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長假后的第一個工作日。</br> 經歷罷免風波,致遠內部人心浮動,為了穩定團隊,凌鋒親自主持董事會議。</br> 隨后又主持召開總監及以上的干部擴大會議,明確表態不會秋后算賬。</br> 會議結束后,凌鋒又單獨約見了人事及財務總監。</br> 處理完公司的事務,直到晚上,凌鋒才有時間跟進陳元濟的調查。</br> 他在CBD的城市公園,親自會見跛佬。</br> 晚上涼風習習,公園里鮮有行人。陸文軒帶著一名安保,在不遠處警戒。</br> 跛佬環顧四周,主動打開話題,笑著恭維道:</br> “凌總,您可真會挑地方,誰能想到,鬧市區還有這么一個安靜的去處?!?lt;/br> “已經晚上八點,人當然很少。說正事,你都查到些什么?”</br> 跛佬從懷中取出一份文件,笑道:</br> “凌總,自從得到您的通知,我一刻也不敢耽誤,兩天時間,終于小有收獲。您看一眼?”</br> 凌鋒輕輕點頭,接過文件,放在身旁的長椅上。</br> 自從蘇景萱離職后,他無奈兼任執行總裁,看了一天的合同、報表,實在有些頭疼。</br> 凌鋒點燃香煙,靠在公園的長椅上,低聲說道:</br> “文件我稍后再看,簡單地說一說?!?lt;/br> 跛佬咳嗽一聲,鄭重其事地介紹道:</br> “陳元濟57歲,畢業于江海大學法律系,碩士學位。他在圈內很有名氣,特別擅長刑事辯護,代理過幾起轟動全國的案件。因此,他在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尤其是在道上,被人稱作及時雨……”</br> “禿頂的及時雨?”凌鋒突然冷笑一聲。</br> 跛佬愣了一下,尷尬地附和一聲,接著說道:</br> “您讓我調查陳元濟和吳天雄的關系,我也有了眉目。吳家有三個常用的代理律師,陳元濟就是其中一位。他與吳家的合作可以追溯到二十八前的一起礦難事故……”</br> 凌鋒安靜地聽著,再也沒有打斷,只是偶爾彈一彈煙灰。</br> 他有些驚訝于跛佬的記憶力,不僅清楚記得代理案件的具體年份,甚至還記得當事雙方的姓名。</br> 這個瘸子天生就是搞情報的好手。</br> 對方足足講了十多分鐘,凌鋒也越來越好奇陳元濟的真實身份,這位名牌大狀似乎在吳家有一種超然的身份。</br> 凌鋒再次點燃一根香煙,詢問道:</br> “他現在在哪?我想見他。”</br> “出國了,去了泰國。”跛佬隨口說道。</br> 凌鋒咦了一聲,這些人怎么都往泰國跑,隨口問道:</br> “知道原因嗎?”</br> “具體原因不清楚,我找朋友查了他的出入境記錄,每次去泰國,出境事由都是旅游?!?lt;/br> 凌鋒隨后問了一些陳元濟的家庭成員、社交情況,隨即結束談話,打了個響指,通知陸文軒支付尾款。</br> 臨走時,凌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跛佬,冷聲問道:</br> “最近生意怎么樣?”</br> “還行,全靠各位朋友關照?!滨死胁幻魉裕S口說道。</br> 凌鋒輕哼一聲,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冷笑道:</br> “有沒有人找你買我的消息?”</br> 跛佬頓時醒悟過來,不禁打了個冷顫,慌忙保證:</br> “凌總,您救過我女兒。我絕對不會在外面胡說八道,更不會向別人提起您和我的事情。”</br> 凌鋒嘴角上揚,并不相信這種承諾,提醒道:</br> “如果有人向你買我的情報,第一時間通知我,他付多少酬金,我雙倍?!?lt;/br> “我明白,一定照辦。”跛佬點頭如搗蒜,不知為何,眼前的年輕人讓他不寒而栗。</br> “跛佬,有廖展宏的消息嗎?”凌鋒隨口一問。</br> “有些奇怪,這家伙好像人間蒸發了,凌總對他感興趣?”</br> “隨口一問,再見。”</br> 凌鋒轉身離開,將文件袋遞給陸文軒,確認沒有問題,方才接過來。</br> 回到辦公室,他隨手翻閱陳元濟的具體資料,思考行動方案。</br> 不知過了多久,凌鋒放下資料,看著桌子上的公文,劍眉緊皺。</br> 周二的行程安排里,有政府主管部門的安全生產會議,主持會議的領導級別很高,需要相關公司的業務一把手出席。</br> 凌鋒兼著執行總裁,這種場面上的應酬,直接落到他的肩上。</br> 一想到那些枯燥的政務會議,他就感覺無比頭疼。</br> 之前在格沃,并不涉及具體生產,他們的業務和工作相對簡單,但致遠的情況卻復雜很多,哪怕精簡了銷售系統,工作任務依舊繁雜。</br> 凌鋒想讓陳忠實接手執行總裁,但是經過幾日的觀察,感覺過于倉促,有可能惹出新的亂子,只好作罷。</br> 直到晚上十一點,經過利弊權衡,他直接撥打了蘇景萱的電話。</br> 曼谷的深夜,星河璀璨。生活悠閑安謐,讓習慣忙碌的人有些不太適應。</br> 蘇景萱躺在床上,隨意地翻看手機,自從到了泰國,整個人都松懈下來,晚睡晚起,徹底放飛自我。</br> 她先是瀏覽楊思丹的朋友圈,作為董事長助理,企業宣傳是助理的日常工作。</br> 不出所料,她看到了那張面孔,照片背景是老廠的生產流水線,一行人正在現場辦公。</br> 蘇景萱越看越臉紅,但又難以遏制,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她嚇了一跳。</br> 來電顯示“花心蘿卜”,讓她又驚又喜,手指懸在接聽鍵,直到對方響了一陣,預感他要掛斷,方才按下。</br> “喂,哪位?”蘇景萱搶先說道。</br> “你把我刪啦?至于嗎?”凌鋒感到意外,這才過去幾天。</br> “你到底哪位?”蘇景萱強裝鎮定。</br> “我是你哥?!?lt;/br> “我是你妹……呸,王八蛋。”蘇景萱緊張的語無倫次,臉刷得一下紅了。</br> 凌鋒呵呵一笑,試探道:</br> “別鬧了,你在泰國還好嗎?”</br> “挺好的。”</br> “那里很曬吧,女人一旦變黑,想要美白,不太容易。”</br> “我的工作在室內,中午不出去,曬不到?!?lt;/br> “那里蛇蟲很多吧,還是挺危險的。”</br> “這里有驅蟲驅蛇的方法,用不著害怕?!?lt;/br> “那里的治安十分差,女性單獨外出是很危險的,交通混亂、暴力多發。”凌鋒善意地提醒。</br> 蘇景萱強忍笑意,趴在床上,試探道:</br> “喂,你到底想說什么?”</br> 凌鋒咳嗽一聲,試探道:</br> “陳忠實他們希望你能回來,繼續擔任致遠總裁。”</br> “我已經離任了,朝令夕改,大家會笑話的。”</br> “責任在我,別人不會笑你。”凌鋒言辭懇切。</br> 蘇景萱翻轉身,看著天花板,滿臉堆笑,語氣依舊不失嚴肅,冷聲說道:</br> “凌先生,我和你關系特殊,應該主動避嫌,免得落人口實?!?lt;/br> “你到底說什么?”</br> “不要明知故問。”</br> 凌鋒輕吁一口氣,勸解道:</br> “景萱,你和我的關系,大家都清楚,不會有人誤解的……”</br> “你叫我什么?”蘇景萱微微一愣。</br> “景萱,怎么了?”凌鋒詫異道。</br> “沒什么,你繼續說吧?!碧K景萱抿著嘴唇,心中有些酸澀,這是他回國三個多月,第一次這么稱呼她。</br> 凌鋒接著勸道:</br> “我們之前是敵對關系,大家都清楚,正因為如此,你在股東大會上的發言,才讓人猝不及防,達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