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br> 恰在此時,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八字胡,神情冷峻地走出人群。</br> 他的手中夾著雪茄,好奇地打量凌鋒三人,笑道:</br> “我十五歲混唐人街,三十歲成名,收過的禮物成千上萬,這種送禮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br> 他冷冷地看著凌鋒,警告道:</br> “年輕人,你腦子是否有問題,我不知道,但你的眼睛肯定有問題,看清楚,這里是曼谷唐人街,容不得你撒野。”</br> “巴頌先生,我們終于見面了。”凌鋒劍眉微皺,這個八字胡的男人正是巴頌。</br> “哦,我們認識嗎?”</br> “八字胡須,除了巴頌先生,整個曼谷,乃至整個泰國,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駕馭。”凌鋒語氣中帶著一絲恭維,這是郭天宇事先提供的情報。</br> 巴頌得意地捋了捋標志性的胡須,冷笑道:</br> “年輕人,你應該很招女人喜歡。”</br> “這不是什么好事,有多招女人喜歡,就有多招男人嫉恨。”凌鋒無奈地聳了聳肩膀。</br> 巴頌微微一愣,瞇著眼看向凌鋒,試探道:</br> “你很有意思,找我談什么生意?”</br> “想請你找個人。”</br> “找誰?”</br> 凌鋒剛想摸口袋,那名持槍的中年漢子警告道:</br> “別他媽耍花樣。”</br> 巴頌抬手制止部下,看向凌鋒,冷笑道:</br> “年輕人,你有膽進來,不知道是否有命出去。這曼谷的鱷魚最喜歡俊俏的。”</br> 凌鋒一臉不屑,從口袋中取出幾張照片,這是監控錄像的槍手畫面,解釋道:</br> “今天中午,唐人街發生一起槍擊案,殺手肩膀中彈,傷勢嚴重,請巴頌先生幫我找出這個人。”</br> “我想你搞錯了,這是警察的活。”巴頌早已聽聞此事。</br> “幾百元的工資,他們犯不著玩命,但我不同,我可以給出高額的懸賞。”</br> 巴頌瞥了一眼地上的美鈔,調侃道:</br> “我記得傷者是個女人,她是你什么人?”</br> 凌鋒猶豫了一下,柔聲說道:</br> “她是我前妻,當時我也在場,她替我擋了一顆子彈。”</br>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這個世界最希望男人死的,不正是他的前妻嗎?”</br> 停頓片刻,凌鋒看向地面,笑道:</br> “我和她的故事有些復雜……請巴頌先生幫個忙,私檔的醫生、藥店都幫我打聽一下。對方會需要消炎、止痛藥和醫用棉紗布……”</br> “年輕人,這些我懂,問題是,我為什么要幫你?”</br> 凌鋒掃了一眼奇怪的八字胡,笑道:</br> “巴頌先生,這里人多眼雜,我想換個地方聊。地上的三十萬,就當兄弟們的醫藥費,您看怎樣?”</br> 巴頌微微一愣,心中暗自盤算,這小子隨手一扔就是三十萬美元,國內來的暴發戶,這生意可以談。</br> 凌鋒獨自一人,跟著巴頌來到一個小包廂。周圍都是對方的人。</br> 巴頌招手示意落座,隨后笑道:</br> “我在泰國有很多產業,單單娛樂城就有幾十家,這里是最破爛的,卻是我最喜歡的。知道原因嗎?”</br> 凌鋒回想著資料,試探道:</br> “您是個念舊的人?”</br> “哼,你似乎不怎么聰明。這家臺球館的原主人是我的最大對手,我在這里一戰成名,這是我的龍興之地。”巴頌回想著年輕時的激蕩歲月,一臉驕傲。</br> 凌鋒沒有興趣知道這些,笑道:</br> “巴頌先生披荊斬棘,才有今日的成就,真是讓后輩仰慕。我也是慕名而來,請您出手相助。”</br> “年輕人,你說話很虛偽,也很動聽,怪不得有女人愿意為你擋子彈。”巴頌深吸一口雪茄,冷聲調侃。</br> “我們還是談生意吧。我愿意懸賞三百萬,圍剿那個槍手。”凌鋒強忍怒火,一臉笑意。</br> “死的,還是活的?”</br> “當然是活的。”</br> “錢少了點。”</br> “您開個價。”</br> “五百萬,dollar。沒有這個數,可沒人搭理你。”巴頌眼神貪婪,盯著年輕的凱子,準備狠狠地宰一筆。</br> 凌鋒眉頭微皺,他們了解過地下行情,對方是在漫天要價。</br> 沒有過多猶豫,凌鋒語氣冰冷地笑道:</br> “我想打個電話。”</br> 巴頌一臉警覺,目露兇光。</br> 凌鋒學著對方的語氣,冷笑道:</br> “五百萬,dollar。我讓人把錢送過來。”</br> 屋內的幾人有些不太相信,五百萬美元可是一億七千七百萬泰銖,不是一筆小數目,眼前的年輕人更像吹牛。</br> 巴頌將信將疑,他的閱歷遠非身旁的馬仔可比,這個年輕人身處險境,依舊氣定神閑,沒有露出一絲膽怯,顯然不是普通人。</br> 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敬意,客氣地說道:</br> “年輕人,我應該如何稱呼你。”</br> “你可以叫我蒲公英。”</br> “蒲公英?”</br> “是的,天空中開出的傘,隨風飄散,但總能頑強地活下來。我和我的弟兄們都是蒲公英。”</br> “有點意思,蒲公英,請隨意。”</br> “謝謝。”</br> 凌鋒取出手機,通知外面的曾柔,將留存泰國用來對付吳家的活動經費,轉移出五百萬現金。</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巴頌沒有為難凌鋒,反而是他身邊的馬仔,議論中午槍擊案的熱點視頻。</br> 有媒體剪輯還原了整個案發過程,從凌鋒與蘇景萱進入餐館,槍手現身,直到案發結束,凌鋒抱著蘇景萱求救。</br> 雖然視頻中,主要人物的臉部都打了馬賽克,但這些人關注重點卻放在蘇景萱的傲人身材,言語中盡是猥褻意淫之詞。</br> 凌鋒強忍怒意,故作淡定,但心中卻殺心四起。</br>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曾柔與阿標將現金送到臺球館。</br> 幾個馬仔提著三個大袋子,走進包廂。</br> 看著一桌子的綠色美鈔,眾人又驚又喜,都是眼前一亮,這賺錢速度,簡直比搶銀行還要高效,氣氛頓時緩和下來。</br> 巴頌起身走到凌鋒面前,調侃道:</br> “蒲公英先生,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不是這五百萬美元,而是你這個人。不打不相識,合作愉快。”</br> “一切有勞巴頌先生,我留下一個電話,等您消息。”凌鋒取出隨身鋼筆,在紙上寫下聯系電話。</br> 巴頌確認無誤后,點頭答應,抬手示意凌鋒離開。</br> 臨出門時,一個馬仔看向凌鋒,一臉猥瑣地笑道:</br> “你的馬子可真帶勁,走路一顫一顫,哪天帶出來,讓弟兄們領教一下,一定能爽死……”</br> 還未等他說完,凌鋒眸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拔出鋼筆,沖向猥瑣男,從對方左臉刺入,右臉穿出,推著猥瑣男的腦袋,用鋼筆徑直釘在包廂的墻衣上。</br> 猥瑣男本能地摸向腰間,想要拔槍反抗。</br> 凌鋒殺心四起,直接按住對方腰間的手槍,扣動扳機,朝著猥瑣男襠部連開兩槍。</br> 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直到槍聲響起,所有人拔槍對準凌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