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年三十晚上,路星河一家人都在廚房里準備年三十的晚飯。</br> 基本上路家的過年傳統就是這一晚上,全家人圍在廚房一起做年夜飯。</br> 別管好不好吃,重點都在一起做飯的過程。</br> 一些大菜還是會交給家里的專業廚師做,剩下的就是每個人做個自己的拿手小菜。</br> 一邊做一邊在廚房里聊聊天。</br> 池暮辭從幫傭的手里接過食材放到琉璃臺上,轉頭看向路星河,目光還飛快掃了一樣旁邊的沈晏遂,“你是打算你們兩個一人做一道菜,還是一起做一道菜?”</br> 路星河和沈晏遂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當然是一起做?!?lt;/br> 池暮辭:“……”</br> 他就多余問這一嘴。</br> 路星河看著池暮辭自己一個人轉身去洗菜,又看了看旁邊在一邊忙碌削土豆皮,和觀看削土豆皮的爸媽,小聲揶揄道,“哥,你要不現在跟尋安哥視頻一下?省得你看著可憐巴巴的,一屋子人,就你自己一個。”</br> “咔嚓”。</br> 池暮辭掰斷了手里的芹菜。</br> 回頭看了看。</br> 路爸路媽聽到動靜也望了過來,路星河和沈晏遂兩個人就像是連體嬰似的,自然是恨不得黏在一起。</br> 好像的確放眼望去,五個人的家庭,自己目前就是余下的那一個。</br> 但慕尋安明顯是要在慕家過年的。</br> 池暮辭不免心底嘆口氣,雖然這段時間他沒有像路星河和沈晏遂一樣,一直在外面玩,因為就算快放假了,還是會時不時去實驗室一趟。</br> 但每次慕尋安都會接送,倒也是天天見。</br> 池暮辭感覺目前自己和慕尋安的相處模式很好,他也漸漸習慣了每天出門都有慕尋安接送,晚上一起吃晚飯的日常。</br> 直到路星河和沈晏遂這兩個形影不離的貨回來,池暮辭才頭一次體驗到了戀愛后的孤獨感。</br> 不過想了想,池暮辭也沒讓慕尋安來。</br> 慕尋安和沈晏遂的家庭環境不一樣,他還是要和家里人一起過年的。</br> 他們才剛在一起,讓慕尋安過來一起過年不合適。</br> 而且,池暮辭也不想像弟弟這樣,整天黏在一起,沒點個人空間。</br>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么受得了恨不得24小時黏在一起的日子。</br> 池暮辭把掰斷的芹菜扔回盆子里繼續清洗,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打什么?又不是好久沒見,昨天還剛見過面,你倆這天天黏在一起的,也不嫌煩???”</br> “為什么煩?習慣了啊,而且以后結婚的話,那不也天天要見嗎?”路星河想了想,雖然他其實一開始也覺得沈晏遂有點粘。</br> 但現在說實話是真的習慣了。</br> 如果晚上睡覺沒有躺在沈晏遂身邊,都會失眠。</br> 沈晏遂卻覺得這個話題有億點點危險。</br> 他可不覺得這叫黏。</br> 他自然是恨不得24小時和路星河在一起的。</br> 但事實上,其實也不會。</br> 也不過是這一個月休息,一直在玩,所以才天天黏在一起。</br> 平時他還是要去工作室忙的,他的個人工作室正式成立,年后還要招人,到時候肉眼可見得他要忙起來。</br> 全天大部分時間更是不可能一直和路星河在一起。</br> 更何況,雖然知道這可能不對,可沈晏遂就是想要無時無刻和路星河黏在一起。</br> 池暮辭的話,落在沈晏遂耳中就顯得不那么中聽。</br> 沈晏遂涼涼地掃了池暮辭一眼,“好一陣子沒見,你這是又被化學試劑泡久了不知道怎么和人類正常交流了?”</br> 池暮辭:“……”</br> 想說他不會說話就直說啊。</br> 池暮辭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點好笑。</br> 事實上他也沒忍住,真的就笑出聲來。</br> 某種程度上來說,沈晏遂的小心思實在是太明顯了。</br> “我就隨口一問,看把你緊張的,小遂啊……”池暮辭老神在在地抬手拍了拍沈晏遂的肩膀。</br> 正對上沈晏遂幽幽望過來的黑眸。</br> 連忙不動聲色地把手縮了回來,繼續面不改色地說道,“嘖,占有欲挺強啊?!?lt;/br> 池暮辭這話也是無心一說。</br> 沈晏遂卻是眉心一跳,目光飛快打量了路星河一眼。</br> 見路星河沒多想,心底才放心一些。</br> “下半年你們就大三了,明年就大四了,到時候實習工作,你們兩個肯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這么多時間在一塊,總會有各自工作,到時候怎么辦?。俊?lt;/br> 池暮辭當哥哥當慣了,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啰嗦了兩句。</br> 路爸路媽因為常年不在家,在這方面向來很好說話,就導致池暮辭什么都愛管一下的性格。</br> 尤其路星河今年就要大三,池暮辭向來重視路星河的學業,不可能不過問。</br> “你們兩個對未來有什么規劃沒有???”</br> 路星河一聽就感覺頭大了兩圈,差點把手里正在切雞胸肉的菜刀舉起來,“哥,你覺得大年三十就聊這些話題,合適嗎?”</br> 池暮辭垂眸,看了一眼路星河手里的菜刀:“……行吧,那我們明天再聊這個話題。”</br> 路星河:“……”</br> “嘭!”</br> 一菜刀剁在雞胸肉上。</br> 池暮辭:“……”</br> 瞬間又去瞪了一眼沈晏遂。</br> 弟弟是真被這貨教得越來越壞了!</br> 沈晏遂坦然對上池暮辭目光,似乎是看出來他在想什么,沈晏遂甚至還無辜地聳了聳肩。</br> 路爸路媽也沒插嘴三個人的對話,反倒是一臉笑意地看著,小聲嘀咕道,“我本來還想著,我肯定不會做個催婚的家長,結果,沒想到壓根沒機會……”</br> “但某些方面說,這也給你扮演惡婆婆的機會了?!甭钒蛛y得開了一次玩笑,挑了下眉,輕笑道,“你不是一直也想體驗一下惡婆婆的感覺?雖說,好像對小遂來說你算是丈母娘?不過也為所謂了,你可以給他開個支票,說給他多少錢他能離開你兒子。”</br> 路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抬手就在路爸腹部打了一巴掌,“你當我幾歲了?都快五十的人了,我至于這么幼稚嗎?關鍵是,小遂又不會信。”</br> 話里嫌棄幼稚,但語氣也是越來越遺憾了起來。</br> 路媽好好想了想,她當初剛知道沈晏遂和路星河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先給沈晏遂甩個支票試試。</br> 就小遂這個脾氣,當時會不會當場吧支票撕了摔她臉上啊?</br> 路媽想著,實在有點好奇,就真的出口問了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