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慈善晚宴,凌鋒并不陌生,但他不喜歡出風頭,所有善款都是以公司的名義捐贈,即使聯系方式,也只留公司的座機。</br> 晚宴先由領導致開幕詞,一番客套后,賓客開始用餐。</br> 李沐清抿了一口橙汁,突然問道:</br> “阿鋒,你和蘇景萱說了什么,你走后,她一直瞪著你的后背,怒目而視,仿佛要殺了你。”</br> 凌鋒看向李沐清,打趣道:</br> “前妻看前夫,不都是這種眼神嗎?難道你希望她含情脈脈的?”</br> 李沐清在桌子下踹了凌鋒一腳,警告道:</br> “你最好老實一點。我不是什么淑女,發起火來,連我自己都怕。”</br> 凌鋒舉起酒杯,笑而不語。他吃的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觀察周圍的人。</br> 這種習慣并不文雅,要么是沒見過世面的好奇,要么是對陌生環境的警覺。</br> 他突然發現,與其有同樣習慣的,還有李秉松、吳依慧。</br> 這是一種狼一樣的進食習慣,在陌生的環境中,一種不合群的警覺。</br> 凌鋒的這種習慣來自于戰場生活,巨大的生存壓力,讓人不敢松懈,哪怕喝水的間隙,都要時刻警惕。</br> 他可以理解吳依慧的這種習慣,畢竟出身黑道江湖,仇家太多,警覺自然強于常人,但他無法理解李秉松,為何也有這種習慣?</br> 凌鋒巧妙地轉移視線,不與李秉松對視,以避免尷尬。</br> 晚餐過后,活動進入下一流程。</br> 八點開始的慈善義演,掀起了募捐活動的第一波高潮。</br> 主辦方實力強勁,四十分鐘的表演,邀請了數位明星大伽助陣。</br> 閃光燈下,大伽們傾情義演,觀眾們也十分配合,現場氛圍很有感染力。</br> 凌鋒對追星沒有興趣,但漂亮的女明星,倒是多看了幾眼,又裝模作樣地和未婚妻討論著。</br> 李沐清看破男人的小心思,戳了凌鋒一下,笑道:</br> “喂,想看就看,這可是國際大明星,再說了,我有那么小氣嗎?”</br> 凌鋒尷尬地笑了笑,故意岔開話題,低聲道:</br> “你看你哥,目不轉睛的,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嫂。”</br> 李沐清撇嘴笑道:</br> “用不著提醒,大嫂早就知道了。我哥是她的影迷,沒上去獻花,已經很克制了。”</br> 李嘉浩看向妹妹,不耐煩地說道:</br> “你們能不能有點素質,人家正在表演。”</br> 李沐清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與凌鋒相視一笑。</br> 喧鬧的歌舞過后,接下來是小提琴獨奏。</br> 舞臺中央,一位女子身穿銀白長裙,風姿卓絕,欠聲致意,隨即開始表演。</br> 琴聲含蓄典雅,細膩憂郁,女人隨著琴聲,翩翩舞步,銀白色的長裙,如同月光披在女人身上。</br> 凌鋒也被琴聲吸引,等到看清演奏者的面容后,更是一驚。</br> 舞臺中央的優雅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蘇景萱的母親歐陽怡。</br> 凌家與蘇家相交甚深,凌鋒也是蘇家常客,與蘇景萱的父母都相識。</br> 蘇景萱的父親過世時,凌鋒年紀尚小,已經沒有印象。</br> 但歐陽怡的容貌卻與十年前并無太大變化,只是增加了歲月的韻味。</br> 凌鋒盯著歐陽怡,滿臉的難以置信。</br> 李沐清看到凌鋒的表情,疑惑道:</br> “阿鋒,你怎么了?”</br> 凌鋒看向李沐清,反問道:</br>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br> “當然知道,她叫olive(奧利芙),既是著名的小提琴手,又是優秀的舞蹈演員,我收藏了她的很多專輯,是她的粉絲。”</br> 凌鋒雙眉緊皺,自言自語地說道:</br> “什么olive,她叫歐陽怡,是蘇景萱的母親。她和我爸媽關系很好。”</br> 李沐清滿臉錯愕,呢喃道:</br> “天吶,網上只提到她的現任丈夫。她在國內的資料很難查到,想不到還有這段淵源。”</br> 凌鋒很快反應過來,這只能說明她的現任丈夫很有能量,而且很愛她,加上小提琴的愛好群體比較小眾,想要抹掉負面的消息,并非難事。</br> 凌鋒和李沐清不約而同地看向蘇景萱的方向。</br> 為了營造舞臺效果,宴會廳的光線相對黯淡,凌鋒看不清蘇景萱的表情。</br> 演奏剛剛結束,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歐陽怡鞠躬回禮。</br> 宴會廳,一道倩影突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跑出會場。</br> 緊接著又是兩道人影,追隨前者而去。</br> 借著光線,凌鋒看出,最早離開的是蘇景萱,緊隨其后的是趙明川,還有蘇景蘭。</br> 李沐清突然有些感傷,問道:</br> “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畢竟是你前妻。她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遇上這么狠心的母親。我對這個olive真是大失所望,回家就把她的專輯扔了。”</br> 凌鋒默不作聲,他不可能安慰自己的行動目標,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br> 李沐清以為凌鋒是顧及自己的感受,握住他的手,勸解道:</br> “我知道你們是假結婚,而且她愛的人是趙明川,所以我并沒有吃蘇景萱的醋。中午和她吵了一架,現在想想,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好像我們兩人聯手欺負她。我想過去和她道個歉。”</br> 李沐清的善良讓凌鋒有些動容,他不禁感慨道:</br> “這個世界有很多遺憾和陰暗的地方,陽光無法顧及每一個角落,蘇景萱享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物質條件,她已經足夠幸運了。”</br> 李沐清看著舞臺上享受眾人掌聲的歐陽怡,氣憤道:</br> “明面光亮,卻藏著一段不堪的過往。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拋棄自己的孩子,遠赴海外。她的成功是建立在一個無辜小女孩的痛苦之上。”</br> 凌鋒微微搖頭,人間悲苦,他見的太多了,他對這段往事也不感興趣,這和他的整個計劃沒有直接關聯。</br> 況且,蘇景萱與他淵源太深,又屢屢制造麻煩,已經成為趙、吳兩家對付自己的利器,最好能除掉。</br> 黯淡的光線中,李沐清握住凌鋒的手,低聲道:</br> “阿鋒,我突然有些內疚,中午的話太傷人了。我想找蘇景萱道個歉,你陪我一起去吧。”</br> 凌鋒被女人的多愁善感整的無語,苦笑道:</br> “蘇景萱比你想象的堅強,沒這個必要。”</br> 李沐清的犟勁再次發作,埋怨道:</br> “你不陪我,那我一個人去了。”</br> “她們可能走遠了。”凌鋒仍不死心地勸道。</br> 李沐清一旦有了想法,就必須要達成,向爸媽打了個招呼,拉著凌鋒就往外跑,追趕蘇景萱等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