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可測！
    這是柳云龍對林一的評價。
    甚至，在柳青聽來，柳云龍的語氣，算不得是評價，只是客觀說明而已。
    林一給人的感覺，一眼看過去，并沒有什么特殊，接觸過去，倒是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就愿意聽他的話。
    這是很厲害的能力。
    但這個世界，這個社會，不管個人再強大，終究會被權勢、財富、地位所壓制，柳青從小到大的認知，便是如此。
    比如她柳家，在天海根深蒂固，人脈廣闊，很多事情處理起來，就得心應手。
    可到省城內？
    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情況了，省城那邊的大家族，根本就看不上他們。
    權勢地位，大一級，就能壓死人了，更別說更高層次的人了。
    林一特殊，又能特殊到哪里去？
    他在天海，還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爸，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
    柳青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柳云龍轉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問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爸你判斷錯了呢？”
    柳青道，“這林一有著玄妙的醫術，但在這個世界，權勢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醫生呢？”
    她頓了頓：“好吧，就算是神醫，對我柳家的影響，真的那么大么。”
    強如左千秋，天海第一醫院的鎮院之寶，到了省城又如何？
    放眼全國，尤其是那些大城市，左千秋，也排不上號了。
    那林一，恐怕也是如此。
    柳云龍笑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并沒有想多解釋。
    “你還是沒明白啊。”
    他笑道，“有時候，機會就是這么從手中溜走的，我可以肯定，這算得上是我柳家，幾代以來，最好的一次機會。”
    柳青心神震動。
    柳云龍這話的分量太重了。
    “我保持自己的懷疑，但事關柳家的發展，爸，我會聽你的安排。”
    從小到大，不都是如此么？
    “嗯。”
    柳云龍沒有多說，他了解自己的女兒，柳青就是這樣，性格雖太像自己，認定的事情，她就會堅持下去。
    但關于林一，他不能說太多，也不敢說太多，等柳青自己去發現，對她也是一種鍛煉。
    “鈴鈴鈴——”
    柳青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出看了一眼號碼，神情一變。
    “接吧。”
    柳云龍似笑非笑，轉過身看著門外，柳青立刻接通了號碼。
    “是，我明白了，我馬上過去。”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中的震驚，根本就掩飾不了。
    五分鐘前，柳云龍剛跟自己說了這個事情，她還覺得不可能，是柳云龍過度猜測了，哪里想到，現在就來電話了。
    “秘書處來的電話。”
    柳青道，“天海，真的要變天了。”
    這種級別的會議，幾年都不會有一次，她這種級別的負責人，更不會輕易被喊去。
    “爸，這件事，真的跟林一有關么？”
    她依舊有些不相信。
    這么大的動靜，會跟那個男人有關系。
    “你自己去驗證吧。”
    柳云龍揮揮手。
    柳青沒再說什么，點點頭，快步離開，那邊，似乎很著急啊。
    她剛走一會兒，就傳來柳非凡的聲音。
    “爺爺！”
    柳非凡顯得有些興奮，快步走到柳云龍跟前，討好道，“爺爺，我想死你了！”
    “哼！”
    柳云龍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他。
    “爺爺，不生氣了吧？”
    柳非凡訕訕笑著，“我知道錯了，保證以后不再犯，行么？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我會很難過的。”
    “你還知道我身體不好？”
    柳云龍瞪著大眼睛吼道。
    “我要哪一天死了，就是給你氣死的！”
    “呸！呸！呸！”
    柳非凡忙道，“爺爺你別胡說，不可能的！”
    “爺爺你肯定長命百歲，我們柳家沒你不行。”
    柳云龍就是柳家的定海神針，怎么可能倒。
    他忙走到桌前，給柳云龍倒了一杯茶，雙手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爺爺，這段時間我反思過了，以前的我，的確是貪玩，不務正業，讓您失望了，我保證，以后一定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柳云龍看了自己的孫子一眼，有些意外。
    這才幾天？
    柳非凡就變了性子了。
    他怎么有點不信啊。
    “以前我總覺得，家里有爺爺在，還有我爸跟我姑姑，你們就撐起了一片天，我哪里還需要努力啊。”
    “我就從來沒想過，打下一片天，會多累，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柳非凡感慨著。
    他是看著葉淺雪感覺到的。
    自己背后有柳家，有不少資源，所以他想成功，至少在天海，并不難。
    但葉淺雪這種毫無背景之人，完全要靠自己一個人去打拼，去跟對手拼殺，換做是他，恐怕早就認輸投降了。
    “看來，給葉淺雪當司機，有看到一些東西。”
    柳云龍哼道。
    他走回椅子，坐了下來，將茶杯放在一邊，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非凡，你過來。”
    柳非凡立刻走了過去，恭敬低著頭。
    “你覺得我們柳家，在天海的地位如何？”
    “挺風光的。”
    柳非凡如實道。
    逢年過節，都有一群人來給柳云龍送禮，來看望他。
    “風光？”
    柳云龍冷笑，“如果我死了呢？你覺得，柳家還能風光么？”
    “你覺得，那些平時給我們柳家面子，會來看望我的人，他們還會來么？”
    柳非凡臉色一變。
    近期因為柳云龍身體不好，來的人明顯少了一些。
    就算來了，也只是走走過場，隨便寒暄幾句就走，哪里像以前，巴不得在他家吃飯，陪老爺子喝幾杯。
    現實就是這么冰冷無情，而且殘酷。
    “我告訴你吧，柳家在天海現在還行，但等我死了，會立刻垮掉！”
    柳非凡身子一震。
    “你覺得你爸能撐得起來么？你知道你爸在部隊里，不要命地拼，是為了什么？”
    “他現在，還不到我當年的位置，等他退了下來，柳家還能風光么？”
    柳非凡臉色更是難看，一種緊迫感，瞬間襲上心頭。
    “你覺得，你姑姑在天海的地位，夠高么？”
    柳云龍冷笑，“就剛剛，一個電話，就把她喊走了，不敢遲到一秒鐘！”
    柳非凡抿著唇，一言不發。
    “風光么？”
    柳云龍突然一拍桌子，“風光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