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凌鋒岔開話題,問道:</br> “不聊這個了,我看到島上的項目已經停工了。”</br> 海語徽黯然神傷,輕聲道:</br> “海外風投基金要撤資,我手上沒有那么多資金,無力承接他們的股權,只能物色新的投資人。”</br> 凌鋒試探道:</br> “據我所知,vc基金在薄荷島項目的資金體量非常大,一般的小公司,根本吃不下,你打算找誰合作?”</br> 海語徽笑道:</br> “這個項目前景不錯,有意向跟投的公司不少,目前而言,蘇海股份、趙投控股是最合適的。兩家公司都有實力承接vc的股權轉讓,并能追加二期投資。”</br> 凌鋒突然警覺起來,他的計劃是各個擊破,避免兩線作戰(zhàn),試探道:</br> “趙明川是代表趙投控股,來做投資調研嗎?”</br> “一半工作,一半私事,除了實地調研,他還想勸蘇小姐離開這里。你不會吃醋吧?”</br> 凌鋒搖頭笑道:</br> “結婚的時候,尚且無所謂,更何況已經離婚了,我不關心她的事。”</br> 海語徽在月光下,盯著凌鋒的眼睛,疑聲道:</br> “凌鋒,上周六的晚上,除了我和你的事情,蘇家也發(fā)生了一件大事,而當晚,你正好出去過,你為什么隱瞞行程?那件事真是你做的嗎?”</br> “蘇景萱告訴你的?”</br> 海語徽看向大海,感傷道:</br> “她那天喝醉酒了,罵了你一個晚上,但她也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凌鋒,如果事情真是你做的,那你也太狠了,你差點要了她的命。”</br> 凌鋒笑著辯解道:</br> “海總,你高估我了,我……”</br> 海語徽突然轉過頭,盯著凌鋒,搶白道:</br> “不是高估,是嚴重低估,甚至是忽略了你的存在。你雖然不是上門女婿,但地位也高不到哪去,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吃軟飯的,這樣的軟弱角色,誰會去提防?在敵人麻痹大意的時候,給對手致命一擊,不正是你們傘兵團的慣用戰(zhàn)術嗎?”</br> 凌鋒想轉移話題,打趣道:</br> “海總真令我刮目相看,你居然還懂軍事?”</br> 海語徽臉頰微紅,嬌嗔道:</br> “還不是因為你,我想對你多些了解,專門看了幾本傘兵書籍。”</br> 兩人沉默片刻。</br> 凌鋒突然說道:</br> “語徽,如果蘇、趙兩家都想投資薄荷島,我建議你選擇蘇海股份。”</br> “為什么?理由呢?”</br> “蘇海股份有許多成功的旅游項目,不管是前期建設,還是后期運營,對你都會有幫助。而趙家沒有旅游開發(fā)的經驗。”m.</br> 海語徽突然打趣道:</br> “就沒有一點私人恩怨嗎?”</br> 凌鋒苦笑一聲,只能順勢而為,笑道:</br> “當然有,趙家要封殺瀚思商貿,趙明川染指我的妻子,我當然想報復趙家。”</br> 海語徽依舊有些懷疑,輕聲道:</br> “真的只是因為這些嗎?你對蘇景萱是不是余情未了?離婚那天,你為什么給她一張三千萬的支票?”</br> 凌鋒有些不悅,冷聲道:</br> “那張支票,是蘇家為凌家墊付的債務,我必須還清。不是我同情蘇景萱。”</br> 正當氣氛有些緊張時,李沐清走到海灘。</br> 海語徽湊到凌鋒面前,低聲打趣道:</br> “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議,選擇蘇海股份……但你今晚要陪我。”</br> 說罷,低著頭,快步跑離海灘。</br> 李沐清“咦”了一聲,走向凌鋒身旁,責問道:</br> “她的臉怎么紅了?”</br> 凌鋒沒有答話,再次躺下,雙手枕在跳傘包上,仰望夜空。</br> 繁星璀璨,如星河倒掛。</br> 李沐清坐在凌鋒身旁,調侃道:</br> “喂,你前妻和趙明川又吵起來了。”</br> 凌鋒冷聲道:</br> “我和她的婚姻,只有兩個星期,算不上真夫妻。海語徽給你安排了房間嗎?”</br> 李沐清笑道:</br> “她安排的很妥帖。這個女人不錯,雖然吃你的醋,但恩怨分明,很有氣度。怪不得連你前妻,都能為她所用。”</br> 凌鋒劍眉緊皺,不悅道:</br> “我和她不是真夫妻,聽到前妻有些別扭。”</br> 李沐清莞爾一笑,不再說話。</br> 兩人一個看向星空浩瀚,一個看向海波詭譎。</br> 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只有風聲、濤聲、棕櫚林的莎莎聲。</br> 不知過了多久,李沐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笑道:</br> “凌鋒,我要回房間休息了。你帶我跳傘的事情,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我爸會派人打死你。”</br> 兩人互道晚安。李沐清走向自己的臥室。</br> 碼頭邊的海灘上,只剩下凌鋒一人。</br> 風聲、濤聲,聲聲催人眠。</br> 凌鋒不自覺地合上眼瞼,享受難得的周末悠閑。</br> 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本能地警覺起來,坐起身,看向身后。</br> 令他驚訝的是,來者居然是趙明川。</br> 只見他提著一大袋罐裝冷啤,徑直坐在沙灘上,與凌鋒相隔一臂之遙。</br> 趙明川全身酒氣,神情落寞:</br> “凌鋒,如果想喝酒,自己拿。”</br> 他把袋子放在兩人中間。</br> 凌鋒眉頭緊鎖,不清楚趙明川的用意,冷聲道:</br>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喝了。況且,我和你不熟。”</br> 趙明川一聲長笑,轉頭看向凌鋒,嘆息道:</br> “你是怕在我酒中下藥?做人活得這么小心謹慎,不累嗎?”</br> “這和你沒有關系,你找我不會只為了喝酒吧?”</br> “凌鋒,那些優(yōu)盤和照片,景萱一直說是你拿了……”</br> “你們有證據嗎?”</br> 趙明川悶了一口冷啤,苦笑道:</br> “我覺得你沒那個本事,但景萱一直堅持。如果東西真在你的手上,最好交出來,不要惹禍上身。”</br> 凌鋒不想和一個醉漢糾纏,站起身,不屑地說道:</br> “吳、趙兩家得罪的人非常多,想報復你們的,并不少見。如果有證據,找我便是。失陪了。”</br> 說罷,提起跳傘包,準備換個場地。</br> 趙明川放聲說道:</br> “她做事,不需要證據,有懷疑就足夠了。我只想做個成功的商人,不喜歡打打殺殺。”</br> 凌鋒沒有答話,快步離開海灘。</br> 還未走出多遠,海語徽、蘇景萱、趙明嵐,有兩名工作人員,一同趕來。</br> 幾人應該是特意出來,尋找趙明川的。</br> 趙明嵐再次看到凌鋒,臉色一變,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擦肩而過。</br> 海語徽走到凌鋒身旁,停下腳步,調侃道:</br> “你想好了嗎?”</br> 凌鋒搖頭苦笑:</br> “語徽,今天跳傘,已經很累了,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幫我安排一間房,我想早點休息。”</br> 海語徽俏臉一紅,手指戳向凌鋒額頭,噗嗤笑道:</br> “呸,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像我強迫你似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這是鑰匙。”</br> 凌鋒接過鑰匙,按照門卡信息,進入自己的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