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萱再次走進1802。</br> 每一次來這里的感覺都不一樣。</br> 凌鋒提著食材,直接進了廚房,留下蘇景萱一人。</br> 她打量四周,這間房子開始有女人的氣息,有合照、有粉色的裝飾。</br> 她走到之前住的次臥,里面依舊閑置,只有一臺跑步機。</br> 站在臥室飄窗前,看著漸漸亮起的霓虹,蘇景萱心生感慨。</br> 她突然覺得因禍得福,如果沒有這段失敗的婚姻,她不會成長的這么快,也沒有勇氣離開蘇家,離開趙明川。</br> 婚姻對于女人是第二次新生,她很滿意現在的狀態,自信樂觀、經濟獨立、精神獨立,這是現代女性個體獨立的關鍵標志。</br> ……</br> “蘇景萱,你過來幫一下忙,時間來不及了。”凌鋒站在門口召喚。</br> “可我什么都不會做。”蘇景萱轉身笑道。</br> “摘菜、剝蔥,這些總會吧。”</br> “嗯,我可以學。”</br> 凌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br> 廚房內,蘇景萱系上圍裙,戴上手套,全副武裝地給凌鋒打下手。</br> 廚房的師傅、戰場的士官,這兩種人脾氣往往暴躁,而凌鋒在兩個地方都待過。</br> 一到飯點,廚房就跟戰場一般,所有人都全力以赴,生怕出錯。</br> “蘇景萱,你眼睛是擺設嗎?黃的蔥葉全部摘掉……”</br> “蘇景萱,你腦子進水吧,絲瓜這么去皮,還能剩下幾兩,晚上吃什么……”</br> “蘇景萱,拜托你用點腦子,你家盛鱸魚用圓碗?拿扁長的瓷盤……”</br> 蘇景萱手忙腳亂,長這么大,從未被人這么訓過,但有求于人,只好強忍著。</br> “蘇景萱,你是豬嗎……”</br> “凌鋒,你太過分了。”蘇景萱蹭得起身,扔掉生姜,跑出廚房。</br> 她越想越委屈,第一次給人打下手,卻被罵的一文不值,不自覺地紅了眼眶。</br> 沒過多久,客廳響起門鈴聲。</br> 蘇景萱抹掉眼淚,起身開門。</br> 走廊上站著兩人,一個是陳晉高,還有一個則是歐陽怡。</br> “這里不歡迎你。”蘇景萱神情冰冷。</br> 歐陽怡一陣心酸,眼眶泛紅,看著女兒,一時間無語凝噎。</br> 陳晉高趕忙打圓場,柔聲勸道:</br> “蘇小姐,我們是應約而來。這可不是待客之道。”</br> “我只請了陳先生,至于這位歐陽女士,不在受邀之列。”</br> 恰在此時,凌鋒走進餐廳,大聲問道:</br> “蘇景萱,是不是客人到了?”</br> 沒有得到回應,凌鋒只好親自過來查看,瞬間明白了原委。</br> 他想過歐陽怡可能會過來,只是沒想到場面會如此尷尬,低聲勸道:</br> “蘇景萱,讓客人先進屋。”</br> “不行,她不能進來,我不歡迎。”</br> “這是我家,我才是東道主,請以大局為重。”</br> 蘇景萱咬著嘴唇,眸中含淚,瞪了凌鋒一眼,轉身進屋。</br> “謝謝。”歐陽怡經過凌鋒身旁,輕聲說道。</br> 陳晉高環顧四周,笑道:</br> “布置的還挺溫馨。”</br> “兩位請隨意,和在自己家里一樣。”凌鋒端出水果拼盤。</br> 歐陽怡掃過客廳,并未看到蘇景萱,遲疑道:</br> “小鋒,這是你和景萱的婚房嗎?”</br> 凌鋒有些尷尬,隨口說道:</br> “算是吧,原本在她的別墅,第二天就搬到這里了。”</br> 歐陽怡神情低落,坐在客廳沙發上,沉默不語。</br> 陳晉高放下拐杖,輕聲安慰道:</br> “總有機會補救的。”</br> “兩位稍坐,晚餐很快開始。”</br> 凌鋒轉身走進廚房。</br> 蘇景萱正在里面等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按在墻上,嗔怒道:</br> “你知道她會過來?你到底想做什么?是看我笑話?還是想做和事佬?”</br> 凌鋒看到蘇景萱眼眶紅潤,心有不忍,低聲說道:</br> “我每天的睡眠時間不到五個小時,你覺得我有空閑,操心你的事情嗎?”</br> 蘇景萱死死揪住凌鋒,仿佛要將所有委屈宣泄到對方身上。</br> 凌鋒咳嗽一聲,勸道:</br> “如果你想勒死我,廚房里有的是刀,效果會好一些。”</br> 蘇景萱松開凌鋒,蹲在地上,啜泣道:</br> “為什么所有人都和我過不去?我是不是不應該活著?”</br> 凌鋒輕聲嘆息,勸道:</br>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常想一二。”</br> 蘇景萱眸中含淚,追問道:</br> “我的一二是什么?有錢嗎?”</br> 凌鋒蹲下身,勸解道:</br>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許多人留下遺憾,是因為他把自己的人生,當作了圍城,只想跳出去,卻從未想過,他現在擁有的,恰恰是旁人所希冀的。”</br> 他接著說道:</br> “你擁有年輕、健康、美貌,還有與生俱來的財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幫助很多的人,就像那座體育館,哪怕沒有名字,五七館依然留在很多孩子心中。你的人生不只一二。”</br> 蘇景萱瞪大了眼睛,如水的雙眸看著凌鋒,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的男人。</br> 這還是那個尖酸刻薄的男人嗎?怎么有種鄰家溫暖小哥的感覺?</br> 凌鋒被盯得有些臉紅,緩緩起身,準備做最后一道油燜大蝦。</br> 整個廚房香氣撲鼻,只有高壓鍋的呲呲聲,鍋鏟的翻炒聲。</br> 蘇景萱抹掉眼淚,背靠冰箱,凝視著凌鋒的身影。</br> 她注視著凌鋒的每一個動作,從容嫻熟。</br> 多少男人彈不出鋼琴的旋律聲,卻能烹出生活的煙火氣。</br> 最刻骨銘心的愛戀,從來不是一見鐘情,而是柳暗花明后的怦然心動。</br> 她的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縈繞心頭。</br> 凌鋒將大蝦裝盤,轉身的瞬間,正好撞上身后的目光。</br> 蘇景萱窘迫地別過頭去,臉紅道:</br> “菜都齊了嗎?”</br> “可以上菜了。”</br> 凌鋒緊接著叮囑道:</br> “今晚別鬧,你只有先控制自己,才能可能控制對手。”</br> “嗯。”蘇景萱點了點頭。</br> “這么聽話?”凌鋒微微一愣,有些詫異。</br> “非要我和你對著干,你才心里舒服嗎?”</br> “那倒不是,只是你突然順從我的意見,讓我有些不太適應。”</br> “那是因為你們男人大多犯賤。”</br> 凌鋒劍眉微皺,咋舌道:</br> “你這么彪悍,趙明川受得了嗎?”</br> 蘇景萱白了凌鋒一眼,試探道:</br> “李沐清很溫順嗎?”</br> “溫順談不上,但是,比你有女人味。”</br> 話音剛落,凌鋒端著餐盤,離開廚房。</br> 蘇景萱下意識地掃了一下身段,前凸后翹,絕對的魔鬼身材,哪里不女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