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中央,拍賣師為眾人做著介紹,挑動觀眾的競拍興趣,突然話鋒一轉,笑道:</br> “先生們女士們,牙雕折扇的拍賣比較特別。這把十九世紀的象牙折扇是難得的精品。最終的競得人,除了獲得折扇,還將獲得與捐贈人共進晚餐的機會。”</br>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對這個捐贈人充滿了好奇。</br> 李秉松雙眉微皺,這種競拍方式,他也是第一次見。</br> 凌鋒握著李沐清的手,調侃道:</br> “沐清,如果捐贈人是個絕色美女,約我共進晚餐,你說我是去好,還是去好?”</br> 李沐清笑道:</br> “捐贈人是不是美女,我不知道,但十分大膽自信,那倒是顯而易見,拍賣自己的晚餐,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搞不好會出洋相。”</br> 正當眾人猜測紛紜的時候,拍賣師適時地揭開了謎底,只見歐陽怡面帶笑容,一身白色深v長裙,緩緩走上舞臺,婉約不失性感,優雅不減風情,讓人心神一漾。</br> 歐陽怡走到話筒前,嫣然笑道:</br> “各位朋友,晚上好。這把象牙精雕折扇,是我一位故友的收藏。天災無情人有情。我今天特意拿出這件藏品,與各位朋友共襄善舉,為受災的同胞,略盡綿薄之力。凡是競得此物的朋友,我明晚將在悅海樓設宴,聊表答謝。起拍價一百五十萬,每次舉牌十萬,請開始。”</br> 歐陽怡右手一抬,示意眾人開始競拍。</br> 有聰明的好事者,迫不及待地搶先舉牌,只愿美人一顧。</br> 歐陽怡笑道:</br> “我是第一次做拍賣師,有不專業的地方,請各位朋友見諒。23號桌的朋友,出價一百六十萬。”</br> 音樂和舞蹈培養出的大方自信,讓歐陽怡別具魅力,大有一笑傾人城的風韻。</br> 在美人的加持下,舉牌的頻率明顯加快。</br>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從一百六十萬,一路加到了二百三十萬。</br> 未等凌鋒舉牌,李沐清突然握住他的手,嘟囔道:</br> “這把扇子,我不要了,不準你競拍。”</br> 凌鋒笑道:</br> “喜歡的是你,不喜歡的也是你,總得有個理由吧。”</br> 李沐清辯解道:</br> “已經加到二百三十萬了,遠超藏品的價值,除非你別有企圖。”</br> 直到此時,凌鋒才反應地過來,笑道:</br> “沐清,你這吃的哪門子醋,她是蘇景萱的母親,我以前叫她歐陽阿姨。如果你真的喜歡這把扇子,我把它買下來,送給你做個禮物。”</br> 未等凌鋒舉牌,一旁的李嘉浩搶先報價。</br> 歐陽怡看向李嘉浩的方向,突然停頓下來,目光落在了凌鋒身上,但很快恢復了鎮定,笑道:</br> “2號桌的朋友,報價二百四十萬。還有加價的朋友嗎?”</br> “二百四十萬一次。”</br> “我出三百萬。”</br> 蘇景萱高舉號牌,朗聲跳價,將競拍價推到三百萬。</br> 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兒,歐陽怡即使做足了心理準備,仍然臉色大變,張口難言。</br> 母女二人相互凝視,卻又互不相認。</br> 蘇景萱杏眸圓睜,卻只能強行按住沖動,再次坐下,低眉不語。</br> 舞臺上的象牙雕扇,是她父親的遺物,也是他生前珍愛的收藏,竟然被人拿來拍賣。曾經的丈夫,在這個女人口中,最后成了故友。</br> 蘇景萱原本以為,凌鋒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人,但這個女人更是令她發指。</br> 她只能緊緊地握住號牌,不計代價地奪回父親的遺物。</br> 蘇宇權、吳依慧等知道內幕的人,臉色各異,同情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更有之。</br> 歐陽怡不愧有多年的舞臺應變經驗,很快調整了情緒,笑道:</br> “4號桌的朋友,跳價三百萬,還有加價的嗎?”</br> 在場的觀眾不乏收藏行家,三百萬的報價明顯高估,遠遠超出了牙雕折扇的行情價。</br> 凌鋒一臉疑惑,蘇景萱是為歐陽怡捧場嗎?</br> 李沐清看向自己的兄長,激將道:</br> “李總,三百萬小意思啦,您不打算加一點?”</br> 李嘉浩的妻子笑著戳了沐清一下,揶揄道:</br> “三百萬可以買兩把這樣的折扇了。你為什么勸阻凌鋒加價,反而攛掇你哥,還未嫁過去,胳膊肘就向著凌鋒了。”</br> 李沐清臉一紅,撇嘴道:</br> “哪有,我只是覺得凌鋒太老實了,容易被忽悠。不像我哥,狡猾的很,我即使攛掇,他也不會上當。”</br> 李嘉浩雙手交叉,笑道:</br> “李沐清,你這算夸我嗎?”</br> 看著李家兄妹相互斗嘴,凌鋒一臉羨慕,有個兄弟姐妹,真是人生幸事。</br> 大廳中,歐陽怡的聲音再次響起。</br> “三百萬一次,這把象牙雕扇,極為珍貴……”</br> “四百萬!”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響徹大廳。</br> 在場賓客循聲望去,只見大廳角落的餐桌上,一位發角銀白的瘸腿男人,拄著拐杖,緩緩走到前排。</br> 男人五十多歲,身高一米七,耳邊的頭發已經銀白,五官還算英俊,只是目光狠厲,全身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氣質,讓人敬而遠之。</br> 銀發男子左腿殘疾,緩緩走到舞臺前方,完全無視在場的賓客,也無視所謂的社交禮節,死死地盯著歐陽怡。</br> 未等眾人報價,銀發男子,右手再次高舉,朗聲道:</br> “這把破扇子,我出五百萬。”</br> 他突然放下手,指著舞臺上的歐陽怡,冷笑道:</br> “還有你,陪我共進晚餐。”</br> 歐陽怡瞪著銀發男子,滿臉不屑,冷笑道:</br> “你似乎過于自信,江海的地面,臥虎藏龍。”</br> 在場的賓客都是面露不悅,交頭接耳,打聽銀發男子的來歷。</br> 作為活動主辦方的沈思評,卻是一臉冷漠,他與銀發男子有過交情。</br> 這種不合禮儀的舉動,他不僅沒有出手干預,反而樂見其成。他需要勁爆的新聞。</br> 聽到銀發男子痛罵“破扇子”,蘇景萱怒不可遏地喊道:</br> “五百一十萬!”</br> 銀發男子聽到有人報價,雙眉微皺,轉身看向蘇景萱,冷笑道:</br> “這位小姐,我與臺上的女士有些淵源。如果你能不摻和,我會心存感激。”</br> 蘇景萱絲毫不懼,怒道:</br> “那不是什么破扇子,我志在必得。”</br> 銀發男子雙手按住拐杖頭,不怒自威,冷聲道:</br> “六百萬。”</br> 蘇景萱一咬牙,怒道:</br> “六百一十萬。”</br> 銀發男子嘴角冷笑,調侃道:</br> “小姐,你長得很漂亮,氣質也很獨特。在我見過的女人當中,你可以排進前三十。我這人憐香惜玉,勸你適可而止。”</br> 蘇景萱杏眸一瞪,反唇相譏道:</br> “先生,你這人長得很討嫌,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可以排進前三。”</br> “哦,那我很遺憾,竟然不在第一位。我這人從不討人喜歡,能否問一句,排在第一位的,是否也在現場?”</br> 蘇景萱冷笑道:</br> “這位先生,我和你并不相識,無意冒犯。這把折扇與我有緣,希望你成人之美。”</br> 銀發男子晃了晃手指,連說三個“no”,笑道:</br> “成人之美,只會壞了我的行業名聲。破扇子,我要,與美人共餐,我更是志在必得。小姐,不要拿你的全部身家,和我的零花錢較量。”</br> 此人言行之無禮,氣焰之囂張,令在場的江海巨賈都心生義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