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草席
    趙田握住了安元志的手,看清了自己面前這人是安元志后,趙田心里還很高興,至少自己跑這一趟不會白跑,自己也不至于白死了。
    跟在安元志身后的的袁威幾個人,這個時候也跑到了兩個人的面前,看到穿透了趙田下腹部的刀之后,幾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誰殺的你?”安元志還是在大聲問趙田這話,他跟這個大內侍衛(wèi)還一起喝過酒呢,也知道這大內侍衛(wèi)家里是有妻兒老小的。安元志的雙眼發(fā)紅,說:“我給你報仇,你放心,老子一定給你報仇!”
    趙田喘息了幾下,跟安元志說:“娘娘有話要跟衛(wèi)國,衛(wèi)國侯爺說?!?br/>
    安元志把耳朵湊到了趙田的嘴前。
    趙田道:“小心軍中出自伯山郡的將官,五殿下身邊有個叫施武的人,務必,務必要殺掉,若是,若是找不到這個人,把五殿下身邊的太監(jiān)全都殺掉?!?br/>
    安元志等了一會兒,看趙田不再說話了,才直起腰來道:“就這些?!?br/>
    趙田點了點頭。
    “是誰殺的你?”安元志高聲問道。
    趙田卻在這時跟安元志說:“家,家人……”
    安元志忙道:“有我呢,我不死我就照顧他們一天,做不到,讓我安元志不得好死!”
    趙田聽了安元志的話后,長出了一口氣,然后頭往安元志的懷里一歪。
    “趙田?”安元志忙托住了趙田的頭。
    袁威伸手過來探一下趙田的鼻息,沖安元志搖了搖頭。
    “媽的!”安元志罵了一聲。
    袁威伸手把趙田還睜著眼睛合上了,跟安元志說:“少爺,我們怎么辦?”
    安元志看看面前路上的血,還有趙田騎著的馬。
    馬有靈性,這會兒走過來,伸舌頭舔了舔趙田的臉,看主人還是一動不動之后,這匹黃驃馬長嘶了一聲。
    “好馬兒,”安元志半跪在地上,拍了拍這馬低垂下來的頭,說:“我一定給你主人報仇!”
    袁威說:“誰是兇手?”
    “京城一定是出事了,”安元志還是抱著趙田的尸體在懷里,跟袁威幾個人道:“不然我,不然娘娘怎么會讓趙田往軍中送信?”
    老六子說:“那是誰殺的他?”
    “娘娘要對五殿下不利,”安元志咬牙切齒道:“殺趙田的人,也只能是五殿下?!?br/>
    袁威伸手就把穿透了趙田下腹的刀抽了出來,大團的血從傷口處涌了出來,將安元志抱著趙田的雙手染成了紅色。
    袁威把這刀拿在手里看了看,跟安元志說:“刀上沒有刻名號,不過這刀是好刀?!?br/>
    “老六子,”安元志跟老六子說:“你帶幾個兄弟順著血去找一找?!?br/>
    老六子點了點頭,帶著幾個死士侍衛(wèi)順著在地上的血跡跑走了。
    袁威說:“他的尸體要怎么辦?”
    “先埋了,”安元志道:“等我們回京的時候,再把他的尸體帶回京去?!?br/>
    袁威說:“就把他埋在荒山里?”
    “這附近有農(nóng)家,”安元志說:“1;148471591054062你去找戶農(nóng)家?guī)兔Γ嘟o人家一些錢。”
    袁威伸手要抱趙田的尸體。
    安元志卻把袁威的手一按,脫下了自己身上穿著的錦袍,裹在了趙田的身上,跟袁威說:“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你跟這農(nóng)家說,清明大冬的時候,在趙田的墳頭上燒點紙錢?!?br/>
    “好,”袁威答應道。
    “還有,”安元志湊到了袁威的耳邊,耳語道:“寫封信,把趙田的事告訴韓約,在村里花錢請人送進京去,記住,讓他三天之后再動身?!?br/>
    袁威說:“我回去一趟就是?!?br/>
    安元志說:“你傻啊?無令你回京,你要當逃兵嗎?”
    袁威小聲道:“你給我一道命令不就行了?”
    安元志說:“我忘帶了衣服,讓你回去給我拿衣服嗎?理由呢?我有什么理由派你回京???別他娘的犯傻了?!?br/>
    袁威搓了一把臉,說:“行,我知道了?!?br/>
    安元志又跟袁威耳語道:”你在信上就寫,已知,送信人亡,兇五?!?br/>
    袁威點頭,說:“知道了。”
    安元志低頭,拿出自己身上帶著的汗巾,把趙田臉上的血擦了擦,小聲道:“趙大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兄弟們手刃仇人,等我們得勝歸來,我再帶你歸家?!?br/>
    袁威說:“是不是得送些錢給人家?。俊?br/>
    “韓約知道該怎么做的,”安元志把趙田放到了地上后,站起了身來。
    袁威橫抱起了趙田的尸體,說:“少爺,那我走了?!?br/>
    安元志替袁威拉住了馬韁繩,袁威抱著趙田的尸體上了馬后,往他們來時路過的一個村莊跑去。
    安元志拿汗巾把自己手上的血擦了擦,跟手下道:“我們走。”
    有一支應該在廣知鎮(zhèn)這里與大軍匯合的運糧軍,在南下大軍已經(jīng)要走出廣知鎮(zhèn)的地界都沒有到。安元志這是奉命去尋這支運糧軍的,沒想到半路上,讓他遇見了重傷將亡的趙田。
    沙石鋪成的官道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林,安元志打馬從這些林前過時,不時就往這些人跡罕至的林中掃上一眼。趙田的樣子,一看就是搏命之后逃出來的,安元志確信,殺趙田的那些人就藏在哪座林中。
    老六子幾個人一路順著血跡,找到了竹林里,在竹林里的這條小道上,發(fā)現(xiàn)了大片的血跡,還有打斗過的痕跡。
    “六子哥,”一個去路邊林中看看的死士侍衛(wèi),在林中叫了起來。
    老六子幾個人跑進了林里,就看見這個叫袁誠的死士侍衛(wèi)蹲在一棵毛竹下。
    “發(fā)現(xiàn)什么了?”老六子跑到了袁誠的身邊。
    “土是新的,”袁誠指著面前的兩個腳印跟老六子說。
    毛竹下的這兩個腳印,應該是一個人站在這里后留下的,看這腳印的深度,這個人在這里站立的時候不會短。
    老六子仔細看了看地上的這兩個腳印,開口罵道:“去他娘的,這人穿的還是厚底靴呢!”
    能穿厚底靴的人,一定不是這附近的農(nóng)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軍中的什么人了。
    老六子用手比了一下這腳印的大小,跟身旁的兄弟們說:“你們看看周圍還有沒有腳印了。”
    幾個死士侍衛(wèi)把路兩邊的林里都找了找,接連又找到了幾處腳印。
    “這幫人連腳印都不抹掉,”袁誠跟老六子說:“他們是有持無恐,知道自己不會被抓嗎?”
    “人命在大老爺們的眼里算個屁,”老六子沖地上吐了一口痰,說:“我們回去見少爺?!?br/>
    施武幾個藏在林中,看著安元志帶著人打馬走遠了,才跟手下道:“我們回軍里去。”
    “那個袁威這會兒落單了,”有手下跟施武提議道:“我們是不是去會會他?”
    施武搖了搖頭,袁威是上官勇和安元志身邊的親信,除去這個人,不用問,對自家主子來說是件好事。只是這會兒沒有白承澤的示下,他不會做橫生枝節(jié)的事,畢竟這會兒他們身邊大部份的人,都是衛(wèi)國軍中人。
    施武帶著人趕回軍中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黑了。大軍已經(jīng)連趕了兩天的夜路,這會兒幾路運糧草的軍隊都沒有到,世宗下令大軍在廣知鎮(zhèn)與山奇鎮(zhèn)之間南向山中,安營扎塞。
    白承澤在軍帳中見到了施武,聽施武稟報之后,皺眉道:“你沒問他要傳什么話嗎?”
    施武搖頭道:“爺,這個大內侍衛(wèi)武藝不錯,冒死在奴才幾人的圍攻中闖了出去”
    “然后就讓他遇見了安元志?”白承澤冷聲道。
    “奴才辦事不利,”施武往白承澤的面前一跪,請罪道:“請爺責罰?!?br/>
    “你去休息吧,”白承澤道:“這些日子你躲著安元志一些?!?br/>
    “是,”施武應聲之后,退出了軍帳。
    現(xiàn)在能往軍里派大內侍衛(wèi)報信的人,只有安錦繡了,白承澤一個坐在軍帳中想著,看來被他安在艾婉身邊的人應該動手了,安錦繡能從艾婉的死想到什么?白承澤冷笑了一聲,最多就是提醒上官勇,小心提防出身伯山郡的人吧?
    白承澤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不能說安錦繡蠢,若是他白承澤自己,可能也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喝了一口熱茶后,白承澤就在想,不知道自己回京之后,把艾婉的事說與安錦繡聽,安錦繡的臉上會是怎么樣的一副表情。
    白承澤在軍帳獨坐的時候,袁威跟一戶農(nóng)家的四個男丁,在村后的墳山上,挖出了一個深坑。
    一時半刻之間,袁威沒辦法為趙田尋到一口棺材,也不能強買村中老人為自己準備的棺材,袁威只能用一張草席,把趙田的尸體包裹了。
    土坑挖好之后,袁威親手把趙田放入了坑中。
    “這位軍爺,”站在坑前的農(nóng)人問袁威道:“要埋了嗎?”
    袁威跳了出土坑,沖農(nóng)人們點了點頭。
    等農(nóng)人們把坑填完土后,袁威跪在地上給趙田磕了三個頭。
    一家之主的老者遞給了袁威一沓紙線,說:”軍爺,給您這朋友燒了吧,拿了錢,人才好上路啊。”
    袁威跪在土堆前,給趙田燒了紙錢,心中默念道:“趙大哥一路走好吧,少爺說了一定會為你報仇,少爺這個人一向言出必行,所以趙大哥你不必擔心殺你的人能逍遙度日,袁威也會記著這仇,一定手刃這個混蛋!”
    老農(nóng)看著袁威燒了紙后,才道:“軍爺放心,小人們拿了軍爺?shù)腻X,一定替軍爺照看這位大爺?shù)膲灥亍V劣谲姞斖行∪藗兯偷男牛∪说膬鹤右惨欢〞孳姞斔偷??!?br/>
    袁威起身道:”務必等上三天。”
    老農(nóng)點頭。
    “有勞了,”袁威沖這一家人抱拳行了一禮后,上馬往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