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濤站在第十七隊后方的位置,不引起任何注意,不跟任何人交流,不參與這場狂歡,還打算默默地溜走再也不回來。</br> 他已經在紅心國內、紅桃軍隊內,遭受了再也無法承受的心理壓力——他作為一名新世界的人,卻在這界域輪回之地內深入了怎樣的世界和文明?</br>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敢問,一問,就會暴露身份。</br> 就在他打算逃避的時候,事情卻發展到任他如何都無法逃避的地步了。</br> 主持斗技的一隊隊長公鑫磊,剛才叫了通馬的名字。</br> 所有人的目光朝十七隊投來,尋找“通馬”的身影。</br> 第十七隊的成員們則整齊統一地朝后方看去,因為第十七隊的人知道,通馬必定在隊伍的最后方,他是十七隊中最邊緣化的人物,沒有人會接近他,他也從來不會主動對別人示好。</br> 不過有些十七隊戰士最近心中有些疑惑,他們感覺這一兩天內的通馬,好像有些變化,有時候會主動對其他人微笑示好,簡直太駭人了。</br> 十七隊眾人的動作和目光給了其他隊指引,大家都迅速鎖定胡海濤的位置,目光熱切又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眼中的“通馬”。</br> 不少人已經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br> “通馬......”“沒想到那個通馬會在今天上斗技場,上一次他跟陳琛的戰斗,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br> “半年前那場戰斗,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不得不說,陳琛那時候能夠打敗通馬,是有不少運氣成分在里面的,通馬實在太強大了,他那時候可是十七隊的隊長啊。”</br> “那是自然,排名前二十的紅桃軍隊,哪一個隊的隊長不牛?</br> 一年能夠看見一次有人挑戰前面二十個隊的隊長,那都是大飽眼福了。”</br> “今天蓬子墨挑戰通馬,其實也有很大的看頭。</br> 只要通馬沒因為上次的戰斗受影響他實力的傷勢,他就依然是半年前那個實力驚人的通馬,他依然擁有著前二十隊長的實力。”</br> “是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通馬現在雖然不是第十七隊的隊長了,可是他的實力依然在,我可絕對不會想要挑戰他,那個蓬子墨究竟在想什么?”</br> 說到蓬子墨,眾紅桃軍隊中的戰士們對此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對于消息比較靈通的戰士們來說,蓬子墨這名字可不簡單。</br> “呵呵,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吧?</br> 但是你們絕對不能小瞧這個蓬子墨。</br> 他在第二十隊中,可是出了名的刺頭。</br> 第二十隊的隊長,都管不到這個蓬子墨。”</br> “而且這個蓬子墨性格極怪,跟誰都不要好,二十隊的隊長有時候主動向他示好,他都視而不見,大牌的很。”</br> 第一次聽說此事的戰士們當然很震驚:“我去,這蓬子墨有這么牛逼?</br> !”</br> “連自己隊長的示好都敢無視?”</br> “我說了啊,第二十隊的隊長都管不住他。</br> 之前從二十隊內部傳來過好幾次消息,說是蓬子墨會在斗技上挑戰他們第二十隊的隊長。</br> 每次有這種風聲,他們第二十隊的隊長都緊張得不行,立馬開始瘋狂修煉,結果每次都是誤傳。”</br> “我去......結果沒想到,蓬子墨這一次竟然挑戰了第十七隊的通馬!哈哈哈哈哈,這樣一來,第二十隊的隊長以后能松口氣了吧?”</br> “哈哈哈,說得對,第二十隊的隊長以后再也不用因為蓬子墨而提心吊膽了。”</br> “今天蓬子墨挑戰通馬,其實也是在給第二十隊的隊長難堪啊......蓬子墨寧愿挑戰第十七隊的通馬——第十七隊的前任隊長——都難得挑戰第二十隊的隊長。”</br> “說得太對了,哈哈哈,太搞笑了!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這名蓬子墨究竟有多特殊了。”</br> 大家的話題從通馬轉移到蓬子墨身上,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不論是這兩個人中的哪一個,那都是極其不簡單的。</br> 這絕對會是一場激烈的、激動人心的比賽。</br> 第一場比賽,什么八十隊的戰士怎么怎么樣,那都是主餐之前的小菜,大家只是看個熱鬧。</br> 通馬與蓬子墨這樣的戰斗,才是斗技中最引人注目的戰斗,是今晚斗技中的一個高、潮點。</br> “哦吼!!”</br> 歡呼聲在繼續。</br> 在如此的歡呼聲中,一個輕盈的身影已經猛然躍入了斗技場中心。</br> 那個年輕的、一臉自信和張揚的男子,就是蓬子墨。</br> 蓬子墨看向第十七隊的方向,放光的眼睛仿佛在說:我都出來了,你怎么還不出來?</br> 不會是怕了吧?</br> 不會是這么幾秒鐘的時間也要拖延吧?</br> 蓬子墨臉上浮起一抹自信和嘲諷的笑容。</br> 胡海濤自然是看著斗技場中心,對于他來說完全陌生的敵人。</br>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著他的上場。</br> 胡海濤欲哭無淚——這通馬的人緣怎么壞到了這種地步?</br> 別的隊伍的隊員要是受到了別人的挑戰,隊員都會為自己的隊友加油。</br> 可是胡海濤只能從他面前的十七隊的人眼中看到幸災樂禍。</br> 他們好像迫不及待想看“通馬”被別的隊伍的人打敗,迫不及待想將“通馬”踢出隊伍。</br> 胡海濤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個什么心情。</br> 大概是被命運捉弄的無奈吧?</br> 身邊沒有一個人是隊友,沒有一個人信得過。</br> 所有人都渴望看他出丑、被打敗。</br> 可他明明跟周圍的一切都無關......不行,他不能這樣想,這樣想就是懦夫!是他將通馬的身體霸占,將通馬的靈魂趕出了這個身體,那么他就必須得為此付出代價。</br> 為了這一副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身體,胡海濤必須得付出點什么代價。</br> 在找到老大之前,他現在只能作為“通馬”活下去。</br> 在眾人逐漸變得疑惑的注視中,胡海濤一步一步走向斗技場。</br> 他沒像之前幾個人那樣,直接炫酷地跳上去。</br> 因為他還需要從這里走到斗技場中心這段距離的時間,來想想接下來究竟該怎么做——他的實力大大不如他的全盛時期。</br> 這具身體,是新的,他還在適應中。</br> 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靈魂才被喚醒,才占領了一具全新的身體,怎么可能瞬間回到曾經的狀態?</br> 說實話,胡海濤從占領通馬的身體到現在,都沒有戰斗過,根本無法準確知道自己的實力。</br> 更讓胡海濤擔心的是,他見到過其他人的訓練。</br> 這里的人使用的招數,與他的好像不一樣。</br> 胡海濤的雷系法師職業,每一個使出的招數,都是特定的。</br> 什么初階二級技能,什么三級特殊技能。</br> 可是,通過這兩天的觀察,胡海濤發現其他人在使用類似雷系、火系元素技能的時候,都沒有特定的招數。</br> 這些人好像直接掌控的是元素之力,能夠將這些元素自由發揮,組成他們想要的攻擊去攻擊敵人,方式可謂是千變萬化。</br> 胡海濤擔心,如果他戰斗的時間過長,讓那些人發現他使出的招式全都是有定式的,是與他們不一樣的,那怎么辦?</br> 這不就暴露了他跟周圍的人不一樣嗎?</br> 帶著這些疑惑和擔憂,胡海濤終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經過漫長的時間,站在了斗技場的中心。</br> 面前對于胡海濤來說完全陌生的蓬子墨,用漫不經心又異常關注的矛盾眼神打量著胡海濤,說道:“這么慢?”</br> 胡海濤皮笑肉不笑:“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br> “呵,”聽了胡海濤的胡話,蓬子墨不爽地笑了一下,“通馬,很早以前我就一直關注你,當你還是第十七隊隊長的時候,我一直把你立為我要追趕的目標。”</br> 老子是第十七隊的前任隊長?</br> !怪不得十七隊的隊長陳琛時不時用異樣、打量的目光看自己,原來身體原本的主人通馬,曾經也是第十七隊的隊長!這算是解開了胡海濤心中的一個疑惑。</br> 胡海濤心中吃驚,臉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些驚訝的神色,這讓還在繼續說話的蓬子墨心中生出不自覺的疑惑。</br> 不過蓬子墨還是繼續說道:“我一直認為,只要有一天我能打敗你,我就能算是一名合格的紅戰士了。</br> 可是,通馬,你太讓我失望了。</br> 半年前,在我還沒挑戰你之前,你竟然被陳琛這個小人給打敗了!!”</br> 在場的紅戰士們都在看這出好戲,當他們聽見陳琛的名字后,很多人都不懷好意地發出怪異的叫聲。</br> 特別是,蓬子墨在說陳琛的時候,說的是:陳琛這個小人。</br> 陳琛坐在最前排,最靠近斗技場的位置。</br> 聽見這句話后,原本愉快的他臉色一凝,不過也立馬恢復原狀——作為第十七隊的隊長,他不能連這種“玩笑”都開不起。</br> 蓬子墨仿佛越說越氣憤:“半年前你與陳琛的那場戰斗,我看了,也在心中重復演練了無數次,你們戰斗的每一個細節我都了然于心。</br> 明明!明明有很多次,你都能將陳琛一舉打敗!可總是在那種時候,你就會犯一個失誤。”</br> 胡海濤心中害怕——這蓬子墨完全就是一個變態啊,他關注通馬關注到這種地步,連通馬和其他人的戰斗,蓬子墨都能全部記下來,天天在腦中重現,這還不夠變態?</br> 這簡直到癡漢的地步了好吧!蓬子墨盯著“通馬”的眼睛,認真地問道:“通馬,我現在問你,那真的是失誤嗎?”</br> 事情一下變得有趣起來,連那些略感乏味的紅心成員們,此刻都是認真聽起蓬子墨的話來。</br> 有著“紅魔”之稱的吉豪忍不住說道:“什么意思?</br> 如果不是失誤,會是什么?”</br> 旁邊的須萬若有所思地盯著中心的蓬子墨兩人,語氣穩定,冷不丁地來了句:“不是失誤,那就只能是故意。”</br> 吉豪顯然因為須萬的話很是震驚:“故意?”</br> 隨后,吉豪臉上的震驚釋然,變為了一種了然,重新看向中心的蓬子墨和通馬:“有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