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不由心臟狠狠震動了一下。</br> 沈晏遂其實很少很少這么喊他的名字。</br> 忽然這么一喊,莫名就和其他人喊的感覺不一樣。</br> 明明都是連名帶姓地喊,卻像是帶著幾分曖昧情色的味道。</br> 讓人只覺得心底千回百轉,怎么都沒辦法平靜下來。</br> 耀眼的白熾燈下,少年瓷白的臉白得近乎透明,傲人的五官,一雙黑眸愈發幽邃。</br> 路星河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的眼睛里倒映著自己的臉。</br> 他就這么靜靜地凝望著自己,隔空的視線都好似帶上了滾燙的溫度。</br> 靜等著他的回答。</br> 路星河哪里還有什么別的想法別的心思,感覺整個人的靈魂都被吸進那雙漩渦般的眼睛里。</br> 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br> 他耳根發紅,紅著臉,緊張著點了點頭。</br> “畢竟是你掰彎我的,你、你得負責。”</br> 話說得很是蠻橫,但說完,路星河自己就已經臉紅到快要滴血。</br> 垂著腦袋不敢再去看對方的眼睛。</br> 頭頂都快冒煙了。</br> 沈晏遂眼底霎時間像是點亮了萬千焰火。</br> 哪怕其實明明已經感覺到了小少爺的心意,可真的聽他說出來,心情卻又是不一樣的。</br> 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加令人雀躍心動。</br> 頃刻間,沈晏遂覺得自己原來也是被老天眷顧的孩子。</br> 以前所有的種種苦難,在這一刻都變得值得。</br> 如果讓老天非要讓他用那些苦來換的眼前的人,那所有的苦全都值得。</br>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其實也就是須臾之間。</br> 但這么旁若無人的告白,還是讓喬云和喬清風都傻了眼。</br> 喬清風疼都顧不上了,也忘了從地上爬起來,只在地上坐著,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告白,卿卿我我的。</br> 旋即目光又看向喬云。</br> 喬云顯然也是又驚又怒。</br> 實在是沒想到兩個人能做到這種地步。</br> 真當他不存在,還真當他面直接表白了。</br> 何著是剛才沒在一起,現在在他面前直接確認關系了?</br> 喬云太過震驚,又覺得這件事情太過離譜。</br> 反倒是直接給氣笑了。</br> 等回過神來,見兩個人還在那里膩膩歪歪,互相對視,儼然眼中只有彼此,把其他人都給屏蔽了似的。</br> 頓時怒火中燒。</br> 忍無可忍舉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朝著沈晏遂狠狠地砸了過去。</br> 沈晏遂察覺到耳邊襲來的勁風,攬著路星河一個閃身,輕而易舉躲過。</br> 茶幾落地,還差點砸到了旁邊坐在地上的喬清風的腿。</br> 嚇得喬清風趕忙驚呼一聲,縮回了腿。</br> 媽呀,他是來看沈晏遂笑話的!</br> 可別被笑話沒看成,反倒自己被砸了。</br> 這不帶殃及池魚的!</br> 喬清風這下也不敢在地上繼續坐著了,咬著牙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躲到喬云后面。</br> 省得喬云發脾氣砸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砸到自己。</br> 喬云生氣時,很喜歡砸東西。</br> 經常手邊有什么就砸什么。</br> 喬清風從小也不知道被喬云這么砸傷過多少回了。</br> 只是對不起沈晏遂,他其實算輕的了。</br> “好得很啊,我以為你這么多年,早就改了這個毛病了,沒想到現在還繼續發瘋!”</br> 在喬云眼里,男人不喜歡女人,女人不喜歡男人,那就是有毛病。</br> 沈晏遂這么做,就是發瘋。</br> 甚至他都認為,沈晏遂喜歡男人這個事情,純粹就是為了肆意報復他,惡心他。</br> 而不是真的喜歡男人。</br> 純粹就是為了給他添堵。</br> “我看現在瘋了的人,是你。”沈晏遂握住路星河的手,倒是難得回來喬家心情也能這么好,甚至還有心情給喬云一個笑臉了,“我會跟著這群人回來,就是過來告訴你一聲,我的確喜歡路星河,而現在,我們也正式在一起了,現在話說完了,我們走了。”</br> 沈晏遂和路星河一起往外走,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在喬家。</br> 剛確立關系,他只想趕緊和路星河過二人世界。</br>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br> 門口一行保鏢擋住路。</br> 喬云冷冷地道。</br> 喬清風站在喬云身后,煽風點火,“沈晏遂,你也太過分了,喬家臉都被你丟光了,你明知道爸最在意的就是喬家的臉面,你還非要故意這么做來氣他,你還是不是人啊!還故意把人帶回家來表白,你還有沒點教養有沒有點良心?太不孝了你!”</br> “關你屁事啊?”路星河腳步一頓,回頭就直接懟了過來,“氣也不是氣你,更何況我和沈晏遂的事情,怎么就丟臉面了?是出軌了,還是不倫,又他媽沒犯法,丟你媽的臉!”</br> 路星河明顯是對喬家每一個人都深惡痛絕。</br> 逼得他張口都忍不住口吐芬芳了。</br> 別說喬清風被懟得一愣。</br> 沈晏遂聽得都愣了一秒,有點意外自己軟乎乎的小少爺被逼成了這樣,臟話都罵出來了。</br> 沈晏遂安撫性地拍了拍路星河的腦袋,視線卻是銳利地刺向喬清風,“就你這種見了兄長不知道喊哥,見了嫂子不知道叫人的笨蛋,好意思跟我談教養?”</br> 喬清風:“……就你,讓我喊你哥,你也配!”</br> “那的確,想到你和我身上流著同一個人的血,我都覺得惡心想吐了,你當我弟,是不配。”</br> 喬清風氣得半死,卻又不敢上前,怕被沈晏遂和路星河混合雙打,只對著兩人身后的保鏢喊,“你們愣著干什么,給我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