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平時,路星河肯定翻個白眼,紅著耳根就從沈晏遂懷里彈起來了。</br> 但今天,現在他剛剛從夢里醒來,那種郁結難受的心情還堵在心里沒紓解開,也就完全沒有了害羞的心思。</br> 反倒是更緊地抱住沈晏遂,臉埋進他的懷里,悶聲道,“生日快樂。”</br> 大早晨的,本來就意志薄弱的時候,懷里的小少爺跟個軟乎乎的小動物似的蹭來蹭去,沒火也能給擦出火來。</br> 本來被弄得心癢癢,有些心猿意馬的沈晏遂,聽到路星河的聲音,卻是瞬間什么心思都沒了。</br> 反而眉頭緊擰,抱著路星河坐起身來,垂下眼眸,一只手鉗住路星河的下頜,讓他微微抬起頭來,仔仔細細端詳他的神情。</br> “怎么了?做噩夢了?”</br> 沈晏遂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么一個緣由。</br> 不然好端端剛睡醒,路星河怎么忽然就情緒低落,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br> 可沈晏遂不知道,某種情況來說,還真是“做夢”鬧得。</br> 還不如是真做了個噩夢來得更好一點。</br> 這么一提,路星河更是忍不住地揪心,依舊賴在沈晏遂的懷里,順勢就說道,“是啊,做噩夢了,那個夢很可怕。”</br> “夢里都是假的,現在夢醒了,我在呢。”沈晏遂雖然不知道路星河夢到了什么,還是本能地安慰他。</br> 低頭在他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br> 路星河卻是在心里想,如果是假的就好了,可那些夢里的事情都是你真實經歷過的。</br> 路星河只在旁邊看著都感受到了家暴的恐懼。</br> 雖然關于家暴的事情畫面,影視劇,還是社會新聞,他都看過。</br> 并不陌生。</br> 可真的身處其中,身臨其境地看到了家暴現場。</br> 那種窒息又絕望的感覺簡直滲入四肢百骸。</br> 像是在大海里漂浮的浮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港灣。</br> 路星河聽著沈晏遂的聲音,心情也總算漸漸平復下來,理智歸位,頓時又是有點羞窘和懊惱。</br> 今天是沈晏遂的生日,他倒好,一睜眼就要沈晏遂哄他。</br> “我、我沒事,我就是夢里夢到你被人打了,嚇著了。”路星河隱瞞了一點,選擇性地說了一下夢里的內容。</br> 沈晏遂愣了一下,沒想到路星河難過成這樣是因為自己被打了。</br> 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沈晏遂垂下頭,湊近路星河,讓他看著自己,“那小星你現在好好看看我,一點傷都沒有,我好好的,你夢到的那些都是假的。”</br> 路星河還真就認認真真地看向沈晏遂。</br> 目光一寸寸的描繪著少年的五官。</br> 現在的少年五官明顯已經張開了,夢里稚嫩的小沈晏遂漸漸和這張臉融合在一起。</br> 很明顯。</br> 他已經不是夢里的那個四歲小孩兒了。</br> 他早就不會那么的哭。</br> 也已經不會再像小時候那般的無助。</br> 他的身邊也早就沒了沈凝雪。</br> 可現在卻有了自己。</br> 路星河忍不住對著沈晏遂緩緩勾起一抹笑來,旋即在沈晏遂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忽地勾住沈晏遂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唇。</br> 沈晏遂只呆愣一瞬,旋即雙手緊緊扣住少年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懷里按。</br> 耳鬢廝磨。</br> 輾轉纏綿。</br> 房間里的氛圍霎時間就變得不太一樣。</br> “小少爺……你這真的是想要了我的命……”</br> 沈晏遂低嘆一聲,看著已經起身,面色緋紅有些狡黠的路星河,認命起身。</br> 路星河臉頰還帶著滾燙的溫度,拍了拍臉,故作鎮定道,“我給你安排了驚喜的,所以,不能耽誤時間……”</br> 沈晏遂其實對生日這一天沒什么期待。</br> 五歲以前每一個生日都不怎么愉快,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還記在心里。</br> 對這一天并沒有過多的期待。</br> 況且尤其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生后,他就更不期待自己的生日。</br> 雖然五歲后,母親去世,他被接去和爺爺一起生活,爺爺每年都會滿懷期待的為他過生日。</br> 可沈晏遂已經厭惡上了過生日。</br> 每到這一天,他就會想到喬云和沈凝雪,便什么心思都沒有了。</br> 但路星河想跟他慶祝生日。</br> 小少爺的快樂簡單又純粹。</br> 沈晏遂也就沒有阻止,他想給自己過生日,那就讓他過。</br> 他開心,他也就跟著一起開心。</br> 那這個令他不怎么喜歡的日子,忽然就變得沒那么討厭起來。</br> 只要小少爺喜歡的,他都會喜歡。</br> 路星河早就開始計劃這一天要干什么。</br> 直接開車帶著沈晏遂過去。</br> 等到了地方,沈晏遂才發現原來是熱氣球。</br> 沈晏遂從來沒坐過熱氣球,對這個興趣也不大。</br> 事實上,他其實除了制作游戲之外,從小到大真的沒有什么其他的喜好。</br> 硬要說,他現在找到的喜好,就是陪路星河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br>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的喜好。</br> 能令他忘卻人世間所有煩惱。</br> 熱氣球緩慢升空,越飛越高,視野也一點點開闊起來。</br> 天空好像也變得越來越近。</br> 路星河忍不住揚著笑,神采飛揚地張開雙臂,對著天空毫不避諱地大喊了一聲,“沈晏遂,二十歲生日快樂!!!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一定會讓你這輩子都很幸福的!我會對你好的!!!”</br> 反正周圍也沒什么人,熱氣球升空,把心里想的話都這么喊了出來。</br> 沈晏遂黑眸閃爍,眸光專注認真地盯著路星河,“說到要做到啊,小少爺。”</br> “那必須的!你也喊喊,很解壓的!”</br> 沈晏遂聽話地對著天空喊道,“路星河,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br> 路星河:“……”</br> 自己剛才在那兒大喊,告白的時候都沒這么害羞。</br> 聽到沈晏遂的話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心跳加快了幾分。</br> 從熱氣球上下來,中午吃飯的時候,路星河終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送了出來。</br> 是一條情侶項鏈,很簡單的向日葵笑臉。</br> 上面還刻著兩個人的XS,星遂首字母。</br> 除了項鏈,路星河還畫了一幅畫,畫上是自己和沈晏遂。</br> 背景是兩個人在一棟庭院里,沈晏遂半躺在庭院柔軟的草坪上,路星河則是姿態隨意地坐在他旁邊。</br> 兩個人明顯是他在說話,沈晏遂在聽。</br> 而庭院里,有貓有狗在四處打鬧。</br> 光看著這幅畫就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br> 沈晏遂只看了畫的一瞬間,就讀懂了路星河這幅畫里的含義——</br> 黑眸一抬,直勾勾地看著路星河,“小星,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