成為嫡子了,如何?”
    張先生手一抖,書掉到地上猶不自知:“這可不能夠吧?廢后?怎么可能?皇后母儀天下,從無過失。誰這么想不開,誰又有這樣的膽子呢?這是不可以的。哪里來的理由?”
    瑤芳道:“魘鎮,夠不夠?”
    張先生大大喘了一陣粗氣:“真是突發奇想。”
    “卻也不是不可能,對吧?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大家都覺得不可能,就不會防備,小人便有機可乘了?!?br/>     張先生也承認,這是極有可能的:“小娘子與我說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怕當局者迷,您給我掌掌眼,姜長煥,我可能將這樣的事情與他商議?”
    張先生問道:“小娘子要做的事情,非他不可?還有旁人可用么?”
    瑤芳苦笑道:“還真沒有?!备n燕娘講,韓燕娘至少會跟賀成章通個氣兒,賀成章知道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容七娘更不用說,她還有可靠的娘家呢。旁的人都不很熟。
    只有姜長煥,能見到葉皇后,幫她傳話,還能為她保密。
    張先生道:“那不就得了么?”
    瑤芳終于下定決定:“總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老這么藏著掖著也不是個事兒。”
    張先生道:“小娘子想明白了就好?!闭f著,又打了個哈欠,從地上將書撈起,翻了一頁,拿干凈的書頁又蓋到了臉上。
    瑤芳輕輕起身,對他一福,退了出去尋韓燕娘,將喬家的事情理會清楚。才命青竹去跑一趟,送個信兒,道是弄了些桂花釀,后天去看她。簡氏讓青竹捎一回信:“后天正是二郎休沐,打發他去接你可好?”
    此舉正合瑤芳之意,稟過了韓燕娘,她便答應了下來。
    到了這一日,姜長煥大清早便過來拍門。門房與他極熟,也沒少得他的賞錢,殷勤地迎了上來,臉上堆笑,正要問好,忽地駭住了:“姑爺,您的臉怎么了?!”
    姜長煥左頰邊一道寸余長的細細血痕,印在白瓷般的臉上,讓人驚心又惋惜。
    姜長煥唇角微翹:“遇到了一點麻煩,已經了結了?!?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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