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辭真的恨不得當場去世。</br> 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br> 他不僅沒辦法當場去世,都做不到當場昏厥。</br> 池暮辭閉上眼睛想喲啊裝死都不行。</br> 一閉上眼,反倒覺得慕尋安如有實質的視線更加讓他渾身不自在。</br>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乖寶寶,閉上眼睛是什么意思?”慕尋安挑了挑眉,故意湊得更近。</br> 池暮辭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猛然又拉近的距離。</br> 說話時呼吸的熱氣都盡數灑落在他臉上。</br> 每一下都像是羽毛輕拂在臉頰,很熱很癢!</br> 池暮辭渾身一僵,鴉羽般的的睫毛輕輕顫抖。</br> 還沒睜開眼睛,慕尋安的聲音繼續傳來,這次明顯是貼著他的耳朵說著,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耳畔。</br> 池暮辭感覺像是有電流順著耳畔一下激蕩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覺。</br> 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br> 連帶著傳進耳畔的聲音都好似多了點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我懂了,閉上眼,這是表示乖寶寶可以任由我隨意處置。”</br> 池暮辭:“!!”</br> 這下是真嚇到了。</br> 感覺好像慕尋安下一秒就會做出什么來。</br> 池暮辭來不及多想,趕忙睜開眼睛,想要掙扎開慕尋安的禁錮,“你、你放手,我求饒,我認輸!”</br> 這下也不顧忌什么臉面不臉面了。</br> 反正這人就是想讓他丟臉。</br> 他也做好了丟臉的準備,才找的沒有其他人的地方。</br> 池暮辭干脆破罐子破摔,認命地道,“我認輸了,你快點起來,放開我。”</br> “乖寶寶,你就是這么認輸求饒的啊?”慕尋安挑挑眉,依舊壓在他身上沒有起身的意思。</br> 池暮辭惱火,“那你到底要怎么樣!?”</br> “乖寶寶,你求人還真的是一直都這么硬邦邦的,不會跟人說軟話啊?”</br> 慕尋安低笑一聲,把不要臉發揮到極致,“那你要是不會,老子就不起來,反正這么壓著,難受的人不是我。”</br> 他是一點都不在意惹怒池暮辭。</br> 甚至池暮辭卻是憤怒生氣,越是沒了往日那淡然清正,永遠沉沉穩穩,一本正經的模樣,他就越滿意。</br> 老頭子不一直都說讓他跟池暮辭學學,做事向來處驚不變嗎?</br> 脾氣永遠都沉穩隨和?</br> 嘖,看看,這就是老頭子口中的沉穩隨和,處驚不變。</br> “你……!”</br> 池暮辭深吸一口氣。</br> 從小到大,他其實真的沒特別討厭過誰。</br> 跟誰都能處好關系,大家也都很樂意和他交好。</br> 哪怕真的關系不好的,也頂多就是井水不犯河水。</br> 從來沒有過一個人,像慕尋安這樣!</br> 難纏、惡劣、討人厭!!!</br> “慕尋安!”池暮辭氣紅了眼,從小到大,從來沒人這么對待他,他也從來沒被人逼成這樣!</br> 壓在他人身下,動也動不了,還只能張嘴求饒!</br> 更何況,他都認輸了,這人還這樣不依不饒!</br> 那就算了!</br> “你隨便吧!我不認輸了,也不求饒了,你要打死我,就快點!”</br> 池暮辭別過來,看都不想再看慕尋安。</br> 慕尋安揚眉,看出來乖寶寶這次是真的動了火。</br> 氣得連個正眼都不給他了。</br> 甚至,眼尾都微微泛了紅。</br> 喲。</br> 好像是……欺負很了呢。</br> 看著眼尾微微泛紅,雙手被束著,忍不住緊握成拳,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的少年,慕尋安眼眸微黯。</br> 目光肆無忌憚地開始欣賞起池暮辭現在的模樣。</br>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慕尋安反倒是勾起了唇角。</br> 抬起一只手,忽地落在池暮辭的眼尾,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眉眼。</br> 喉間溢出一抹輕佻的笑:“乖寶寶,打死你老子還真不舍得,你這幅樣子,倒是讓人挺想好好欺負的。”</br> 池暮辭:“!”</br> 這人是不是有病?!</br> “慕尋安,你……!”</br> “雖然你認輸求饒真的很不像樣,但是這幅樣子,卻是很讓人滿意,暫時放過你了,乖寶寶。”慕尋安終于低笑著,坐起身。</br> 只是還沒等池暮辭松口氣,就聽到慕尋安撥通了一個電話,讓人把什么東西送到這邊來。</br> 池暮辭心底還有氣,又覺得剛才的事情丟臉,又氣慕尋安這個人的惡劣和神經質。</br> 現在聽到對方打了這么一通電話,更加有什么不好的預感。</br> 趕忙驚疑不定地從沙發上跳下來,站得離慕尋安遠遠地問,“你讓人送什么過來?你要干什么?”</br> “乖寶寶,你別真的一副被我欺負很了的表情啊,我又沒真把你怎么樣。”</br> 慕尋安看著大驚小怪的池暮辭,也懶懶地坐起身,沒什么坐相地翹起二郎腿,左右看了看,毫不客氣地問道,“你家有什么吃的嗎?本來是去吃飯的,啥也沒吃就跟著你跑出來了,乖寶寶,老子餓了。”</br> 池暮辭:“……”</br> 臉皮怎么能這么厚?</br> “餓了你就滾啊!”</br> 向來注重禮貌和教養的池暮辭,實在是對著慕尋安保持不了自己的冷靜自持。</br> 這次一張口都控制不住自己脾氣了,人設更是崩了個稀巴爛。</br> 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br> 路爸路媽,是自己親生爸媽的朋友,才收養的他。</br> 雖然很愛路爸路媽,一邊心里又怕自己從小表現得不夠優秀,對不起他們的撫養。</br> 盡管知道,他們不會因為他不出色就不喜歡他。</br> 他們是真的把他當親生孩子,弟弟也是把他親哥哥。</br> 可池暮辭已經從小就就習慣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學習成績一定要好,做什么都要好,不要讓爸媽操心,不要給路家添麻煩的心態長大的。</br> 他想要成為路家的驕傲,想要成為弟弟的保護傘。</br> 他不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能任性,不能張揚,不能太有自己的脾氣。</br> 這么裝得多了,他自己也覺得他就是那種一本正經,沉穩內斂的學究。</br> 周圍朋友和同學也都覺得他是那種老干部一樣的性格。</br> 裝得久了,他自己也信了。</br> 只有慕尋安,一次次讓他繃不住!</br> 在慕尋安面前人設崩塌的次數可能也多了,池暮辭現在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了。</br> 一張口就忍不住地爆粗。</br> 慕尋安不怒反笑,“乖寶,你罵人的樣子真該錄下來給老頭子看看。”</br> “你錄你錄給你錄!不錄你是狗!你錄啊!”池暮辭冷笑。</br> ——</br> 慕尋安懶懶一笑:就是要撕開乖寶寶的假面具。</br> 池暮辭聲嘶力竭:你撕你撕!你不撕我替你撕!你撕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