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華都快忘記自己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現了不夜城的不對勁。</br> 從很久之前吧?</br>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某幾位勾玉者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復雜。</br> 特別是那個吳十方和歐陽華美,迦華有時甚至能感受到從這兩人眼神中散發出來的殺氣——你們倆的演技就這么差?</br> 還有暴食那別扭緊張的樣子,幾乎讓迦華在某一天確認,這些勾玉者們覺醒了。</br> 在葉言和秦天面前,如果不是迦華刻意去懷疑,他根本無法從這兩人身上看出端倪。</br> 如果說吳十方和歐陽華美是演技爛,暴食是太誠實,仇天是少說話免得露出馬腳,那葉言和秦天就是兩個完美的騙子。</br> 不過迦華放棄了。</br> 這么多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能在夜之城中覺醒的人,足以說明這些勾玉者的強大、和特殊。</br> 時間本就不多,他知道沒有希望從七名勾玉者身上奪走勾玉,于是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br> 夜之城所在的巨大能源礦,也任憑葉言一行人使用。</br> 迦華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打敗異界。</br> 他抓勾玉者們入夜之城,也是為了奪走勾玉打敗異界。</br> 他心中明白,當幾名勾玉者在夜之城中覺醒的那一刻,他就輸了,他無法寄希望于奪走勾玉。</br> 既然這樣,那就任憑勾玉者們在夜之城中憑借能源礦變強,讓他們在對付異界的時候更強大,其實也是在間接實現迦華的目的。</br> 因此迦華佛了。</br> 在葉言突然撕開空間裂縫之前,迦華一直沒有戳破葉言等人的偽裝。</br> 而現在這一幕,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不需多說——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br> 迦華知道葉言等人的覺醒,葉言等人也知道迦華有所察覺。</br> 對于異界,迦華自然比葉言等人熟悉得多。</br> 在被流放之前,他在異界生活了幾十年。</br> 雖然皇城這樣的地方,憑他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踏入的。</br> 迦華頓時有些怒了。</br> 從小他就聽說的皇城,這里富麗堂皇,只有血統純正之人才能在里面生活。</br> 這里的生活優渥,條件富足,設施齊全,人人都是身份尊貴之人,一般人連踏入皇城都不被允許。</br> 迦華在異界生活幾十年,都從未見過皇城一眼。</br> 雖然他已經被流放幾百年,早已將異界當成仇人,可是,他還是想看一看傳說中異界最富貴的皇城長什么樣啊!現在好了,沒等他趕到,沒等他看一眼活在他想象中幾百年的皇城一眼,葉言就把整個皇城都吞噬了。</br> 連建筑物都不剩一件!旁邊的暴食頓時擔憂道:“迦華,你沒事吧?</br> 臉色怎么這么難看?”</br> 黃笑不屑笑道:“肯定是想到即將爆發與異界的大戰,怕了。”</br> 迦華臉色一黑,冷笑道:“狗才怕。”</br> 葉言對眾人道:“在我的感應中,異界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就是這里了,其他地方,人口分散,感覺一個一個殺過去太慢了,但是我發現了一些好東西。”</br> 秦天盯著葉言道:“好東西?</br> 一些?”</br> 黃笑不耐煩道:“別賣關子了,那些瘋子大族首領要殺過來了。”</br> 葉言一笑,直接說道:“大族們的大本營。”</br> 迦華聽言,心中一震。</br> “你能感應到他們的聚集地在哪里?</br> 我在異界生活了幾十年,都不知道。</br> 這幾個大族的聚集地在異界一直是無人敢提起的秘密。”</br> 葉言笑道:“嗯,不僅能感應到,而且非常清楚他們所在的位置。”</br> “只能說,這些大族占領的地域非常廣闊。</br> 他們人員多,但并沒有擠在一個特定的地方,而是占領了一大片地域,如果類比我們的世界,幾乎等同于一個異界大族,占領了一個國家的面積。”</br> 聽到這話,迦華頓時聯想到了關于異界大陸的傳聞。</br> 在異界,有很多人們口中未知的、從未被探索的危險陸地。</br> 那里一直被人們稱作禁區,無比危險。</br> 像迦華這種在異界毫無背景的底層人,根本不敢接近傳說中的禁區。</br> 但迦華曾經也偶然聽說過另一種說法——據說那些異界所有人公認的禁區,其實是被大族占領的區域。</br> 異界的七大族如此出名,卻沒人知道這些大族的族人平時在哪里活動。</br> 皇城不是任何大族的占地,只是這里經常有大族人出沒,尋歡作樂。</br> 但要問起天怒族的陣地、大本營在哪,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br> 連大族之間互相都摸不準。</br> 異界有幾十億人。</br> 七個大族,人員不足一億,占異界人口不足幾十分之一,卻占領了異界大陸上五分之一之多的神秘陸地嗎?</br> 這個秘密的答案,今天也許就能揭開。</br> 葉言直接對眾人說:“還有半分鐘,那幾名異界大族首領就要到達皇城了,還有半分鐘用來決定我們先去那個大族的領域。”</br> 這時候,秋上等人也從空間裂縫中、出現。</br> 勾玉者們都盯著葉言。</br>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葉言有能力撕裂空間去往任何地方。</br> 連界域輪回之地與異界之間的空間通道,他都能隨手撕裂,那么處在異界中,想去異界的另一個地方,他撕裂起空間來不是手到擒來?</br> 葉言笑了一下,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于是道:“既然這樣,那就先去食夢族的地盤吧,畢竟我們能堅持到現在,都得感謝當初的鬼夢啊。”</br> 話音剛落,葉言爆發力量,手往下一扯,一道空間裂縫直接出現。</br> 牧玉不可置信道:“從這里進去,再出去,真的是食夢族的領地?”</br> 葉言道:“對。”</br> 說完,葉言直接踏入空間通道。</br> 幾名勾玉者不假思索直接跟上。</br> 后方的涼城核心成員也緊接著跟上。</br> 皇城上空兩道由葉言制造出來的空間裂縫,同一時間關閉。</br> 差不多十秒鐘過后,幾道氣息極其恐怖的存在降臨皇城。</br> 可惜,此刻的皇城,已經不是他們印象中的皇城了。</br> 天帝整個人僵硬在半空中,看著腳下徹底消失的皇城,不敢相信已然發生的事實。</br> 昔日,或者直接說半個小時前,腳下的皇城還是異界最繁榮的大城。</br> 而此刻,這里卻寸草不生。</br> 所有人、建筑,全部消失。</br> 駐扎的軍隊,守在這里的幾名九星強者,不見蹤影。</br> 他能感受到勾玉者們殘留的氣息,卻感受不到皇城的九星強者反抗過的氣息。</br> 殺來的勾玉者,有這么強嗎?</br> !“他們去哪了?”</br> 魔圣極其不耐煩地看向海龍族的首領海龍。</br> 一般情況下,魔圣一直是無視海龍的。</br> 他瞧不起這個被天怒族打回海底的大族。</br> 甚至覺得海龍族已經不配被稱為異界的大族之一了。</br>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只得問在場感應能力最強的海龍。</br> 海龍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的歸夢就臉色一青。</br> “他們去我食夢族的夢魘領域了!!”</br> 歸夢失態地大吼道。</br> “什么?</br> !”</br> 天帝震怒。</br>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直接闖入大族禁區?</br> !”</br> “這些勾玉者,真的以為自己成為九星,就能在異界為非作歹了?”</br> 話雖然這么說,可在場的七為大族首領都知道,一個新世界的人,能夠直接打通界域輪回之地與異界之間的空間通道,就已經說明,他不是普通的九星了,而很可能是九星之上的境界!那么,這個打通空間通道的人,究竟是哪一名勾玉者?</br> 歸夢作為食夢族的首領,自然是對自己的地盤有著其他人所不及的感應。</br> 這一刻,他能感受到食夢族人的恐懼。</br> 他能感受到屬于食夢族的大地上,有族人的鮮血正灑落。</br> 憤怒,無邊無際地充斥了歸夢的全身。</br> 一些新世界的廢物勾玉者,竟敢在他的夢魘領域撒野?</br> !“區區凡人,怎么敢的?</br> !”</br> 歸夢咬牙說出這句話。</br> 他大手往旁邊一扯,一條屬于他與夢魘領域之間特有的固定空間通道,便徹底打開。</br> “這條空間通道,在我與夢魘領域之間是長久存在的,非常穩固,我就不信那人還能把我的這條空間通道給關閉了!”</br> 歸夢惡狠狠地說出這句話,帶頭踏入空間通道。</br> 后方,天帝六人正要跟上,在歸夢口中無比穩固、長久存在的空間通道,卻突然傳來一陣抖動。</br> 驚得歸夢剛剛踏入的一只腳猛然收了回來。</br> 無形的空間之火燃燒而來,瞬間占領了這條空間通道!在場的七名大族首領,這一刻徹徹底底愣了,也怒了。</br> “我與我的領域之間的空間通道,他也能占......”歸夢此刻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一樣。</br> 他不敢相信,自己才說完那些話,就發生了如此事情。</br> 仿佛他與夢魘領域之間的這條特殊空間通道,是他順手隨意打出來的一樣,非常脆弱,一下就被那名勾玉者給占領了。</br> “這踏馬到底是什么東西?</br> !憑什么能一次又一次占領我們打通的空間通道?</br> 老子活了幾千年,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br> 靈帝憤怒地大罵。</br> 與此同時,食夢族的大本營,夢魘領域。</br> 已經察覺到有人入侵異界的食夢族族人們,見到這一次,竟然是自己上空的天空出現空間裂縫,萬分震驚。</br> “這里可是夢魘領域......什么人能在這里開辟空間通道?</br> !”</br> 他們看著從空間裂縫中、出現的勾玉者們,感受到其中歐陽華美身上屬于他們本族的勾玉氣息,更加震驚了。</br> “是他們!勾玉者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