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蘇景萱喜歡自己,這是凌鋒第二次聽到,第一次是在跳傘俱樂部,那個多愁善感的法國佬。</br> 一個法國佬,一個瘸子,兩個人都不正常,凌鋒情愿相信特朗普是潛伏美帝的革命同志,也不愿意相信霸蠻的蘇小姐會愛上他。</br> 這就好比褲襠里扔核彈,慘絕人寰。他暫時放棄了招攬蘇景萱的打算,將目光轉移到其他的副總裁和總監,想要物色一個合適的接替者。</br> 周二下午,凌鋒、陳忠實代表致遠集團,參加主管部門的安全生產會議。</br> 他在現場看到幾位熟悉的同行,其中就有李嘉浩和李沐清。</br> 凌鋒主動上前,與李沐清握手打招呼。</br> 這種正式的官方場合,這對戀人不敢過分親密,相視一笑,各自落座。</br> 會議的內容十分枯燥,凌鋒攤開記事本,用手中的鋼筆,對著李沐清的倩影,在記事本上慢慢地勾勒素描。</br> 一旁的陳忠實掃了一眼,雖然只是簡單的黑白灰,但線條細膩、流暢,尤其是一頭秀發,處理的很有質感。</br> 他用胳膊碰了凌鋒一下,悄悄地豎起大拇指,表示贊許。</br> 凌鋒尷尬地笑了笑,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才藝,已經有些生疏。</br> 安全生產會議持續了一下午,散會后,與會者各自離開。</br> 李沐清叫住凌鋒,將他拉到一處安靜的角落,低聲叮囑道:</br> “先不要回去,我哥和主管領導是朋友,約好了一塊晚餐,你一起過來,正好認識一下。”</br> “這是你哥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凌鋒笑著問道。</br> “有區別嗎?這種機會十分難得,你要好好利用,對你將來的事業大有幫助。”</br> 通過女友的神情,凌鋒已經猜出,這不是李嘉浩的主意,笑著推辭道:</br> “我這么優秀,只怕到時會搶了你哥的風頭,我還是不湊熱鬧。”</br> “阿鋒,我知道你不喜歡應酬,但你剛剛回國,在江海沒什么朋友。這些關系人脈在未來的某一天,說不定會派上用場。”李沐清耐心勸道。</br> 凌鋒嘴角含笑,看著女友的水桃櫻唇,突然一沖動,俯首吻了上去。</br> 李沐清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凌鋒如此大膽,雙手撐著他的厚實胸膛,踮著腳尖,小心地回應著。</br> 一陣皮鞋的踩踏聲驚醒熱戀中的情侶。</br> 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br> 李沐清滿臉通紅,白了凌鋒一眼,嬌嗔道:</br> “凌先生,我要提醒你,這是在國內,以后不準這么胡來。”</br> 凌鋒摸了一下嘴唇,笑而不語,緩緩地打開記事本,抽出自己的作品,柔聲說道:</br> “很久沒動筆了,有些生疏,恭請笑納。”</br> 李沐清看了一眼素描,是一個女子的倩影,忍不住笑道:</br> “凌先生,這張畫不會是找人代筆吧。”</br> “李小姐,為什么無端懷疑?我就不能有點才藝嗎?”</br> 李沐清噗嗤笑道:</br> “我可不是無端懷疑,你是有前科的,難道你忘了,當初你向我求婚,彈的鋼琴居然是放的音樂,你可真行。”</br> 凌鋒臉色尷尬,對于這件事,他一直感到遺憾,只是確實不會鋼琴。</br> 恰在此時,李嘉浩找過來,責備道:</br> “沐清,我們過去吧。”</br> 李沐清看向凌鋒,再次問道:</br> “你真的不一起嗎?”</br> 凌鋒搖了搖頭,笑道:</br> “這段時期我會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你,有空再聊。”</br> 李沐清點了點頭,跟著兄長離開。</br> 凌鋒原本計劃返回致遠集團,但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十分擁堵。</br> 等待通行的間隙,他特意關注了一下蘇海股份的最新行情。</br> 自從陳晉高突然發難,股價跌破箱體,下行趨勢已經明朗,但蘇海股份隨即宣布回購,在二級市場大舉買入自家股票,股價漸漸回穩。</br> 多空雙方在35元附近,反復廝殺。</br> 蘇海股份近十年采取多元化發展,全力擴展版圖,不惜大舉借債,持有的股權一定比例地做了質押融資,將持有的公司股權出質給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從而獲取貸款。</br> 如果股價繼續跌破30元,就會達到股權質押的強制平倉線。</br> 貸方可以要求蘇海股份提供另外的擔保物,更有甚者強制平倉,賣出持有的股票。</br> 凌鋒之前也是利用蘇海股份的這個弱點,偷襲得手。</br> 思索片刻,他命令調轉車頭,直接前往蘇公館。</br> 等他趕到時,正值晚餐時間,凌鋒沒有客套,陪著老人共用晚餐,之后又陪著他前往花園散步。</br> 夜色的私家園林,靜謐祥和,彌漫著一股獨特的香氣。</br> 一老一少并肩而行,十分珍惜相處的時光。</br> 蘇銘遠年老體邁,剛走了兩圈,就感覺體力不支,重新坐回了輪椅。</br> 他握著凌鋒的手,細細地端詳年輕的臉龐,心中滿是遺憾,嘆息道:</br> “小鋒,我知道你和李家姑娘情投意合,與萱兒再無緣分,真是一大遺憾。”</br> 凌鋒蹲在老人身旁,笑著安慰道:</br>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老也要放寬心,保重身體。”</br> 蘇銘遠緊緊握住凌鋒的手,懇切地說道:</br> “小鋒,我感覺自己的身子每況愈下,這些兒孫中,最讓我愧對的就是萱兒。老朽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br> “您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br> “萱兒的性格倔強要強,不會服軟,更不會求人。你們婚姻期間,她和趙明川的事情,我事后也略知一二,實在有愧于凌家。”蘇銘遠滿臉羞愧。</br> 凌鋒搖頭笑道:</br> “您言重了,她和趙明川的事情,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況且,這段婚姻原本就是交易,沒有誰虧欠誰。”</br> 蘇銘遠看著凌鋒的眼睛,試探道:</br> “你真的不記恨她?”</br> “老爺子,我像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凌鋒笑著安慰道。</br> 蘇銘遠點了點頭,略感心安,痛惜道:</br> “我兩子一女,可惜老二早逝,萱兒是宇華的唯一骨血,從小沒有父親,讓我十分憐憫。”</br> 老人稍緩片刻,接著說道:</br> “小鋒,你既然認我為干爺爺,萱兒就是你的妹妹。如果有一天她有難處,你能否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傾力護她周全?”</br> 老人目光殷切,語氣哀婉悲戚,大有托孤之意。</br> 凌鋒不禁為之動容,握著老人的手,鄭重地說道:</br> “我可以用我父母的名義起誓,如果有朝一日,蘇景萱身陷危難,我一定竭盡全力,護她周全。”</br> “謝謝。”</br> 蘇銘遠雙眸微閉,靠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呢喃道:</br> “華兒,爹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萱兒自己的造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