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辭嘆口氣,到底還是沒崩住,咬牙吐槽,“我他媽是上輩子撅了你的祖墳嗎,你這輩子這么糾纏折磨我?”</br> 慕尋安沒看他,反倒是坐上車就開始想抬手去手剎。</br> 池暮辭趕忙過去,給慕尋安系上安全帶,“慕尋安,你別亂動!”</br> 語氣有點兇。</br> 慕尋安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行,不亂動。”</br> 池暮辭上了車,慕尋安反倒是笑了一下,“乖寶寶,你剛才的神情和語氣就比平時有生機多了。”</br> “你自虐狂嗎?”非要讓他發火,他才高興。</br> “那倒不是。”慕尋安靠著椅背,懶懶瞇著眼睛,也沒看池暮辭,“老子就是覺得,乖寶你老戴個面具,永遠彬彬有禮,永遠不會犯錯,永遠穩重內斂,讓我看著都累,就是想要看一下面具下真實的你,想看看老頭這么喜歡的乖徒弟,真實的模樣,到底是什么樣。”</br> 池暮辭沉默。</br> 說到底,慕尋安心底執念還不是缺父愛。</br> 偏偏愣是把對親爹的怨念全都轉嫁在他身上了。</br> 當然,想到他剛才哭得那么可憐,那的確是……知道他討厭自己情有可原了。</br> 但是……</br> 這不代表這貨老找自己麻煩,他就會原諒他!</br> “這有什么好看的,我的確是你說的那樣,根本就不完美,脾氣也差,還記仇,心眼還特別小,假正經,你滿意了嗎?”</br> “哎呀呀,乖寶寶……”慕尋安聞言,笑了笑,“滿意啊,老子可太滿意了。”</br> 池暮辭聞言,下意識掃了慕尋安一眼。</br> 他還開著車,目光迅速又移開看向前方的路況。</br> 莫名心里一慌,沉聲道,“你滿意什么?”</br> “哪里老子都滿意,不行嗎?比你假正經,老學究的時候可愛多了。”</br> “慕尋安!!!”</br> 池暮辭算是明白了,這人是喝醉了也不忘氣他。</br> 真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br> “你好吵啊,乖寶寶。”慕尋安卻是皺了皺眉,干脆轉了個身,身子面朝車窗的方向,閉著眼睛,直接靠著椅背就開始睡,“這個時候還是乖一點好,安靜會兒,讓老子睡會兒。”</br> “睡你個大頭鬼!!!”</br> *</br> 池暮辭很崩潰。</br> 慕尋安說睡他真的睡。</br> 他壓根都不知道慕尋安住在哪兒,讓他把人送哪兒去?!</br> 想了想,池暮辭也不想讓慕尋安和自己一起單獨睡在公寓里。</br> 忽地,池暮辭想到了哪里可以去。</br> 路星河洗完了澡,正靠在床頭和沈晏遂一起看電影。</br> 看到一半,房門就響了。</br> 大晚上的,都這個時間了,到底誰會來啊?</br> 路星河好奇地坐起身。</br> 沈晏遂已經出去開門了。</br> 站在房門口,看到門口監控下的兩個人,沈晏遂臉色就是一黑。</br> 門都沒開,直接按了門口的監控器的通話鍵,“家里沒人,麻溜滾。”</br> 池暮辭:“……”</br> 你特么自己一個人來開門,就這么和我說話?</br> “你給我把門打開,不然我喊我弟了。”</br> 沈晏遂轉身就走。</br> 池暮辭:“…………”</br> “誰啊?”</br> 路星河已經走了過來,去看監控器。</br> 沈晏遂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淡淡道,“池暮辭,還有那個死人臉。”</br> 路星河:“……當人家面別這么喊。”</br> 死人臉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嗎?</br> “光背地里喊不就像是在說人壞話嗎?當面說也沒什么。”</br> 沈晏遂卻是無所畏懼。</br> 路星河愣了幾秒,硬是沒找到反駁的理由。</br> 這歪理怎么聽著聽著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br> 不過他哥和慕尋安為什么會在一起,而且還這個時候一起過來?</br> “為什么沒開門?”</br> 路星河走到門口去開門,隨口問道。</br> 沈晏遂面不改色說道,“沒來得及。”</br> 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池暮辭,門一打開,就看向沈晏遂,“誰說讓我滾的?”</br> 路星河:“啊?”</br> 池暮辭目光直勾勾看向沈晏遂。</br> 沈晏遂毫不畏懼,目光坦蕩地直視池暮辭,“我說讓你等等,你聽錯了。”</br> 池暮辭:“……”</br> 沈晏遂的神情實在是太過坦蕩和自然,仿佛剛才說讓池暮辭滾的那個人就不存在一樣。</br> “進來吧,還攙著個人,你不累?”</br> 沈晏遂話里是擔心池暮辭攙扶著慕尋安很累,但身體卻很誠實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眼旁觀。</br> 池暮辭感覺自己都能從沈晏遂漆黑的眼底讀出另一種深層含義——累死你算了。</br> 池暮辭深吸一口氣,“……”</br> 他現在阻攔他弟和這玩意兒在一起還來得及嗎?</br> 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當初沈晏遂跟著弟弟回家的時候,他竟然沒有阻攔成功!</br> 別問,問就是悔。</br> 路星河卻是一點都沒發覺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涌動。</br> 他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好奇,為什么老哥會和慕尋安搞在一起,啊不是,是一起出現。</br> 而且慕尋安還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樣子。</br> “哥,你這是……把人家給灌醉啦?”</br> 路星河上前要幫著池暮辭一起把慕尋安扶到沙發上。</br> 結果剛一動,就被沈晏遂拎著后脖領給拽了回去,“小星去倒點熱水,沒看都醉成這樣了?”</br> 路星河瞬間被分散了注意,往廚房去拿杯子。</br> 還等著路星河搭把手的池暮辭:“……”</br> “你挺牛啊,使喚小星使喚的挺熟練。”池暮辭冷嘲熱諷。</br> 認命地自己一個人把慕尋安丟到沙發上。</br> 慕尋安倒頭挨著沙發,就很自覺的抱住沙發上的抱枕,繼續呼呼大睡。</br> 路星河端著水杯和水壺過來,好奇地看了一眼沙發上一動不動,被人賣了估計都不會反抗一下的慕尋安,不由瞇起眼睛再次打量起自家老哥。</br> “沒想到啊沒想到……哥,你原來是這樣的人!”</br> 池暮辭:“…………”</br> 說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了?!</br> 池暮辭只感覺這一晚他到底是承受了太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