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松意外身亡,致遠集團產研一體化步入正軌,凌鋒心中的兩塊巨石落地。</br> 離開江海,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br> 從七月開始,凌鋒加快布局,將名下的所有資產放入私人基金,投向教育公益事業。</br> 以父親的名義,在國內各所大學捐建精密儀器實驗室和高分子化學實驗室,同時設立學術基金,專項獎勵化學基礎理論研究,這是凌家三代人的心愿。</br> 回國后,第二個中秋節的前夕,凌鋒在家中設宴,答謝公司高層。</br> 趙投控股退出致遠集團,公司董事會早已大換血。</br> 在晚宴上,凌鋒借機宣布隱退,并提議蘇景萱接任董事長職務。</br> 對于這個決定,陳忠實等人大感不解,公司前景一片向好,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br> 凌鋒坦言,他在戰場留有舊疾,被工作耽擱多年,一直拖著沒有治療。</br> 直到此時,眾人方才釋然,不再苦勸,只有蘇景萱默不作聲。</br> 晚宴結束,蘇景萱喝了不少酒。凌鋒送她回家。</br> 借著醉意,她終于鼓起勇氣,試探道:</br> “阿鋒,你和沐清還有可能嗎?”</br> 凌鋒搖了搖頭。</br> “有沒有想過開始另一段感情?”蘇景萱吐氣如蘭,滿眸秋波。</br> “我不適合談戀愛。”</br> 凌鋒眼神躲閃,對于感情生活,已經心存顧慮。</br> 蘇景萱揪著他的衣領,霸氣地按在墻上,嬌嗔道:</br> “姓凌的,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女人主動?我們搭檔這么久,你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嗎?”</br> “景萱,你喝醉了。我先回去。”</br>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br> “那你想怎樣,讓我留下來過夜?一夜情,我不會吃虧的。”</br> “下流。”</br> 蘇景萱俏臉羞紅,抬手就想扇過去。</br> 凌鋒按住她的手腕,勸解道:</br> “我可能注定孤老,不想開始一段新感情。”</br>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br> “這個星期。”</br> “真的要走嗎?語徽也去了國外,她找了一個男朋友。”</br> “是嗎?我和她很久沒有聯系,替我送上祝福。”</br> “虛情假意,你為什么不直接聯系她?”</br> “相見不如不見。”凌鋒轉移視線。</br> “你心虛什么?”蘇景萱一臉笑意。</br> “我沒有。”</br> “你有,始亂終棄,做賊心虛。得到了就不珍惜,海語徽如此,李沐清也是如此。你個渣男。”</br> 凌鋒被懟的啞口無言,想要離開。蘇景萱拽著他的胳膊,勒令他留下來喝酒。</br> 幾瓶紅酒下肚,蘇景萱再次醉倒,被凌鋒抱進臥室。</br> 看著床上的醉美人,凌鋒有些燥熱,但理智牢牢地占據上風。</br> 他起身打量四周,在床頭柜看到一本相冊。</br> 凌鋒清晰地記得,別墅起火的那晚,蘇景萱不顧性命地護著相冊。</br> 他有些好奇,隨手翻開冊子,里面記錄著女孩的成長點滴,每一張照片后面都有一段自我勉勵的青春寄語。</br> 她的每一個生日,每一次校園郊游,每一面獎狀,從初中到大學,每一場畢業典禮,每一座獎杯,直到第一天參加工作,都有清晰的脈絡。</br> 凌鋒突然意識到,這是歐陽怡母愛缺位的十年。這本相冊彌補的是兩個人的遺憾。</br> 看著酒醉的蘇景萱,凌鋒一陣心疼,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在離開前,很想為她做點什么。</br> 猶豫再三,他直接撥通歐陽怡的手機。</br> 半個小時后,歐陽怡聞訊趕來。</br> 凌鋒將相冊交給她,冷冷地說道:</br> “這本相冊差點要了我和景萱的命,我只是碰巧看到,覺得有必要告訴你。”</br> 歐陽怡看著女兒的成長點滴,跪在地上掩面而泣。</br> 凌鋒輕聲嘆息,勸解道:</br> “我過幾天會離開江海,希望有人照顧景萱。”</br> 歐陽怡起身走向臥室,看著熟睡的女兒,心如刀絞。</br> 凌鋒一直守在客廳,整夜沒有入睡。直到次日清晨,歐陽怡特意走進廚房,準備早餐。</br> 蘇景萱一早看到母親的身影,臉色大變,命令她離開,轉而看到相冊,更是氣憤不已,指著凌鋒一頓痛罵。</br> 原本設想的和好化為泡影。三人不歡而散。</br> 一個星期后,凌鋒正式卸任董事長職務。</br> 離開江海的下午,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孤身一人前往機場,正如他當初回國時的模樣。</br>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凌鋒是個不要命的工作狂,不可能放下致遠,這次出國只是度假休養,短則幾天,長則一周。</br> 但時間過去一周、兩周、一個月、兩個月,直至一年過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音信,只有私人基金委托代表參與致遠的重大決策。</br> 蘇景萱徹底慌了,自從那一天吵架過后,她就一直和凌鋒置氣,不想搭理他,卻從未想過,再次見面遙遙無期。</br> 時間過去兩年,凌鋒再未露面,仿佛人間蒸發。</br> 蘇景萱開始尋找這個消失的男人。她去過慕尼黑,走訪過阿爾卑斯,甚至去過危險的北非、中東——男人曾經戰斗過的地方。</br> 到了第三個年頭,她將最后的希望放在東京。</br> 從江海坐航班只需要三個小時,而她一有空閑就飛過去,堵在秦天磊的家中,不吵不鬧,只是安靜地坐著。</br> 秦天磊最開始還會耐心解釋,三次、五次、十次、二十次,最后變得麻木。</br> 櫻井美雪、秦芝瑤已經習慣奇怪的客人,會貼心地為她準備食宿。</br> 蘇景萱躺在兩人曾經酣睡的榻榻米,一邊留著淚,一邊恨恨地咒罵凌鋒。</br> 直到第四個年頭的冬季,秦天磊收到一封奇怪的明信片,背景是一群憨憨的企鵝。</br> 沒有任何留言,只是畫了幾朵蒲公英。</br> 秦天磊如獲至寶,第一時間分享情報。</br> 兩天之后,蘇景萱搭乘飛往墨西哥的航班,之后轉機,經由巴西抵達阿根廷的烏斯懷亞。</br> 之后乘坐郵輪穿越德雷克海峽,前往南極大陸。</br> 海峽風浪很大,蘇景萱有些暈船,吐的厲害。</br> 12月是南半球的夏季,也是南極旅游的最佳時節。</br> 她拿著凌鋒的照片,一個個地詢問,終于有船員將他認出。</br> 蘇景萱花重資聘請一支專業的探險隊,一同前往科考站。</br> 雖然是夏季,但氣溫依舊寒冷,尤其是席卷天地的狂風,讓人不寒而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