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襲人,四周都是茂密的熱帶叢林。</br> 凌鋒從手機里翻出蘇景瀚的照片,轉身走向槍手,冷聲問道:</br> “你的雇主是他嗎?”</br> 槍手仔細地看了許久,遲疑地說道:</br> “他戴著口罩、帽子,我不能確定他的樣貌,只知道他年紀不大,而且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br> “你們怎么聯系的?”</br> “只見過一次面,然后他給了我一部手機,所有任務通過電話下達。”</br> “你怎么要尾款?”</br> “一共十萬美元,先給五萬定金,事成之后,他電話聯系我。”</br> “手機在哪?”</br> 一個馬仔遞上一部手機,是從槍手身上搜出來的。</br> 陸文軒接過后,重新回撥,不出意外,所有的號碼都是空號。</br> 這種網絡電話很難溯源追蹤。</br> 凌鋒第一時間撥通了蘇景蘭的電話。</br> 對于凌鋒的詢問,蘇景蘭知之甚少,她已經連續多日沒有見到蘇景瀚,只知道他去了外地勘選旅游線路。</br> 思索片刻,凌鋒看向巴頌,笑著問道:</br> “您在警局有信得過的朋友嗎?”</br> “貓和老鼠做不了朋友,但能做買賣。”</br> “費用不是問題。幫我找個人,他叫蘇景瀚,我會把詳細資料發給你。”</br> 巴頌笑著調侃道:</br> “只要錢不是問題,那一切都不是問題。”</br> 他隨后指著槍手,試探道:</br> “這個人怎么辦?你們帶回去嗎?”</br> 凌鋒目光冰冷,看向槍手,對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權衡片刻,笑著問道:</br> “巴頌先生,這種人你們是怎么處理的?”</br> “這還用問嗎?曼谷什么都缺,唯獨不缺鱷魚。”巴頌一臉冷漠,彈了彈雪茄。</br> “那就依巴頌先生的意思,交給您的弟兄處理。”</br> 巴頌有些愣神,笑著問道:</br> “為什么交給我的人處理?這可不是好差事。”</br> “我人生地不熟,恐怕找不到鱷魚。”</br> 巴頌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朗聲笑道:</br> “世人都說地痞流氓惡毒,但是真正惡毒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壞人做到底,我會幫你處理干凈。”</br> “謝謝。我還有其他工作,失陪。”</br> 凌鋒點頭示意,隨后轉身離開。</br> 返回醫院的路上,凌鋒將所有事情反復盤點。</br> 他在周三下午決定前往曼谷,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周四中午航班落地,直接入住度假村。</br> 周四下午追查陳元濟,晚上沒有外出。周五遇刺。</br> 僅僅一天的時間,需要物色挑選槍手,指認目標,制定行動方案,這是一項很難完成的任務。</br> 增鋒不太相信蘇景瀚的腦子和膽量,能在如此短時間,制定出這樣的計劃。</br> 但左手只有四根手指,確實符合蘇景瀚的特征,而且兩人有很深的仇怨,不缺做案動機,曼谷也不缺亡命之徒。</br> 或許這小子一時起了歹念,也未嘗不可。</br> 凌鋒看著窗外的燈火,一臉惆悵,想起兩鬢斑白的蘇銘遠,一時間猶豫不決。</br> 車隊穿過喧鬧的街道,徑直返回醫院。</br> 剛進病房,凌鋒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趙明川不知何時來到泰國,此時坐在床邊,正與蘇景萱閑聊。旁邊站著一名護理。</br> 三個年輕人突然打照面,復雜的關系,讓場面頓時變得尷尬。</br> 凌鋒微微一愣,笑道:</br> “打擾了,你們先聊。”</br> “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趙明川一臉怒意。</br> 凌鋒眉頭微皺,轉身離開。</br> 趙明川追出走廊,怒吼道:</br> “凌鋒,你個王八蛋,你差點害死她。”</br> 還未等他靠近,早已被陸文軒攔下。</br> 趙明川怒不可遏,拳腳齊出,攻向陸文軒。</br> 凌鋒退后兩步,雙手插兜,冷聲提醒道:</br> “趙明川,這里都是我的人,你根本占不到便宜。”</br> “你就是一個禍害,離景萱遠一點。”趙明川怒目而視,瞪著凌鋒。</br> “那你是什么?拿她當凱子,一直吊著對方。”</br> “凌鋒,你就是一個渣男,腳踏兩支船,你和李沐清已經談婚論嫁,為什么還要招惹景萱,將她帶入險境?”</br> “我和景萱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你說的那么復雜。”</br> “放屁,普通朋友會替你擋子彈嗎?你良心不痛嗎?”趙明川怒火中燒。</br> “夠了,你們說完了沒有?”蘇景萱由護理攙扶著,突然站在病房門口。</br> 趙明川慌忙迎上前,勸慰道:</br> “景萱,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我扶你回去。”</br> “趙明川,我拜托你離開,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蘇景萱扶著墻壁,推開趙明川。</br> “你拒絕我,是不是因為這個混蛋,最愛你的人是我,他根本就不愛你。別傻啦!”趙明川指著凌鋒,歇斯底里地怒吼。</br> “我誰都不愛,他救過我兩次,以后算扯平了。明川,你不應該來曼谷,如果被趙家長輩知道,你又會受到責罰。你走吧,算我求你了。”</br> 凌鋒快步上前,冷聲命令:</br> “陸文軒,請趙總離開。”</br> 幾名安保上前,將趙明川強行帶離醫院。</br> 蘇景萱強忍眼淚,盯著凌鋒,譏諷道:</br> “請凌總將這些看護全部撤了,不勞您費心費力。”</br> “為什么?你需要人照顧。”</br> “你們的爭吵,我聽得一清二楚。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這種超規格的待遇,容易產生誤會。”</br> 話音剛落,蘇景萱倔強地推開護理,扶著墻壁獨自回房。</br> 還未走出兩步,她突然一個踉蹌,身體栽倒,凌鋒眼疾手快,順勢將她抱在懷中。</br> “混蛋,你放開我。”蘇景萱一臉怒意。</br> 凌鋒并未搭理,看向一旁的看護,吩咐道:</br> “辛苦了,先去休息,需要時,我會叫你。”</br> 凌鋒抱著蘇景萱回到病房,一腳將門帶上。</br> “你放我下來!”蘇景萱嬌聲呵斥。</br> “我已經抓到殺手。”</br> “你先放我下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br> “你難道不好奇嗎?”凌鋒看著懷中的蘇景萱,絕美的瓜子臉,楚楚動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