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凌鋒來到臥室取換洗的衣物。</br> 朦朧的吊頂暗燈下,李沐清上身是一件白色襯衣,一雙雪白修長的大腿,格外晃眼。</br> 她看凌鋒了一眼,笑道:</br> “喂,你的應變能力可真強,居然能用化妝品做炸彈。”</br> 凌鋒隨口解釋道:</br> “你不要忘了,我是化學系的高材生。女人化妝品中,許多都是易燃易爆物品。香水中含有大量酒精,使用時要避免明火。指甲油富含硝化纖維和可揮發溶劑。洗甲水主要成分是丙酮,可用來制作炸藥。防曬噴霧富含乙醇。所以……”</br> 李沐清好奇地盯關凌鋒,追問道:</br> “所以什么?”</br> 凌鋒笑著揶揄道:</br> “所以,女人很危險,明智的男人都會保持安全距離,不想引火燒身。”</br> 李沐清不屑地笑道:</br> “詭辯,也就你是朵奇葩。”</br> 說罷,俏臉羞紅,輕聲道:</br> “喂,你手臂受了傷,沐浴需要我幫忙嗎?”</br> 凌鋒微微一愣,搖頭說道:</br> “我傷勢不嚴重,可以應付,謝謝。”</br> 等凌鋒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臥室的燈光已經關閉,只有皎潔的月光,灑下濃濃的清暉。</br> 臥室的床上,李沐清躲在被子中,羞聲道:</br> “喂,我還是有些害怕,你過來陪我,等我睡著了,你再回書房。”</br> 凌鋒有些愣神,如果酒吧那晚是個意外,但今夜的主動,意味卻不言而喻。</br> 主臥的床鋪十分寬大。</br> 凌鋒靠著床頭柜,他認為自己能把持的住,因為他的腦海中,已經在全力構思反制方案。</br> 李沐清緊咬嘴唇,一聲不吭,背對著男人。</br> 從凌鋒在槍口下,舍命推開她的那刻起,她就愛上了這個男人。</br> 況且,那天晚上,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他的床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都已經發生了。</br> 李沐清已經把身體和心靈,都交給了身旁的凌鋒。</br> 她的雙腿在被子下,故作漫不經心地滑動,最后碰到男人的西裝褲腳。</br> 有些不悅地轉過身,揶揄道:</br> “凌鋒,和我躺一起,需要全副武裝嗎?你真以為自己是唐僧肉啊,誰眼饞你似的。”</br> 凌鋒輕聲道:</br> “有個緩沖總是好的,而且我已經出局了。我們這樣躺在一起,已經不合情理。你快點睡吧,我還有工作。”</br> 李沐清噘嘴抱怨道:</br> “凌鋒,你真不知好歹,女人在愛的男人面前,從來都是口是心非,你要反著理解……我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br> 凌鋒劍眉緊皺,沉聲道:</br> “我不會講。”</br> “你床頭有三本書,讀你最喜歡的那一本。”</br> 凌鋒嘆了口氣,按亮床頭燈,拿起《海底兩萬里》,輕聲道:</br> “我小時候,父親經常給我讀這本書,它是我的科學啟蒙讀物。”</br> 《海底兩萬里》是“現代科幻小說之父”儒勒·凡爾納的巔峰作品,講述的尼摩船長駕駛“鸚鵡螺號”潛艇,在海底冒險的傳奇經歷。</br> 凌鋒挑選的片段,講述的是尼摩船長穿著深潛服,在淺海散步時,遇到命運悲慘的采珠人,后者在采珠時受到鯊魚的攻擊。</br> 尼摩船長手持短刀,上前營救,與鯊魚展開生死搏殺……</br> 凌鋒的嗓音,帶著成熟男人獨有的溫厚,在寂靜的夜色中,別具磁性。</br> 李沐清側仰著頭,芳心亂躥。</br> 一寸寸地打量身旁的凌鋒,臉頰緋紅,秋波漣漣。</br> 被子下的纖手,悄悄解開襯衣的紐扣,褪去最后的遮蔽。</br> 這已經是她的極限,無力再進一步,只能羞澀地閉上雙眸,等待對方的主動,既憧憬又害怕。</br> 凌鋒讀完兩章,看到身旁的李沐清并無動靜,低頭查看,女人緊閉雙眸,應該熟睡了。</br> 他輕輕地合上書本,掀開被子,緩緩下床。</br> 李沐清察覺到異樣,睜開眼睛,看到凌鋒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br> 她憤懣地穿好衣服,重新坐起來,雙拳拍打被子,羞嗔道:</br> “混蛋,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還想要我怎樣。”</br> 凌鋒離開臥室后,回到書房,黑進小區監控系統。</br>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監控畫面空無一人,隨即下樓,來到地下停車場。秦天磊已經在車內守候,問道:</br> “手怎么樣?”</br> “沒什么大礙,點22口徑的子彈,嵌的不深。”</br> 兩人在車內相視一笑。</br> 凌鋒拿起車上的煙盒,點燃一根,劍眉緊鎖,許久不說話。</br> 秦天磊突然問道:</br> “需要調整計劃嗎?”</br> 凌鋒搖了搖頭,沉聲道:</br> “正在尋找到那個槍手,計劃暫時不變。告訴弟兄們,這段時間小心一點。”</br> 秦天磊點了點頭,猶豫道:</br> “阿鋒,你用自己做誘餌,會不會太冒險了。”</br> 凌鋒吁出一口香煙,苦笑道:</br> “每天看著鐘表過日子,我已經熬了十年,不想再熬下去了。如果災禍實在無法避免,那我情愿它早點來。”</br> 秦天磊大口的抽著煙,十分擔憂。</br> 看到好兄弟憂心忡忡的模樣,凌鋒反過來安慰道:</br> “不用太擔心,你知道我的做事風格,不怕事,但不找事,不怕死,但不找死。今晚雖然是個意外,但并非全無收獲,如果不是李沐清,那個槍手逃不了。”</br> “如果找到槍手,你打算怎么處理?”</br> 凌鋒目光凌冽,冷冷地說道:</br> “我不相信法律的審判。血腥的罪惡,只能用鮮血來洗刷。參與凌家慘案的主謀,我一個都不放過。”</br> 秦天磊長嘆一口氣,低著頭抽煙。</br> 男人常常吝嗇安慰的話語,一根煙,一杯酒,足以表達生死的情誼。</br> 秦天磊從儲物盒中,取出剩下的幾包煙,甩到駕駛臺。</br> 車廂內,煙霧彌漫。</br> 秦天磊突然笑道:</br> “你和李小姐處的怎樣?”</br> 凌鋒白了兄弟一眼,埋怨道:</br> “有些頭痛,你那些招式確實管用,但她好像賴上我了。”</br> 秦天磊調侃道:</br> “鋒子,你和我說實話,這么絕色的美女投懷送抱,你就真沒心動過。”</br> 沉默片刻,凌鋒意味深長地說道:</br>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對于李沐清這種美女,有過一次心動,并不奇怪,但我不會碰她。這就好比一朵鮮花,芬芳艷麗,但并不一定非得摘下來。”</br> 秦天磊笑著戲謔道:</br> “你的話,我不敢茍同。我秦天磊也是風月場的老將,說到對付女人,你頂多就是打打嘴仗。要不我幫你分析分析。”</br> “想說就說,別賣關子。”</br> 秦天磊點了點煙頭,一本正經地分析道:</br> “李沐清和蘇景萱,兩個都是美艷女人,身材樣貌,難分伯仲,但性情各有玄妙。那蘇景萱身世可憐,為了能在家族生存,事事委屈求全,連婚姻都能將就。這種女人太狠,如果被她纏上,你估計夠嗆。</br> 李沐清家庭關系簡單,集父兄寵愛于一身,心思比較單純,但她從小被千依百順,倔強不服輸。這種女人經常一根筋,如果被她纏上,想逃走,估計要脫層皮。”</br> “秦天磊,你有病吧,你都看出來了,還讓我去吻她。”</br> “大哥,你只有三天時間,如果不激進一點,那李小姐能心動?只要你把持住,不亂來,等事情結束,和她分手就是了。你和蘇景萱,不也這樣過來了嗎?”</br> 凌鋒轉頭看向窗外,苦笑道:</br> “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和蘇景萱不一樣,我確實追過她。磊子,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渣男。”</br> 秦天磊戲謔道:</br> “請自信一點,你就是一個渣男。”</br> 凌鋒啞然失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