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格沃科技的輪值總裁,宴請到訪的致遠團隊。</br> 晚宴結束后,李沐清意猶未盡,邀請蘇景萱作陪,欣賞夜景。</br> 兩人斜靠在陽臺的藤椅上,看著湖光山色,晚風輕拂,怡然自得。</br> 李沐清突然放聲大笑。</br> 一旁的蘇景萱調侃道:</br> “我看你晚上喝的不多。酒不醉人,人自醉?”</br> 李沐清臉頰微紅,帶著一分醉意,呢喃道:</br> “這個世界還有好男人嗎?”</br> 聽聞此言,蘇景萱抿了一口冷啤,打趣道:</br> “李大小姐,你這是拉仇恨嗎?凌鋒雖然狂放不羈,但他對你卻是真心的,應該算是浪子回頭吧。”</br> “你從哪里看出來的?”李沐清打開易拉罐,深悶一口。</br> 蘇景萱靠在藤椅上,沉思片刻,笑道:</br>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人,但也沒那么壞。”</br> 李沐清峨眉微蹙,靠近蘇景萱,兩張絕美的臉蛋各有韻味。</br> 美眸凝視間,蘇景萱別過頭去,窘迫道:</br> “不要這么看著我,感覺怪怪的。”</br> 李沐清眸光靈動,笑著調侃道:</br> “你對他的印象似乎有所改觀,不會想吃回頭草吧?”</br> 蘇景萱撇了撇嘴,譏笑道:</br> “呸,胡說八道,我就是出家當尼姑,也不可能喜歡這種人,也就你能適應他。我只是覺得,他身上也并非一無是處,還是有一點點優點的,至少工作能力很強。”</br> 李沐清雙手托腮,自言自語道:</br> “我越來越看不透他。他現在對我忽冷忽熱的,已經兩天不接我電話了,他什么意思嘛……他不會變心了吧?”</br> 她越說越怕,猜疑道:</br> “他不會想悔婚吧,臨陣退縮?”</br> 聽到李沐清越說越離譜,蘇景萱微微皺眉,安慰道:</br> “我聽說有一種婚前焦慮癥,沐清,我感覺你現在就有這種癥狀,對婚姻生活過于擔心。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調整心態,迎接新的生活。”</br> 李沐清側頭看向蘇景萱,疑惑道:</br> “你和他舉辦過婚禮,和他結婚是一種怎樣的體驗?”</br> 蘇景萱俏臉微紅,抿了一口啤酒,垂眉說道:</br> “都過去了,我不想說這個。”</br> 李沐清央求道:</br> “景萱,我想知道,你能告訴我嗎?就算幫我一個忙。”</br> 蘇景萱搖了搖頭,看向月亮,坦誠道:</br> “我的經驗對你沒有參考意義,我嫁給凌鋒的時候,心里愛著趙明川。我對凌鋒只有恨,哪怕婚禮當晚,我也只想羞辱他,甚至想殺了他。”</br> 李沐清質疑道:</br> “你和趙明川互相愛著對方,那你為什么嫁給凌鋒?為什么不反抗呢?還有那個趙明川,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另一個男人,為什么不帶你走?”</br> 蘇景萱低著頭,懊悔不已,輕聲說道:</br> “你聽過我姑姑的故事嗎?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讓我嫁給凌鋒,是他最后的心愿。只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凌鋒,被他狠狠地算計,最后還是離開了蘇家。”</br> 她突然苦笑道:</br> “不過現在想想,這樣也挺好的。爺爺一旦過世,我也就失去了證明自己的意義,和蘇宇權父子斗下去,也會索然無味。不如趁早離開,也是明智的選擇。”</br> 晚風吹動空著的易拉罐,鐺鐺作響。</br> 李沐清托著腮幫,低聲說道:</br> “那你的第一段婚姻算是挺慘的,你現在還恨他嗎?”</br> 沉默了片刻,蘇景萱放下易拉罐,愜意地舒展四肢,笑道:</br> “不要拿別人來折磨自己。如果因為錯過月亮而哭泣,那必然也會錯過星星。要對未來充滿希望,我現在不挺好的嗎?”</br> 李沐清同樣伸了個懶腰,笑道:</br> “那倒也是,至少那個趙明川終于爺們了一回。我上次向你介紹的婚紗,你有去試一下嗎?那個設計師很有創意的。”</br> 聽聞此言,蘇景萱的目光突然黯淡下來,只好岔開話題,笑著問道:</br> “你和凌鋒怎么認識的?是他先追的你嗎?”</br> 李沐清臉一紅,傲嬌道:</br> “那是當然。”</br> “說一說你和他的故事,就當解悶吧。”</br> 李沐清猶豫了一下,笑道:</br> “好吧,我和凌鋒的故事,要從半年前說起,那個時候,我們計劃收購格沃科技……”</br> 故事娓娓道來,從李嘉浩辦公室的偶遇,再到瀚思商貿的工作搭檔,再到射擊館、傘降薄荷島,直至后來的槍擊歷險,古堡求婚。</br> 李沐清省略了許多浪漫糗事,包括自己醉酒后強吻凌鋒,以及被他丟在警察局和梵安山門的窘狀。</br> 這些秘密只屬于她和凌鋒。</br> 晚風習習,月色幽美。</br> 蘇景萱靜靜地聽著兩人的愛情故事,她也在想,哪個男人會蠢到第一次約會,帶女方去射擊館的,還有把約會地點定在實驗室,以至于女方瞌睡了一下午。</br> 她暗自好笑,這個男人追求女孩的方式,要么枯燥乏味,要么驚險刺激,不拘一格,又很不正經,倒是符合他的個人氣質。</br> 蘇景萱看向李沐清,看著對方侃侃而談,眼神有光,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突然有些羨慕,雙向奔赴的愛情,哪怕坎坷曲折,但總能相逢。</br> 李沐清喝了一口啤酒,感慨道:</br> “實話實說,凌鋒是我第二個男朋友。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理性的人,也從未想過,自己愛一個人會愛的這么深沉,我現在每天都想見到他。”</br> 她側身看向蘇景萱,自嘲道:</br> “我是不是著魔了?他們說,所謂的一見鐘情,無非是見色起意。我和凌鋒算是一見鐘情嗎?”</br> 蘇景萱眉頭微皺,思索片刻,笑道:</br> “從你剛才的敘述來看,應該不算一見鐘情。你們的感情其實也有波折。”</br> 李沐清將秀發撩到耳后,回味道:</br> “我最開始十分討厭他,初次見面,只因為我的威脅,他當天就狙擊李氏化學的股價,讓我們損失很大。”</br> 她莞爾笑道:</br> “后來我故意接近他,套取更多情報,可是相處了一段時間,我覺得他這人很有意思,成熟、冷靜、偶爾會有惡作劇。既有與年齡不符的穩重城府,也有尚未消散的幼稚趣味。他居然喜歡看兒童讀物。”</br> 蘇景萱笑道:</br> “你是說《海底兩萬里》、《魯濱遜漂流記》?”</br> 李沐清格格笑道:</br> “是的,還有一本《老人與海》。他是一個身家百億的公司總裁,床頭卻放著三本青少年讀物,你不覺得好笑嗎?”</br> 蘇景萱隨口說道:</br> “我當時也覺得難以理解。這或許是他的心靈寄托吧。畢竟,他的少年時代,有太多遺憾。”</br> 李沐清突然想到兄長的告誡,遲疑道:</br> “可這三本小說都沒有女主,只有一個男人在孤獨地對抗命運。他會不會也這樣?”</br> 經此提醒,蘇景萱頓時醒悟過來,正如李沐清所言,三本小說的男主,清一色的倔強個性,藐視陳規俗見,自強拼搏,卻又無一例外的孤獨終老。</br> 看著李沐清的情緒,由歡喜轉為憂慮,蘇景萱再次安慰道:</br> “沐清,我覺得你可能多慮了,閱讀喜好,并不能代表他的擇偶標準。他或許只是希望,自己能堅強一些,不被人生的苦難打倒。再說了,你很漂亮,他一定會娶你的。”</br> 李沐清略微釋然,笑道:</br> “謝謝。作為他的前妻,他沒有珍惜你,也是他的損失。”</br> 蘇景萱撥動劉海,傲嬌地笑道:</br> “得了吧,不稀罕他的珍惜。我在新婚之夜見了一次趙明川,他嘴上說不在乎,心里記恨著呢。”</br> 李沐清驚愕道:</br> “蘇景萱,你可真行,新婚之夜跑去見趙明川,我還以為凌鋒是在夸大其詞。”</br> 蘇景萱滿臉的不以為然,冷笑道:</br> “見了又怎樣,我根本沒有否認。我當時就是憎恨凌鋒,如果他不回國,一切井然有序。他一回來,整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鬧出了多少事端。”</br> 李沐清猶豫片刻,終于按捺不住好奇,試探道:</br> “那新婚那天晚上,你是和趙明川過的嗎?”</br> 蘇景萱臉色微變,不悅道:</br> “我很早就回家了,況且,這是我的私事,你們愛怎么想怎么想,我也懶得解釋。那頭豬還懷疑我有孕在身,真是好笑。”</br> 李沐清忍不住咂舌,凌鋒和前妻的關系足夠亂的,幸虧蘇景萱對凌鋒不感興趣,否則就是一盤三國殺。</br> 但即便如此,李沐清依然試探道:</br> “按理來說,凌鋒的樣貌身材,都很出眾。你和他同居了兩周,真的沒有動心嗎?哪怕一次都沒有?”</br> 蘇景萱嘴角微笑,看向李沐清,針鋒相對地反問道:</br> “那李小姐是希望我動心,還是希望我沒動心?”</br> 李沐清有些尷尬,如果對方沒動心,只能怪凌鋒沒有魅力,如果動了心,那她更會吃醋。</br> 蘇景萱輕抿嘴唇,辯解道:</br>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凌鋒不是我的菜,你就放一百個心。即使我和趙明川走不到一起,也不會看上凌鋒。”</br> 但她隨即想起,化工晚宴后,自己為凌鋒失眠一個晚上,還有東京的莫名其妙的春夢,不禁臉一紅,猛灌幾口冷啤。</br> 蘇景萱不想再談論凌鋒,起身說道:</br> “時間不早了,明天自由活動,沐清,這里你比我熟,有好的建議嗎?”</br> “我們自駕游吧。山谷里風景很好。”</br> “好的,蘇某舍命陪君子。”</br> 兩人相互告別。</br> 蘇景萱突然轉身問道:</br> “李健雄好像在慕尼黑療養,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我想探望一下。”</br> 李沐清點了點頭,接著說道:</br> “除了李健雄,你想見一見艾麗莎嗎?凌鋒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沒有你想的那么齷齪,更不會做出誘奸少女的卑劣事情。”</br> 蘇景萱猶豫片刻,回絕道:</br> “不用了。李健雄曾經幫助過我,探望他是應該的。我和艾麗莎只有一面之緣,不方便打擾。至于凌鋒是什么樣的人,和我無關。早點休息,晚安。”</br> 說完,轉身離開。</br> 李沐清看著蘇景萱的倩影,無可奈何地轉身回到陽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