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眼神有點小慌亂地掃了沈晏遂一眼。</br> 心跳好像都有點漏了一拍。</br> 扶著小桌子的手越發用力,把桌子支起來,餐盤端上,路星河故作鎮定地安慰自己。</br> 他瞎緊張個屁啊!</br> 雖然沈晏遂是個彎的,但他直啊!</br> 他們是沒可能滴!</br> 路星河心里默念,他們的純潔兄弟情是不可能變質的。</br> 沈晏遂卻只是由衷而發而已,話說得放肆坦蕩,說完更是淡定自若。</br> 抬手就要拿筷子,卻被路星河搶了先。</br> “你別亂動!”路星河趕忙把筷子拿起來,避開沈晏遂的手,“我喂你,你背有傷還是少動胳膊,省得牽扯到傷口了。”</br> 沈晏遂背后的傷口明顯給路星河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br> 他只要一想到,都會替沈晏遂覺得疼。</br> 雖然沈晏遂四肢完好無損,但路星河現在就是把他當個癱瘓病人一樣,恨不得什么都幫沈晏遂做了,讓他一動不動的休養。</br> “你、喂、我?”</br> 沈晏遂似笑非笑,故意重復。</br> 路星河本來沒什么別的心思,單純就是心疼沈晏遂受傷,不想他多動。</br> 被沈晏遂這么一說,反倒莫名紅了耳朵。</br> 但到底還是緊握著筷子,雖然被沈晏遂那雙漆黑的眼眸鎖定,讓他有種放下筷子,讓這貨自己吃的沖動。</br> 可最后還是沒舍得。</br> “你不想我喂也沒選擇,你現在是傷號,只能乖乖聽話,沒有置喙的份兒。”路星河故意豎起眉頭,夾起一些榨菜放進米粥里,舀一勺遞到沈晏遂嘴邊。</br> 沈晏遂也沒客氣,乖乖張嘴喝了。</br> 路星河喂他什么,他就乖乖地吃什么。</br> 只是每次張嘴吃東西的時候,目光都落在路星河臉上。</br> 路星河一直忍著沒說話,到最后實在是被沈晏遂的眼神看得有點坐不住了。</br> “你、你能不能別一直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br> 沈晏遂也不管自己背后的傷口,反而故意朝著路星河的方向傾了下身,微微靠了過來,繼續看他。</br> “小少爺不能看?”</br> 動作的時候,身體自然帶動背后的肌肉,牽扯著傷口</br> 撕裂般的疼。</br> 可眼底卻是近在咫尺的小少爺,那點痛,倒好像真的不算什么了。</br> 路星河還沒說話。</br> 沈晏遂挑了挑眉,狹長的丹鳳眸像是閃過一道瀲滟的光,又突然補充一句,“我又沒看不能看的地方。”</br> 路星河:“!”</br> 他這次是肯定這貨是在耍流氓。</br> “你閉嘴!沈晏遂,小心我掀桌了!”路星河臉紅到快滴血一般,羞惱地瞪著沈晏遂。</br> “開個玩笑而已。”</br> 見小少爺生氣,沈晏遂見好就收。</br> 他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br> 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路總要一步一步的走。</br> 小少爺,也總要一點一點的裝進自己的碗里來。</br> *</br> 路星河一直覺得,沈晏遂這傷雖然是皮外傷,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br> 卻沒想到,他屬實低估了沈晏遂的身體素質。</br> 很顯然,這貨身強體壯,年輕人精力旺盛,恢復的也快。</br> 沒一個星期,傷口雖然還沒痊愈,但沈晏遂已經行動自如。</br> 也不知道是他太能忍痛,還是真的不覺得痛,整個人已經是活蹦亂跳的,甚至根本在床上趴不住。</br> 原本路星河還想著沈晏遂這樣,開學的時候還是讓他請幾天假別去上課了。</br> 可真到了開學的時候,路星河看著沈晏遂行動如常的模樣,到底還是同意了沈晏遂明天一起回學校。</br> 只是沒想到,學校還沒回,開學前一天反而先是去了一趟警察局。</br> 他那個向來穩重的大哥,竟然開車回實驗室的時候,路上和人追了尾,還鬧去了警察局。</br> 路星河和沈晏遂去警局的路上,依舊有些不敢相信。</br> “我哥那個脾氣竟然能和人鬧進警察局?!”</br> 路星河只覺得這件事處處透著匪夷所思。</br> 池暮辭很少和人鬧矛盾,他做事向來妥帖,面面俱到,能讓每個人都滿意。</br> 就算追尾是池暮辭全責,以他的性格和脾氣肯定也能和對方把所有事情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絕對不至于和人鬧起來。</br> 路星河不敢相信,池暮辭自己也覺得很是離譜。</br> 坐在警察局的調解室里,只感覺自己一早出門沒看黃歷。</br> 不然怎么能這么倒霉,不知道怎么就追了尾。</br> 好在沒人受傷,只是把前車那輛騷氣的紅色阿斯頓馬丁車屁股撞了一個輕微的坑。</br> 賠錢自然在所難免。</br> 一下車,池暮辭就準備加對方微信,等對方走保險報價,照單賠償。</br> 卻沒想到下車的卻是個熟人。</br> 教授的親兒子,出了名的二世祖慕尋安懶散地從車上下來。</br> 嘴里還叼著根煙。</br> 一頭被漂染成銀灰色的長發,看起來很有日漫二次元的味道。</br> 這樣的日系的發型,如果是換在普通人的頭上,可能會顯得有點浮夸和累贅。</br> 但架不住慕尋安長了一張格外精致的厭世臉。</br> 好看的眼睛,整天也透著一股子散漫喪氣的味道,直挺的鼻梁下,楓色的唇瓣唇角自然向下。</br> 透著一股天然的厭世風。</br> 身上的衣服也不好好穿,襯衣的領口松開幾顆,露著少年精致的鎖骨,和銀色的吊墜。</br> 嘴里叼著的煙在他的面前蒙上一層迷霧。</br> 看起來倒是讓這張臉更多了幾分性感慵懶的味道。</br> 給人的氣質很是散漫、慵懶、痞氣又頹廢。</br> 偏這樣的獨特的氣質結合在少年這張好看的臉上,就格外的引人注目。</br> 好似歐美超模一般,讓人移不開視線。</br> 當然,池暮辭倒不是被這人的臉和氣質所吸引。</br> 他是純粹看到慕尋安,整個人就頭疼了起來。</br> 現在一把手帶他的教授,出身豪門,不缺錢,半輩子都一心撲在了實驗室上,醉心科研。</br> 很明顯,教授不僅對自家的億萬家產沒什么興趣,他對自己的妻兒也并沒有太多關注。</br> 導致和自己這位親兒子慕尋安的關系很不好。</br> 缺乏父愛的慕尋安,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紈绔二世祖。</br> 池暮辭本來對教授的家室其實是不感興趣的,但奈何他整天跟著教授一起泡在實驗室。</br> 教授跟他這個徒弟待在一起的時間,比慕尋安這個親兒子都多。</br> 而他和這位二世祖第一次見面,還正好是和教授一起在外面餐廳吃飯的時候碰巧撞見的。</br> 很明顯,慕尋安似乎看他很不順眼。</br> 從那以后每次見面都少不了挑刺,找他麻煩。</br> 這次他不小心追了他的尾,不用想,慕尋安肯定會借題發揮。</br> 不會輕易放過他。</br> 也的確不出池暮辭所料,慕尋安看到是他,眼底就劃過一絲嘲弄。</br> 少年緩步走到池暮辭身前,故意湊近,把煙圈緩緩吐在少年臉前。</br> 他可是知道的,老頭子這個乖寶寶親徒弟可是三好學生的很,不吸煙不喝酒的,聞不慣煙味兒。</br> 果不其然,下一秒,乖寶寶就緊皺著眉頭,慌亂地咳嗽著往后退了好幾步。</br> 嘖,那清風朗月的模樣,真是看著就讓人想破壞掉。</br> 慕尋安欣賞著少年因為咳嗽而泛起紅暈的臉,薄唇一勾,揚起一抹惡劣又慵懶地笑,“哎呀呀,乖寶寶,這次可是你自己撞進老子手里的。”</br> 池暮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