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人殺,殺人這兩個字,在過去的江余眼里,是一個很嚴重,很生疏的事。而如今經過洗禮的人,卻早已習以為常。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很快習慣一個世界的規(guī)則,在這個看似和平安寧,實則混亂的世界之中,只有手中有劍,才有說話的權利,才有保護自我的能力。若非他和凌若雪都是有修為的,那么剛剛發(fā)生的,恐怕又是一出人倫慘劇罷了。
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江余替凌若雪買了一套有兜帽的寬大衣服穿著,兩人沒用多久,就來到了天風城外。
故地重游,不勝唏噓,看著天風城城門的斑斑刻痕,江余眼前閃現(xiàn)的,是自己過去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還在上面和伙伴玩耍。而如今物是人非,人長大了,便沒了天真。而幼時伙伴,此時也成了仇敵。
江余自己自然也是裝扮過的。他之前殺了陳言,百黎國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只不過百黎國就算是有氣,也不敢去找明玉壇的麻煩,更何況明玉壇已經放出話了,江余已經不再是明玉壇的弟子。至于他去了哪里,那便無人知曉了。百黎國將江余列為百黎國頭號通緝犯,而作為表面的友邦,不管是玉鹿國,還是白月國,也都發(fā)了類似的通緝告示,當然他們都清楚,這告示是沒用的。
“那邊有你的畫像。”凌若雪指著遠處城墻上的畫像對江余說道。江余示意她噤聲,天風城的護衛(wèi)在江余眼中都是不禁打的軟腳蝦,但人多了圍攏來的話,終究是麻煩。能避免自然要避免。
江余遠遠的欣賞了一下那畫像,捏捏下巴,側目看向凌若雪問道:“像么?”凌若雪點點頭。江余哈哈一笑,道:“我算是比較好畫的。只是不知道過些天你的畫像他們畫的如何。”江余曉得,自己殺了那個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相國之子,恐怕很快就會驚動白月國。而凌若雪算是和自己一起的共犯,自然也會一道通緝。
“他們?yōu)楹螘嬆阄业漠嬒瘢俊绷枞粞┎幻靼椎膯柕馈?br/>
“因為他們想殺咱們。”江余簡單明了的回答。
“那殺了他們不就好了?”凌若雪的回答,一樣的簡潔的明了。說的是兇殘無比的話,可從她口中說出,卻讓人感受不到殺意。
“人太多,殺不過來。”江余一笑,示意凌若雪先不要問了。
江家的墓園,在天風城的城西北的郊外,自然有江家的子弟在此看守。江余沒進天風城,而是選擇直接來這里。算是對先人的尊敬,一路行來,江余皆是步行。
“什么人,止步!”江余剛到墓園外不遠處,便被看守墓園的江家后輩子弟所發(fā)現(xiàn)。
江余才不管他們說什么,徑直而入,那看守墓園的幾個江家后輩,修為才不過靈氣境五六重的樣子,怎么可能是現(xiàn)在的江余的對手,他們欺身而上,江余只是隨便袖子一掃,便將他們掃的東倒西歪,嚴重的便直接昏迷不醒。
一年不到的時間,江余自我感覺修行進度很慢,而直到此刻,江余才認識到,自己的進步已經很大了。就在不到一年前的時候,這里的人,隨便一個都可以把他打的遍體鱗傷,而如今他們在自己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好像是江余啊!”看著江余和凌若雪的背影,有人眼尖,認了出來。
“怎么可能,那個廢物?”
“你說的廢物,現(xiàn)在可是被百黎國通緝的!”
“還有功夫說嘴,趕快回去稟報族長,就說有人硬闖墓園!”
……
幾個看守墓園的后輩子弟,呲牙咧嘴的站起身,返回江家報信。對他們,江余沒有下殺手,因為他雖兇狠,但那只是對他痛恨的人才會如此。
江家的墓園極有規(guī)矩,不同輩分,不同地位排列都是有一定次序的。江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爹娘的墓前。
“爹、娘,不孝孩兒來看你們了。”江余在那墓前,擺好了祭品以后,伏地連拜了三拜。看著他拜,凌若雪很是納悶,她不太懂江余在做什么。
野風徐徐,紙灰飛揚,江余不語,只是將一把一把的紙錢丟進火盆之中焚燒。
“爹,娘,不管你們是因何而死,孩兒一定會替你們報仇雪恨。有違此誓,天地不容。”江余說話之時,一把匕首割破手掌,血哩哩的流下來。見他如此,凌若雪從袖中拿出手帕,遞給江余。江余擺手示意不必。
江余這邊如何祭掃不提,江余這樣回來,最慌的,莫過于江家。
雖然還未確定回來的人就是江余,只是回來報信的人隨口說了一句看上去有點像,因懼怕江余,而從明玉壇逃遁回來的江穆,便確定那肯定是江余沒錯。
江余是回來報仇的!
江余的修為,江穆最清楚,知道他如果他沒有把握的話,是絕對不會回來的。經他的一番鼓噪,江中烈也有些擔心了。
對于江余的進境,江中烈和江穆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江中烈對江余還是刻板印象,心說一個毛頭小子,不過出去一年不到的時間,就算他日練夜練,能高到哪里去,再厲害,還能漫得過江家這數(shù)萬口人的大船去?
當初江余在流云殿時,他就派人去刺殺江余,只不過那人遲遲沒回來報告。后面流云殿事發(fā),他便沒再將江余放在心上,直到江穆被嚇得從明玉壇跑回來。他才有了那么一點危機感。不過不管怎么說,江余此番回來,對江家來說,肯定不是好事情。當下江中烈召集江家的八大庶長,以及族中長老,召集到一起,商量對策。
江中烈下的命令很急,八大庶長和族中長老還都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匆匆趕來后,一聽說原來只是一個江家的后輩回來了,個個都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江中烈和江穆。那眼神分明再說你們兩個膽小鬼,不就是個后輩的小孩子么,有必要催命一樣的叫我們過來么。
“原來是江余那忤逆的家伙回來了,還開什么會,我直接帶幾個人,把他抓回來不就是了。到時候是砍是殺,你們可以看著辦。”說話的人,正是江祁。也就是江余的親叔叔。江余之前被罰去流云殿,害他面上無光。又因為連家二老爺被殺之事,他整日都被連二老爺?shù)拿妹茫簿褪墙蛉藬?shù)落。在他心里,早就恨透了他這個惹禍的不懂事的侄子。
江祁說完話,帶著人就走,江中烈身為族長,卻并沒有強留他。江中烈有自己的盤算,心說江余此番回來,實力未知,江祁既然愿意去當馬前卒,讓他去試試水也好。若他果然能將江余捉回來,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過年。若是不能,這冒失之罪,也算不到自己的頭上。何樂不為?
江祁帶著人直接前往墓地去捉江余,而其他的人,面面相覷,有人問江中烈道:“族長,咱們的會還開么?”
“當然要開。”江中烈篤定道。他看了看在場的諸人,道:“不知道你們都怎么想?”
“惟族長馬首是瞻……”聲音冗長,如同私塾里念古文的學生一樣,就差一起搖晃著脖子了。明顯這些人都懂,江家別管開什么會,其實說到最后,說了算的,還是江中烈,其他人說再多,都是放屁。反正說了也是做無用功,誰還吃飽了撐的提出反對意見。
江中烈點點頭,道:“那好,江余這小子在外面惹下天大的禍,如果我江家不做點什么,恐怕會被認為和他是同黨,到時便會殃及江家,與其如此,不如我江家出人出力,把他拿了,也免除我江家日后的大禍。”
“族長英明!”立即就有人這樣喊道。平日里若有人這么喊,江中烈或許會微笑,而今天聽到這話,他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那喊的人左右看看,方才知曉自己喊的似乎有點不合時宜。
當下江中烈吩咐,將各處的江家族衛(wèi)全數(shù)收攏回來,而江家各庶長麾下的私兵,家丁以及江家有修為的后輩,都盡數(shù)集中起來,聽候調動。儼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江家這邊雞飛狗跳,而那邊江余已經祭掃完畢。江余這次回來,本來就是打算祭掃之后便回江家報仇,最起碼,也要弄個清楚,究竟當年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
他和凌若雪并肩走出江家墓園,剛出墓園,便聽得一陣吹吹打打之聲。循聲望去,就見遠處竟有數(shù)百人的婚慶隊伍,向著這邊走過來了。
“搞什么?”江余納悶了。因為這附近沒人住,周遭都是墓園,不僅僅是江家的,其他的天風城望族的墓園,也都在這附近。
“難道迷路了,不會吧。”江余想不明白,怎么婚慶的隊伍,跑到墓地來了。
江余的訝異之時,忽然聽凌若雪道:“好像有哭聲。”
“哭聲?”江余細細聽去,那風聲之中,似乎真的夾雜著女人的抽泣之聲。而那聲音發(fā)出的地方,正是那婚慶隊伍中,最大的那頂轎子里發(fā)出的。
“新娘的哭聲啊,這很平常。”江余一攤手,心說自己也看過不少的婚禮,新娘哭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她為什么要哭呢?”凌若雪側目問江余。聽到這個問題,江余想了想,道:“也許是喜極而泣?哈哈。”江余的回答自然是亂說的。可凌若雪卻認真了,道:“我聽師姐說,人只有難過的時候才會哭。”
“說的好像你沒哭過一樣。”江余怪道。他剛說完這話,便見凌若雪竟然點了點頭。
“好吧,你贏了。”江余心說要換成旁人,他是死活都不信,而凌若雪的話,這絕對有可能。
!!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