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景萱的協助,凌鋒的工作壓力頓時減輕不少。</br> 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凌鋒逐漸放權,讓蘇景萱成為領導班子的核心,而他則逐漸淡出日常決策。</br> 李秉松帶給他的打擊,實在有些太大,在某個時刻,他甚至想啟動接班人計劃,退出致遠的日常管理。</br> 到了十一月,天氣再次變冷。</br> 周三下班,蘇景萱邀請凌鋒去家中做客。</br> 她有些嘴饞涮羊肉,但又不想下廚,拽著凌鋒做免費勞力。</br> 這是兩人中秋后的再一次聚餐。</br> 翻滾的湯水,散發了誘人的香氣。蘇景萱鼓動腮頰,大快朵頤,瞥了一眼凌鋒,調侃道:</br> “喂,你怎么光喝酒啊。”</br> 凌鋒點了點頭。</br> 蘇景萱試探道:</br> “我看你這幾天悶悶不樂的,是因為沐清嗎?”</br> “羊肉堵不住你的嘴嗎?”</br> “我可以問一下你們分手的原因嗎?”</br> “你好八卦。”凌鋒抿了一口紅酒。</br> 蘇景萱低著頭,她的感情經歷也不多,有些話想說,但又羞于開口。</br> 兩人換了一些輕松的話題。</br>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響起門鈴聲。凌鋒起身開門,透過門口的監控器,看到趙明川站在走廊。</br> 蘇景萱得到消息,猶豫片刻,說道:</br> “讓他進來吧。”</br> 房門打開,看到凌鋒,趙明川神情一愣,尷尬地說道:</br>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br> 蘇景萱主動緩和氣氛,笑道:</br> “進來吧,外面有些冷。”</br> 看著餐廳的火鍋,趙明川越發的失落,自嘲道:</br> “是我唐突,打擾你們的雅興。”</br> 凌鋒取出一雙碗筷,邀請他落座,解釋道:</br> “我和景萱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多想。”</br> 蘇景萱瞪了凌鋒一眼,將紅酒一飲而盡。</br> 趙明川黯然神傷,試探道:</br> “凌先生,既然遇上了,方便聊兩句嗎?”</br> 凌鋒點了點頭。兩人來到陽臺。</br> “有煙嗎?”趙明川隨口問道。</br> “我記得你不抽煙。”凌鋒取出煙盒。</br> 趙明川點燃香煙,看著秋夜的月空,感傷道:</br> “人的感情是會變的,習慣也是如此。”</br> “想和我聊些什么?”</br> “她是怎么死的?”</br> “驗過DNA?是你生母嗎?”</br> 趙明川沒有回答,握煙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反問道:</br> “她是怎么死的?墓地在哪?”</br> “曼谷。”</br> 趙明川雖然有所準備,但得知這個消息,仍然一陣心寒,大口地抽著煙,壓制情緒。</br> 凌鋒長嘆一口氣,安慰道:</br> “人有禍夕旦福,請節哀。”</br> “她確實是我的母親,可我從未見過她……為什么老天這么對我?”趙明川聲音顫抖。</br> 凌鋒抽著煙,沉默不語,這世道遍地腥云,滿街狼犬,趁心快意,幾家能夠。</br> 趙明川懇求道:</br> “凌先生,你可以告訴我詳細地址嗎?我想祭拜母親。”</br> “如果我不說,會不會很殘忍。”利用這種事情要挾對方,有違人倫,凌鋒于心不忍。</br> “你想得到什么?可以開出條件。”</br> “致遠集團不缺資金,不會考慮上市,趙家只是財務投資,想要獲利退出,需要有人接盤。我們可以合作。”</br> “凌先生,李氏化學對致遠股權很感興趣,雙方正在洽談。李氏的談判代表正是李沐清。”</br> 凌鋒搖了搖頭,笑道:</br> “硝煙從未散去,只是換了一個戰場。李氏不會看著致遠壯大起來。”</br> “被李氏盯上,你的麻煩似乎不小。”</br> “麻煩和機遇并存。我要收購趙家持有的全部致遠股權。”</br> “這是交易條件嗎?”趙明川摁滅香煙。</br> 凌鋒點了點頭,提醒道:</br> “是的,夏云女士只活了21歲,生命如曇花一現,讓人扼腕。”</br> “我母親,她是怎么死的?”</br> “非正常死亡,頭部中彈。趙明川,你覺得兇手是誰?”</br> 陽臺安靜的可怕。趙明川大口地喘著氣,心中已經有了猜測。</br> 凌鋒接著說道:</br> “趙明川,你不是我的最佳選擇。吳依慧更想掩蓋這段事實,如果我和她交易,效果或許更好。”</br> “你有證據嗎?”</br> “沒有,十年前的案子尚且糊涂,更何況二十年前的,你母親被人槍殺,誰獲利最大,不言自明。”</br> “你有什么計劃?”</br> “吳家就是一顆毒瘤,累累罪惡,罄竹難書。你說服趙家出讓股權,我幫你對付吳家,替你母親報仇。”</br> “凌鋒,吳家在江海勢力很大,你會很危險。”</br> “吳家巴掌再大,也休想遮住天空,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br> 趙明川微微一愣,沉聲說道:</br>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請你告訴我墓地的具體位置。”</br> “你安排時間去趟曼谷,聯系巴頌先生,他會告訴你怎么做。”凌鋒告知巴頌的聯系方式。</br> 趙明川存好聯系方式,回到餐廳,坐在蘇景萱的對面。</br> 兩人對視一眼。</br> 趙明川拿起筷子,一聲不響地吃著,內心酸楚無比。</br> 他覺得自己是個孤兒,很想找人傾訴,對面的女人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撐,但此刻,不再屬于他。</br> 凌鋒回到廚房,準備一些醬料。</br> 三個年輕人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br> 不知過了多久,趙明川放下筷子,起身說道:</br> “多謝款待,你們慢用。”</br> 凌鋒提醒道:</br> “景萱,你送一下吧。”</br> 蘇景萱猶豫片刻,起身相送。兩人來到電梯口。</br> 趙明川終于說道:</br> “景萱,我今天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不知道怎么開口。”</br> “你遇到什么煩心事嗎?”</br> “人總是尋找真相,當真相擺在面前,卻只會猶豫害怕。我是個loser,真的配不上你。”趙明川一臉沮喪。</br> “你別這么說,是我移情別戀,喜歡上另一個男人。”蘇景萱有些尷尬。</br> “你為他做了那么多,甘愿犧牲,可他喜歡你嗎?他剛才說,你們只是普通朋友。”</br> “感情需要一個過程。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br> 趙明川嘆息一聲,柔聲勸道:</br> “景萱,我們重新開始吧。”</br> 蘇景萱退后半步,堅定地說道:</br> “明川,我們依舊是朋友,如果你遇到難處,我依然會幫你。青春時期的感情有些幼稚,并不成熟,希望你能放下。”</br>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br> 趙明川神情落寞地走入電梯。</br> 蘇景萱輕吁一口氣,回到餐廳,試探道:</br> “喂,你和趙明川聊了什么?”</br> 凌鋒并未隱瞞,將兩人的交易詳細地說了一遍。</br> 蘇景萱一臉驚愕地說道:</br> “照此來看,吳依慧的嫌疑很大。趙明川有可能認賊為母。”</br> 凌鋒點了點頭,隨口問道:</br> “以你對趙明川的了解,他會報仇嗎?”</br> “不太好說。”蘇景萱拿不定主意。</br> 凌鋒放下筷子,起身說道:</br> “我吃飽了。先回公司。”</br> “喂,你就不能放個假嗎?你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有意思嗎?”</br> “除了工作,我沒有其他愛好。”</br> “從泰國回來后,你就一直悶悶不樂,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br> 凌鋒拿起外套,笑著調侃道:</br> “我總得有些隱私,明天見。”</br> 話音剛落,他快步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