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外正在下著雨,雨珠打在車窗上,嗒嗒作響。</br> 雨越下越大,沿海城市的夏季暴雨。</br> 凌鋒坐在車里,想著會所內的話,知道這又是一筆交易,但他暫時還不知道如何向海語徽開口。</br> 蘇宇權父子是沖著薄荷島項目去的,這是凌鋒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但他需要一個緩沖區,海語徽和蘇景萱就是最好的選擇。</br> 凌鋒神色凝重,事情在按著自己計劃的方向發展,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br> 回到碧海花園,凌鋒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路邊,給海語徽打了個電話。</br> 兩人還未說話,海語徽就在電話中格格地笑著。</br> 凌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語徽,你笑什么呢?”</br> “我只是覺得好巧,我正好也想給你打電話,你說這是不是心有靈犀呢?”</br> 凌鋒咳嗽一聲,繼續說道:“語徽,現在方便嗎?我有正事和你說。”</br> 海語徽依舊在笑著:“方便,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方便,絕對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倆聊天的。”</br> 凌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今天的海語徽實在有些反常,但他沒有心思細想,接著說道:</br> “蘇海股份的蘇宇權、蘇景瀚想約你見一面,估計是為了薄荷島的事情。”</br> 蘇景萱語氣有些不悅,輕聲道:“凌鋒,你什么意思,給他們父子倆做說客嗎?”</br> 凌鋒覺察到蘇景萱語氣的變化,心中暗道,這蘇宇權父子是不是得罪海語徽了?</br> 難道是因為之前求助蘇海股份投資被拒,海語徽懷恨在心,所以拒絕再接洽,但凌鋒清楚,海語徽的度量絕非如此淺薄。</br> 短暫沉默,凌鋒接著說道:“語徽,我和你說實話吧,我想成為致遠集團在江海及周邊兩省的代理商。”</br> 電話中的海語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一個巨大的笑話,過了一會兒,才笑道:</br> “凌鋒,我沒有聽錯吧,你既然有能力拉來幾十億的投資,做成薄荷島項目,為什么要去做代理商呢?”</br> 凌鋒:“我雖然能找來投資,但那些錢并不是我的,薄荷島項目也不是我的,我就是一個掮客。”</br> 海語徽突然聲音低沉,有些感傷,柔聲道:“鋒,如果當初不是你找來信托基金和風投,薄荷島項目從一開始就會流產,根本不可能做到現在這種規模。你才是這個項目的奠基人。我……”</br> 凌鋒直接打斷海語徽的話,解釋道:</br> “海總,你把我捧得太高了,我能找來這么大的資金,只是因為之前幫助過許多人,朋友們賞臉而已。”</br> 蘇語徽打趣道:“凌鋒,那你這臉面也太大了,那可是七十多億的風投資金啊。”</br> 凌鋒再次提醒道:“語徽,關于這筆七十億風投的任何信息,包括我的牽線,投資方暫時不希望向外界披露,這個當初是有保密協議的。”</br> 海語徽笑道:“知道啦,你都說了好幾次了,但我還是要感謝你。”</br> 凌鋒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直言道:“關鍵還是項目本身十分優質,況且那些錢再多也不是我的。我現在回國了,總得有份自己的事業吧。”</br> “鋒,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需要我為你做什么?”</br> “語徽,蘇宇權父子估計是想參投薄荷島,想約你見面聊。”</br> 海語徽蔑笑道:“蘇海股份聯系我好幾次了,但都被我拒絕了。沒想到,這對父子居然找到你了。”</br> 凌鋒不清楚蘇語徽和蘇宇權父子的真實過節,但以會所的情況來看,這對父子肯定沒干什么好事。</br> 蘇語徽接著說道:“不就是和那兩個混蛋見一面嗎?沒問題,你幫我約個時間吧。”</br> 經過會所一事,凌鋒對蘇宇權父子有了更深的戒備,提醒道:</br> “語徽,蘇宇權父子沒有表面看起來的光鮮亮麗。如果談合作,你一定要小心。”</br> 海語徽突然曖昧道:“凌鋒,我是為了你才去見這對父子的,你打算怎么犒勞我。”</br> 凌鋒呵呵笑道:“你比我有錢多了,我如果給你買禮物,還真不知道買什么好,要不我請你吃一餐。”</br> 海語徽停頓片刻,似乎抿著嘴唇在說話:“鋒,那就今天晚上吧……我要你到我住的地方來,親自下廚,做給我吃。”</br> 凌鋒有些為難:“語徽,我今晚有事情,要去參加一個宴會,明天可以嗎?”</br> 海語徽笑道:“那好吧。凌鋒,我明天會給你一個驚喜哦。”</br> 凌鋒打趣道:“希望別是驚嚇。我先掛機了”</br> “等一下,凌鋒,……你猜我現在在哪?”</br> “海總,你的生意遍布歐洲和國內,我哪里能猜得出來?”</br> “那我縮小一點范圍,我現在在江海市?”電話那頭,海語徽似乎在捂著嘴偷笑。</br> “在薄荷島基地嗎?”</br> “不是。”</br> “在你的江景房?”</br> “也不是,你思維放開一點。”</br> 凌鋒真的有些頭痛,蘇語徽極善投資,單單在江海市,就有不下百套房產。</br> 他實在想不出這個精明的女人會在哪里,只能隨口胡謅道:“總不會在我家里吧。”</br> “呸,你這人怎么這么自戀,你咋不說,我在你床上呢?流氓。”</br> “海總,是你讓我猜的。”凌鋒有些委屈。</br> “凌鋒,明天晚上,我一定要見到你,不然……后果你自己掂量。”蘇景萱語氣中帶著一絲嬌羞,又帶著一絲威脅。</br> 凌鋒只能笑著答應,保證不放鴿子。</br> 結束通話后,凌鋒不清楚海語徽所說的驚喜是什么,但絕對不希望是海島上的那種。</br> 天空開始打起閃電,夏雷陣陣。</br> 凌鋒又給蘇宇權打了個電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海語徽這邊已經溝通好了,你想什么時候見面?”</br> “當然越快越好,明天晚上吧。我來安排。”蘇宇權語氣中帶著些許驚訝和興奮,自己碰了這么多次壁,竟被凌鋒一下子搞定了,越發認定凌鋒與海語徽的關系非同一般。</br> 凌鋒直接回絕道:</br> “明晚不行,她已經有安排了。如果想請吃飯,明天中午吧。地點我來安排,你看怎么樣?”</br> 他完全信不過蘇宇權父子,擔心海語徽也會碰到今天會場這種情況。</br>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寂,蘇宇權最后沉聲道:</br> “可以。凌鋒,你是蘇家女婿,又是海語徽的朋友,由你做會談的中間人,再合適不過了。”</br> 凌鋒笑道:“我只是一個傳話的,當不起二位大佬的中間人。明天中午12點,地點就在錦膳堂。詳細地址,我發你手機上。”</br> “凌鋒,你做事很爽快,代理權的事情,我會打招呼。有需要大伯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不要太生分了。”</br> “謝謝,我等大伯的好消息。”凌鋒即使內心厭惡這個男人,并高度懷疑他和母親的自殺有關聯,但眼下也只能隱忍,保持客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