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微信旁敲側擊了一番沈晏遂在的游戲工作室的名字。</br> 直接手機查了一下地址,順著導航騎著自己小電驢就找了過去。</br> 但即便如此,因為第一次去,路星河找路都花了好一番功夫,等真到的時候,都已經六點出頭了。</br> 路星河連忙微信問了一句:【你下班了嗎?】</br> 【還沒,要加班。】</br> 【哇,壓榨員工!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沒?等你回來吃。】</br> 路星河也沒說自己在他們工作室寫字樓樓下。</br> 【我還不一定幾點下班,不用等我,小少爺,你還是乖乖按時吃飯吧。】</br> 讓小少爺餓肚子等他吃飯,他豈不是罪大惡極。</br> 沈晏遂勾了勾唇,繼續埋頭工作。</br> 工作室剛起步,人手稀缺,逮著他一個兼職的大學生可這勁兒的當牲口使。</br> 原本和他一起來的幾個兼職大學生都受不了跑了,倒是他還留在這里。</br> 畢竟,能找到的不受那人影響的工作,也就只有這種小工作室了。</br> 但凡有點名頭的大公司,進去以后沒多久就會被辭退。</br> 次數多了,沈晏遂也就知道了,他別想找到任何大公司的offer。</br> 那人永遠都不可能讓他安安穩穩生活。</br> 能讓他找一些小工作室里的工作,不過就是覺得,與其把他逼死,倒不如扔點骨頭,吊著他一口氣,不至于走投無路去死。</br> 死了反倒解脫,生不如死才絕望。</br> *</br> 暮色不知不覺降臨,把窗外的嫩綠的枝丫染上淡金的光芒。</br> 小少爺問了幾句之后就沒再吭聲,沈晏遂也就沒多想,繼續伏案加班。</br> 工作室給他做的東西都是一些沒什么技術含量但又瑣碎的工作。</br> 沈晏遂對此也無所謂,他也不指望在這家小工作室學到什么東西。</br> 把代碼敲好,沈晏遂揉了揉酸脹的脖頸。</br> 再一抬頭,窗外天空早就被墨色熏染,漆黑一片,燈火闌珊中,倒是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散落在黑色帷幕之中,看起都晦暗無光。</br> 沈晏遂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始終安靜沒再響過的手機,關了電腦,起身下班。</br> 現在已經快9點了,小少爺也一直沒再吭聲。</br> 估計早就吃完飯,玩游戲玩的不亦樂乎。</br> 工作室里其他人早就走了,沈晏遂最后一個離開,關燈鎖門,往外走。</br> 高挑清瘦的背影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自帶一種孤僻自閉讓人莫名不想接近的氣場。</br> 基本是出了寫字樓,踏進車繁華熱鬧的街道,沈晏遂看起來依舊和周圍喧囂熱鬧的世界格格不入。</br> 自帶屏蔽熱鬧氣場的自閉氣質,看起來就陰郁冷沉,周圍過路的行人都非常默契的自動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br> 沈晏遂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根本不在意周遭他人的看法。</br> 只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br> 但還沒走幾步,沈晏遂余光看到某個身影,腳步猛然一頓。</br> 很是驚愕地看了過去。</br> 寫字樓前的花池邊長椅上,一道清瘦的身影正靠坐在長椅上,闔眼睡覺。</br>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冷白的小臉都染上了暖黃的色調,卷翹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抹好看的陰翳,少年的臉,還隨著呼吸一點點的,小雞啄米一般。</br> 顯然是不知道等人等了多久,已經等到睡著。</br> 只是在長椅上這么靠坐著睡覺可能實在是不舒服,少年明顯睡得很不安穩。</br> 沈晏遂整個人像是定格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盯著長椅上睡覺的少年。</br> 也不知道就這么看了多久,沈晏遂的眼底還是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異色。</br> 死水一般的眼眸,也因此泛起點點震動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br> 長椅上的少年腦袋又一次忍不住的一點,這次整個腦袋都不受控制地往一側倒去。</br> 沈晏遂反應迅速,立刻上前,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拖住了少年的臉。</br> 路星河其實不受控制往一側倒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br> 雙手下意識去撐住椅子。</br> 可比他手更快的,是臉上忽然傳來一陣冰涼柔軟的觸感。</br> 一只手掌穩穩地,小心翼翼地托住了他的臉。</br> 路星河還維持著臉頰靠在那只手掌心的姿勢,下意識抬眸看去。</br> 正對上一雙點漆般的黑色眼睛。</br> 那雙并不陌生的深潭般的眼睛,不似往日的死氣沉沉,古井無波。</br> 而是好像被今晚的月色染上了一抹瀲滟一樣,泛起著陣陣波光,看著倒是比平日少了些許攝人的戾氣。</br> 路星河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整個人還有點懵,一點沒注意到那只托著自己臉頰的手,粗糲的指尖還格外不老實地輕輕摩挲了幾下他臉頰的細嫩的軟肉。</br> 但很可惜,路星河也就茫然了幾秒鐘,很快就徹底清醒了過來</br> 少年眼睛一亮,直起腦袋,從椅子上歡快地跳了起來,“沈晏遂,你終于下班啦!”</br> 路星河是真的沒想到,頭一次接人下班,對方就加班了這么久。</br> 真的是萬惡的資本家啊。</br> 小工作室都這么卷,這是壓榨員工啊!</br>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等了多久?怎么沒給我打個電話?”</br> 沈晏遂掌心一空,手還微微在半空中定格了一下,才默默地收回了手,垂在身側,微微握了握拳。</br> 路星河沒注意到這些,他只一心高興自己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br> 真的是快無聊死他了!</br>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工作,又想給你個驚喜嗎?”</br> 路星河覺得沈晏遂肯定平時很少享受過別人的關心和照料,就忍不住想多照顧他一點。</br> 過來接他下班,等他一起回家是他能想到的為他好,關心他,能為他做的力所能及的小事。</br> 哪里想到出師未捷,頭一次接就遇到沈晏遂加班。</br> 在外面等了這么久,手機都被他玩游戲玩的快沒了電,害怕最后手機自動關機,路星河也不敢再繼續玩游戲。</br> 就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等著,中間還去買了兩杯冷飲等著,等到最后不知不覺就給睡著了。</br> “啊對,這個給你喝。”路星河把其中一杯冷飲遞給沈晏遂,“半糖的,肯定不會膩,放心喝。”</br> 路星河把芒果奶昔遞給沈晏遂。</br> 沈晏遂接過時,少年的指尖微微擦過他的,帶著暖人心脾的溫度。</br> 沈晏遂握緊手中的奶昔,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br> 剛才手掌所觸及的柔軟和溫度,似乎還殘留在掌心,一點點侵入骨血。</br> 沈晏遂垂眸,晦暗的眸底似是翻涌著能吞沒一切的波濤。</br> “小少爺,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