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凌鋒而言,殺人遠比救人簡單。殺人并不難,但不留下隱患,才是難點。</br> 按照以往的經驗,通常有三種方式。</br> 一是栽贓陷害,轉移調查視線;二是借刀殺人;三是偽造意外。</br> 按照和吳依慧的約定,這次的行動,必須偽裝成意外死亡。</br> 凌鋒眉頭緊鎖,廖展宏疑心很重,身邊馬仔成群,很難有下手的機會。</br>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屋內響起敲門聲。</br> 李沐清走進門口,笑道:</br> “我哥他們在海釣,一起來吧?!?lt;/br> 凌鋒點了點頭,剛到門口,卻將李沐清拉入屋內,反手將門鎖上。</br> 李沐清白皙的臉頰,泛出紅潤,秋波如水,嬌羞可人,對將要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卻又情難自禁。</br> 兩人在門后,只能竭力克制,淺嘗輒止。</br> 直到十多分鐘后,方才離開房間。</br> 甲板上,李嘉浩、趙明川、趙明軒手持釣竿。</br> 趙明嵐獨自喝著悶酒,看到李沐清挽著凌鋒的胳膊,揶揄道:</br> “這算公平競爭嗎?結果怕是內定了吧。”</br> 趙明川回頭看向李沐清,微微一笑,臉上帶著一絲喜色。</br> “我給你拿漁具?!崩钽迩甯┥泶蜷_箱子。</br> 凌鋒制止道:</br> “別忙了,我左手不方便,今天就算了,做個觀眾,看他們釣吧。”</br> 兩人坐在軟椅上。</br> 李嘉浩一邊垂釣,一邊和趙明川探討目前的經濟形勢。</br> 從原油期貨、外匯債權,再到時事政局,趙明川都是對答如流,并且很有見地。</br> 凌鋒一直沉默不語,他的目光始終盯著遠方的水面。</br> 趙明川具體說了什么,凌鋒并未注意。</br> 直到李嘉浩突然問道:</br> “凌鋒,你對這周的倫敦金行情,有什么見解?”</br> 短暫的沉默后,凌鋒笑著坦承:</br> “我對這些并不擅長,閑置資金都是交給專業團隊打點。”</br> 李嘉浩揶揄道:</br> “那怎么行,你即使不親自操盤,但行情也應該關注?!?lt;/br> 凌鋒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辯解??萍佳邪l需要持續專注,炒黃金并非他的愛好。</br> 一旁的李沐清見哥哥一味責難,反駁道:</br> “李嘉浩先生,你這是拉偏架,以友軍之長,攻對手之短,十分的不厚道。”</br> 李嘉浩轉身看向李沐清,兄妹二人相互瞪著對方。</br> 過了片刻,李嘉浩無奈搖頭,抱怨道:</br> “真是把你寵壞了,胳膊肘向著外人?!?lt;/br> 說罷,放下魚竿,拉著李沐清,走進客艙吧臺。</br> 趙明軒許久沒見魚兒咬鉤,早就沒了耐性,和趙明嵐一同回到艙內。</br> 游艇的船尾甲板,只剩下凌鋒、趙明川兩人。</br> 凌鋒掃了一眼四周,起身來到李嘉浩的座位,拾起他遺留的魚竿。</br> 趙明川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凌鋒,嘲笑道:</br> “這海貨不比江魚,單手是拿不住的,不要勉強,及時撒手,還有回旋余地?!?lt;/br> 凌鋒右手持竿,看向水面,調侃道:</br> “你我的釣位挨的這么近,魚會咬誰的鉤,還不一定?!?lt;/br> 海風習習,十分愜意舒爽。</br> “趙明川,現在沒有其他人,聊幾句心里話?!?lt;/br> “想聊什么?”</br> “你和蘇景萱怎么回事?怎么摻和到李沐清了?”</br> 趙明川調整一下座椅,看向身后,確認沒有外人,方才說道:</br>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和你爭。除了景萱,我對其他女人不感興趣。”</br> “那為什么還相親?”</br> “凌鋒,我有時挺羨慕你的,孤身一人,所有決定只需要考慮自己,沒有人掣肘,瀟灑自由?!?lt;/br> 凌鋒搖了搖頭,笑道:</br> “趙明川,你已經犯過一次錯誤。當初我和蘇景萱結婚,你就應該阻止。你放心,我們同居的兩個星期,除了她腳踝受傷的那幾天,我攙扶了她,沒有其他肢體接觸?!?lt;/br> 趙明川臉色微變,沉聲道:</br> “這些事,景萱之前我說過?!?lt;/br> 凌鋒盯著趙明川,冷笑道:</br> “看你的表情,似乎有所懷疑。我曾經確實惱怒過,但轉念一想,為了這種女人,好像沒必要大傷腦筋?!?lt;/br> 趙明川輕聲嘆息,笑道:</br> “你活的比我瀟灑,豁達?!?lt;/br> 兩人看向海面,水波瀲滟,漣漪蕩漾。</br> 沉默片刻,凌鋒試探道:</br> “我看吳依慧對蘇景萱的態度,似乎不太友好。她反對你們在一起?”</br> 趙明川神情失落,猶豫道:</br> “她覺得景萱配不上我,離過婚,父母雙亡,蘇家的產業基本與她無緣,而且景萱性格倔強、要強,擔心不容易駕馭?!?lt;/br> 凌鋒笑著調侃道:</br> “你那養母可真操心,以她的眼光,翻遍整個江海市,也沒幾個姑娘配得上你,怪不得盯上了沐清。”</br> 沉默片刻,凌鋒突然壓低聲音,笑道:</br> “你的養母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你和蘇景萱聯手也不夠看的,如果……”</br> 恰在此時,李沐清走了過來,清聲道:</br> “午餐準備好了……我沒看錯吧,你們兩人居然說悄悄話,什么情況?”</br> 凌鋒站起身,拍了拍趙明川的肩膀,低聲道:</br> “如果我們聯手,情況一定會有改觀。吳依慧只是你的養母,和你并無血緣關系。她憑借一人的喜歡,毀了你兩次感情……”</br> “住口,挑撥離間,那天在東京,你就是用這招,挑撥和我景萱的關系,今天又想故伎重施?!壁w明川勃然大怒。</br> 凌鋒聳了聳肩膀,笑道:</br> “辯證地看問題,不要帶著情緒,敵人和朋友沒有絕對,只有相對。有機會再聊?!?lt;/br> 說罷,快步走向李沐清。</br> 前往餐廳的過道中,李沐清問道:</br> “你和趙明川聊什么呢,讓他這么大火氣?!?lt;/br> 凌鋒看向李沐清,戲謔道:</br> “李小姐,你真想知道?”</br> “嗯,是的?!?lt;/br> 凌鋒突然握住女友的手,笑著挑逗:</br> “親一個,我就告訴你?!?lt;/br> 李沐清掃了一眼四周,嬌嗔道:</br> “流氓,如果被我哥看到,一定把你扔海里?!?lt;/br> 話音剛落,踮起腳尖,迅速親了一口,埋怨道:</br> “可以說了吧。”</br> 凌鋒俯首打趣,低聲道:</br> “我和姓趙的說了,我和你,現在是一家三口,讓他死了那條心?!?lt;/br> 李沐清柳眉輕皺,呢喃道:</br> “什么一家三口?”</br> 看到凌鋒一臉壞笑,她瞬間反應過來,臉蛋眨眼通紅,怒罵道:</br> “混蛋,撕爛你的嘴?!?lt;/br> 兩人追打嬉鬧,由過道直至休息艙。</br> 這歡快曖昧的一幕,恰好被路過的吳依慧看在眼中。</br> 三人撞了個照面。</br> 吳依慧冷笑一聲,并未說話,靜靜地看著凌鋒兩人離開,眸光中殺機四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