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如既往的單調,沒有太多波瀾,凌鋒將主要精力放在致遠的改革上。</br> 與此同時,格沃的江海研發中心作為獨立法人,規模在迅速擴大。</br> 周三下午,他和陸文軒特意前往研發中心,看望格沃的老同事。</br> 來自不同國家,文化各異的人,因為相同的興趣愛好,匯聚在江海。</br> 比起枯燥的行政工作,凌鋒更愿意和研發人員待在一起。</br> 離開格沃后,他又前往江海工業大學,看望劉康誠教授。</br> 兩人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br> 秋日的陽光透過樹影,灑落點點金輝。</br> 這是一段極其難得的閑暇時光,直到警局打來電話:</br> 辨空昨晚死在醫院,讓凌鋒過去認領遺物。</br> 之前審訊的時候,老鬼就為辨空做過檢查,多年的苦修、高強度的工作,已經掏空了辨空的身體。</br> 這也是凌鋒不愿動手的一個原因,與死神搶人,沒有太多意義。</br> 離開江海工業大學,凌鋒帶著陸文軒趕往警局。</br> 何曼蕓負責接待,看到凌鋒后,并不說話,從抽屜取出一張簽收表,用筆頭敲了一下,示意簽字確認。</br> 凌鋒隨口問道:</br> “辨空死了,為什么會通知我?”</br> “資本家都這么無情嗎?”何曼蕓白了他一眼。</br> “警官,我想你搞錯了,我和辨空沒有任何關系。”凌鋒將簽收單重新推回去。</br> “可他留下口頭遺囑,明確說明,他的私人物品,由凌鋒先生繼承。”何曼蕓揉著后脖頸,看著面前的英俊男子,五官立體俊朗,十分養眼。</br> “為什么由我繼承?”凌鋒心生警覺。</br> “你不是他的異姓侄子嗎?難道你之前提供假口供?”何曼蕓撲閃著大眼睛,一臉戲謔。</br> 凌鋒感覺無比荒誕,辨空是殺父仇人,而他卻因為當初的一句戲言,專程來到警局。</br> 他只好岔開話題,冷聲說道:</br> “我工作很忙,希望你們節約時間。”</br> 恰在此時,劉松年走了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提醒道:</br> “證人對案件有重要關系的情節,故意做虛假證明,意圖陷害他人或者隱匿罪證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凌鋒,以后向警方提供線索,想清楚再回答。”</br> “劉大狀,我是專程過來,配合你們工作的。”凌鋒掏出鋼筆,在簽收單上,快速寫下名字。</br> 他只想早點離開這里,不愿過多糾纏。</br> 過了沒多久,何曼蕓取來一個文件袋,遞給凌鋒,提醒道:</br> “待會兒去一趟停尸房吧。”</br> 凌鋒有些惱火,怒道:</br> “你們難道忘了,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或者說是幫兇,是想讓我幫他收尸嗎?”</br> 劉松年安撫道:</br> “我們很清楚你和辨空的關系,也同情凌家的遭遇,因此沒有追究你假口供的責任。這是辨空的遺愿,或許你看到他的遺體,可以解開心結。”</br> 凌鋒眉頭緊皺,接過文件袋,又隨手遞給一旁的陸文軒,冷聲問道:</br> “辨空沒有其他家屬嗎?”</br> 劉松年解釋道:</br> “我們了解過了,他是一個孤兒,查不到直系親屬。至于你是否前往停尸房,全憑你的個人意愿。我們無權干預。”</br> 與此同時,陸文軒打開文件袋,仔細查驗后,低聲說道:</br> “凌總,里面只有一些現金、一串念珠。”</br> 凌鋒點了點頭,看向何曼蕓,詢問道:</br> “他臨死前有沒有說什么?”</br> 何曼蕓取出一紙張,解釋道:</br> “他走的很痛苦,槍傷加上之前的頑疾,主動放棄了治療,給你留下一封遺書。”</br> 凌鋒接過那張紙,上面只有一行手書:</br>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br> 字跡很重,能看出來書寫者在承受痛苦,想盡可能寫得工整一些。</br> 凌鋒輕嘆一聲,將遺書交給陸文軒,一起放入袋子中,隨后問道:</br> “停尸房在哪?”</br> “跟我來。”</br> 劉松年親自帶著兩人來到停尸房。</br> 一具冰冷慘白的尸體,被袋子包裹著。</br> 凌鋒面無表情,冷冷地盯著辨空的臉龐,對于這個陌生人,他是憎恨的,但對方也給了先父一個痛快,避免了更大的煎熬。</br> 看著殺父仇人的尸體,他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悅,更談不上釋然,冷冷地轉身離開。</br> 劉松年觀察著凌鋒的一舉一動,尋常人對于尸體總會有所避諱,或驚恐,或嫌惡,而眼前的年輕人沒有丁點反應,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哪怕皺個眉頭都顯多余。</br> 凌鋒星眸冷冽,快步走出停尸間,他決定盡快了結十年前的舊事,不能再拖延下去。</br> 劉松年緊隨其后,突然說道:</br> “現在有空嗎?去外面抽根煙。”</br> 兩人來到屋外的走廊,站在窗戶邊,借著落日的余輝驅散寒氣。</br> 劉松年點燃香煙,鄭重地說道:</br> “你父親的案子有些棘手,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線索。”</br> “我想你們又搞錯了,我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公民,緝拿元兇,似乎不是我的責任。”</br> 劉松年苦笑道:</br> “案件發生在國外,吳天雄也死了,你一直堅持另有主謀,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只得到了辨空的一面之詞,或許根本不存在第三者。”</br> “你們想就此結案?”凌鋒一臉警覺。</br> 劉松年坦承道:</br> “這個案件原本就已結案,是有人在運作,才重新啟動了偵查,但過去這么久,并未查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br> 停頓片刻,劉松年勸慰道:</br> “當然,只要還有一絲的懷疑,就不會草率結案,但我們人手有限。你在停車場的槍擊案,還有吳天雄被槍殺,這些案件比十年前的綁架案危害更大,也更急迫。如果你能提供新線索,或許有助于案件的突破。”</br> 聽聞此言,凌鋒劍眉緊皺,對方是在暗示,可能會抽出警力偵辦其他案件,而這樁發生在南非的陳年舊案,可能會被擱置。</br> 凌鋒忍不住搖頭,對于警方,他原本也沒有抱太大希望。</br> 權衡片刻,他決定親自前往泰國,會一會那個陳元濟。</br> “劉警官,我公司還有事情,需要先行離開,如果案件有進展,請隨時聯系我。”</br> “凌鋒,這段時間注意安全,停車場的槍手雖然死了,但幕后指使者,我們始終沒有抓到。”</br> 凌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br> 走出警局,陸文軒提著袋子,低聲問道:</br> “凌總,這些東西怎么處理?”</br> 凌鋒頭也不回地說道:</br> “如果不覺得晦氣,你可以留著。”</br> 陸文軒二話不說,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整個地塞進去。</br> 這一幕,恰好被二樓窗戶邊的劉松年看在眼中。</br> 凌鋒直接返回致遠集團,通知助理預定飛往泰國的機票,隨后通知秦天磊前往曼谷會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