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宅有個小花園,占地五百多平,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顯得尤為奢華。</br> “這座花園,還有這些老建筑,由你們高祖父創建,傳到你們這一輩,已經呵護了蘇家五代人。”</br> “我們蘇家的輩分字派,和則致祥,欣逢銘宇,景運延長,英俊聯芳,善有余慶。我是明字輩,你們是景字輩。”</br> 蘇銘遠步履蹣跚,向后輩講述家族淵源。</br> 凌鋒沉默不語,蘇家五代人苦心經營,能人輩出,歷經亂世,卻能逐步壯大,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實屬不易。</br> 現今更是如日中天,在政商兩界擁有極深的人脈,想要撬動蘇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br> “鋒兒,你在想什么呢?”蘇銘遠看著身旁走神的孫女婿。</br> 凌鋒沒有回應,依舊在想著自己的計劃。</br> “爺爺和你說話呢。”蘇景萱趁機踢了凌鋒一腳。</br> 她真是恨鐵不成鋼,眼前的丈夫時而狡黠,時而愚笨,關鍵時刻總拖后腿。</br> 凌鋒反應過來,有些尷尬:</br> “爺爺,不好意思,看到這花園,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br> 蘇銘遠撫須笑道:</br> “無妨,你小子年少時,可沒少禍害我的花草。”</br> 又轉頭看向蘇景萱,訓誡道:</br> “你已是凌家的媳婦,以后不能這么耍性子,以后在夫家哭鼻子,我可不護著你。”</br> 蘇景萱搖著爺爺的手臂,一個勁地撒嬌。</br> 凌鋒看著祖孫倆和睦溫馨的畫面。</br> 此時的妻子才是個真正的女人,從身體到心理。</br> 凌鋒心中自問,如果父母的死真和蘇家有關,我下得了手嗎?</br> 一想到這,凌鋒不自覺地掐斷了一根枝丫。</br> “凌鋒,你住手,這可是爺爺精心培育的金花茶樹。”蘇景萱又飛來一腳。</br> 凌鋒摸著被踢疼的屁股,快步跑遠。</br> 蘇景萱憋了一上午,正找不到機會收拾這個窩囊丈夫,踩著高跟鞋就追了上去。</br> 蘇銘遠看著夫婦二人打鬧,仿佛看到十年前的兩小無猜,在自己的園圃中嬉戲,心中感嘆:</br> “如果凌致友夫婦還在,那自己就真的死而無憾了。只希望這一段聯姻能化解上一輩的恩怨。”</br> “鋒兒,你不用讓著她,這是你媳婦,該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們蘇家是不會有意見的。”蘇銘遠笑呵呵地站在一旁,老身欣慰。</br> “爺爺,你還是擔心他吧,我可是拿過散打冠軍的。”</br> “我的老天,居然忘了這個事。萱兒,你下手輕點,別傷著我孫女婿。”蘇銘遠剛想上前勸阻,只聽一聲驚呼。</br> “蘇景萱,你放手,我胳膊要斷了。”</br> “那你以后給我老實點,說話做事先過過腦子,盡給我丟臉。”</br> “萱兒,快住手!”蘇銘遠用拐杖敲擊地面。</br> “爺爺,我們鬧著玩呢。”蘇景萱放開凌鋒。</br> “鋒兒,你沒事吧,傷著沒有。這丫頭被我給寵壞了,前幾年非要學什么散打,下手也沒個輕重。”蘇銘遠拄著拐杖,走近兩人。</br> 凌鋒耍了耍肩膀,十年不見,這蘇景萱當真是又火辣,又狂野,要不是老爺子在場,他真想辦了這女人,讓她真正地做回自己的妻子。</br> “我們倆鬧著玩的。”凌鋒也附和道。</br> “你們這些年輕人,我是越來越看不懂嘍,不像我們老一輩的,講個夫唱婦隨,相敬如賓。”蘇銘遠苦笑著搖頭。</br> “爺爺,你那些都是老黃歷了,現在的年輕人不興這些。”蘇景萱攙扶著老人。</br> 凌鋒感覺只有在老爺子身邊,自己的妻子才會展現溫柔的一面,心中竟然有些吃醋。</br>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打是情,罵是愛,打得越狠,愛的越深。”凌鋒故意拉長語氣。</br> 蘇景萱俏臉微紅,狠狠白了丈夫一眼,故意岔開話題:</br> “爺爺,你不是說有事情要交代嗎?”</br> 蘇銘遠神色凝重,看向凌鋒,欲言又止。</br> 十年前的那樁往事,是他心中永遠的愧疚。</br> 凌鋒看著眼前的白發老人,睿智慈祥。</br> 這個凌鋒從小喚作爺爺的人,真心希望他沒有參與當年的凌家慘案。</br> 但人心難測,凌鋒不敢輕易下決斷。</br> 正當場面有些尷尬時,蘇宇權走進花園,恭敬道:</br> “父親,趙老夫人來訪。”</br> 蘇銘遠轉過身,看向長子,“是為了蘭兒的婚事嗎?”</br> “應該是的。我把老夫人請到客廳了。”</br> “好,趙老夫人難得出趟門,我得過去看看。”</br> 蘇銘遠看了一眼凌鋒,接著說道:“鋒兒回國也半個月了,替他在致遠安排個職位。年輕人歷練歷練,總不是壞事。”</br> “父親放心,我正在妥善安排。”蘇宇權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侄女。</br> 蘇景萱看到大伯的目光,心中一懔,有種不好的預感。</br> 她的父親過世多年,母親獨自去了澳洲。</br> 她是父親的唯一血脈,一直以來處處爭強好勝,不甘人后。</br> 蘇景萱知道大伯看自己不順眼,想把她踢出致遠集團,好為堂哥鋪路。</br> 但當著爺爺的面,她實在不好質問。</br> 凌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好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資產千億的累世豪門。</br> 但他也很好奇,蘇宇權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么職位。</br> 致遠是全球知名企業,對員工要求很高,我高中沒畢業,按硬性標準,可能只夠做保安。</br> 丈夫是公司保安,妻子是公司老總,這畫面太刺激了。</br> 凌鋒忍不住笑出了聲。</br> 蘇景萱心情不佳,尤其是大伯可能的刁難,讓她有些頭痛。</br> 所謂的丈夫不能為自己分憂,反而像個傻子一樣樂呵呵。</br> 還是趙明川好啊,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蘇景萱都覺得趙明川比自己丈夫強一百倍,不,強一千倍。</br> 看著爺爺和蘇宇權走遠,蘇景萱越想越氣,對著丈夫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腳,怒斥道:</br> “你這廢物,你下棋的聰明勁去哪了,蘇宇權會好心安排你的職位嗎?他肯定憋著壞,你等著吧。”</br> 蘇景萱沒有搭理栽倒在園圃中的丈夫,憤懣地走出了花園。</br> 凌鋒揉著被高跟鞋扎破的肌膚,咬牙切齒。</br> 一定要收了這女人,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她瘋狂地愛上我。</br> 然后再狠狠地拋棄她,讓她生不如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