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的派對十分頻繁,規模大小不一,有運營方組織的,也有游客自發的。</br> 哪怕到了晚上,天氣依舊悶熱。音樂透過窗戶,飄進屋內。</br> 凌鋒待在屋內伏案工作,回復工作郵件。</br> 他并不擅長繁瑣事務,只感覺頭疼。</br> 不知過了多久,蘇景蘭身穿白色提花裙,頭戴草帽,走進屋內。</br> 對于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凌鋒沒有太多戒備,一邊回復郵件,一邊笑道:</br> “景蘭,你為什么不繼續讀書呢?這么早出來工作。”</br> 蘇景蘭靠在桌子邊,笑道:</br> “我這已經算晚的了。我姐還在讀大三,就已經參加了工作。”</br> “你和她情況不一樣,她沒有依靠,事業心又特別強,只能對自己狠一點。”</br> 蘇景蘭似懂非懂,笑著問道:</br> “小鋒哥,你真的認了干爺爺?”</br> “這種事還會有假嗎?”</br> “那以后,我就多了一個哥哥。”蘇景蘭滿臉歡喜,雙眸笑成兩道彎月。</br> “是我,以后我也多了一個妹妹。”凌鋒松開鼠標,抬頭看向蘇景蘭,眼神中透著難得的溫柔。</br> “不對,你有兩個妹妹哦,景萱姐比你小兩歲。”</br> “她就算了,她似乎不想認我這個哥哥。”凌鋒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所謂。</br> 蘇景蘭思索片刻,取下自己的草帽,戴在凌鋒頭上,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出門。</br> 晚風襲來,一掃屋內的悶熱,月光下,成排的椰子樹高高矗立,投下修長的樹影。</br> 蘇景蘭拽著凌鋒,穿過小徑,循著音樂聲跑去。</br> 在一片寬闊的空地,五彩的燈帶沿著四周的灌木,蜿蜒勾勒。</br> 空地中央,幾百名游客隨著音樂的節拍搖擺身體,縱情歡樂。</br> 凌鋒本能地警覺起來,下意識地去摸身后的手槍,并未攜帶。</br> 他拉住蘇景蘭,大聲說道:</br> “那里人太多了,我在這里坐一下。”</br> 話音剛落,他轉身走到空地邊緣的桌子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br> “小鋒哥,我去幫你點杯飲料。”蘇景蘭一臉笑意地快步離開。</br> 直到此時,凌鋒才發覺,參加派對的許多都是老年人,整個度假村仿佛就是一個退休養老院。</br> 雨季過后,每一年的11月到次年2月,是曼谷最舒適的季節,也被稱為涼季,而這個時候,恰是北方地區的寒冬時節。</br> 不知過了多久,凌鋒突然看到一個倩影,在夜色中周旋,蘇景萱端著一杯飲料,緩緩走來。</br> 凌鋒有些意外,隨口問道:</br> “景蘭呢?”</br> “她臨時有事,讓我給你送過來。你不是在工作嗎?”蘇景萱居高臨下。</br> 凌鋒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說道:</br> “這里太吵了,跟我回房間。”</br> “我還要工作,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蘇景萱站在原地,不為所動。</br> 看著周圍的退休老人,凌鋒雙眉緊皺,突然拉著她的手,朝房間走去。</br> 蘇景萱有些愣神,指尖傳來的厚重溫暖,讓她怦然心動,臉頰微紅,羞澀地抽回左手,跟在凌鋒身后。</br> 回到房間后,凌鋒合上門,關好窗戶,周圍頓時安靜下來。</br> 蘇景萱一臉疑惑,直到凌鋒將窗簾也一并拉上。這間臥室成了私密的小空間。</br> 她頓時想到了什么,臉刷得一下紅了,心口撲通亂跳,忐忑萬分,盯著男人的一舉一動。</br> 凌鋒完成所有準備,輕吁一口氣,指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冷聲說道:</br> “這里實在有些吵鬧……把這些工作郵件處理了。”</br> 聽聞此言,蘇景萱差點驚掉下巴,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怒斥道:</br> “你腦子有病吧!”</br> 話音剛落,她轉身就要離開。</br> 凌鋒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冷地說道:</br> “我們做個游戲,這些工作郵件都是致遠集團的,無論是專業性、還是工作強度,都應該高于你手頭的工作……”</br> “凌鋒,你做事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不要這么隨心所欲,你以為你是誰,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嗎?我憑什么承擔你的工作?”</br> 蘇景萱美眸含怒,從期待到失落,心中生出一股無名火。這就是一個混蛋。</br> 她用力甩脫束縛,想要打開房門,但凌鋒上前一步,直接將房門頂住。</br> “你怕了?”凌鋒星眸狡黠,故意激將。</br> “哼,真是可笑,我怕什么?怕你吃了我?”</br> 蘇景萱眼見無法離開,干脆轉守為攻,主動上前一步,微微仰著頭,盯著眼前的混蛋。</br> 兩人相距咫尺,雙眸凝視間,暗中較勁。</br> “這里就是一個退休養老院,一群老人拿著退休金,在這里消磨時光。陪著老人聊天解悶,這就是你的職業規劃嗎?”凌鋒盯著女人的眼睛,冷聲質問。</br>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人口老齡化已經不可避免。無論是避暑,還是避寒,中老年人都是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并且他們的消費熱情、消費實力不比年輕人低。”</br> 蘇景萱美眸撲閃,俏臉微仰,盯著凌鋒的眼睛,沒有絲毫怯意。</br> “你是一個不安分的女人,激情并且富有挑戰的工作,才能激發你的最大潛力。這里安逸的像個養老基地,只會埋汰你的才華。”</br> “凌先生,你想讓我回去替你工作,也不用踩低別人。況且,你這人好現實,我記得你不止一次地罵我蠢豬,現在發現我的才華對你有價值,所以才來請我回去。你覺得我會同意嗎?”</br> “人與人應該相互成就,你需要一個更大的舞臺,而我需要一個得力的搭檔。我們可以相互成全。”</br> “可我現在不想成全你。”蘇景萱美眸一挑,推開對方,徑直去開門。</br> 凌鋒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在門上。</br> 突然被壁咚,蘇景萱手足無措,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凌鋒,臉紅道:</br> “我警告你不要胡來,你知道我的脾氣,上次那一腳,我只用了兩成力氣。”</br> 凌鋒輕輕搖頭,耐心勸道:</br> “來這里之前,我見過蘇爺爺,他拜托我照顧你。蘇景萱,你的舞臺在國內,這里無法讓你盡情發揮。跟我回致遠集團。”</br> 他的目光、語氣十分真誠,蘇景萱陷入了疑惑。</br> 她實在無法猜透,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出自真心,還是另有算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