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鋒按照秦天磊的指引,撬開吳依慧的房門。</br> 這是吳依慧和趙昌信夫婦的房間,也是今晚趙家別墅最安全的地方。</br> 凌鋒關上門,走到窗戶邊,合攏窗簾。</br> 房間很大。外面是一間帶書房、茶水間的會客大廳,里面則是主人房。</br> 凌鋒將偵查重點放在書房。</br> 書架上擺滿了珍稀動物的標本,尤其是幾只鸚鵡樣本,栩栩如生。</br> 凌鋒對鳥類沒有研究,但對這種癖好十分反感,即使有合法收藏證書,也變相鼓勵了野外獵殺。</br> 吳依慧的房間,并非此次行動的重點,凌鋒轉了幾圈,并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br> 他直接坐在地上,保存體力,準備凌晨時分,由四樓繩降,離開趙家。</br> 夜深靜謐。</br> 留守醫院的郭天宇,監控著吳依慧的動向。在凌鋒的計劃中,吳依慧極有可能會在醫院守夜,萬一她返回,凌鋒則會潛入趙明川的空置房間。</br> 又過了一個小時,正好凌鋒所料,趙老夫人李韶梅返回別墅。醫院留守的只有吳依慧一人。</br> 凌晨時分,烏云閉月。</br> 空中的無人機通過紅外熱成像,能敏感捕捉到夜色下的人體影像。</br> 大門值班室兩名保安,草坪上還有兩名巡夜的保安。</br> 各樓層的窗戶后,已經捕捉不到人體紅外特征。</br> 凌鋒來到窗戶邊,看著樓下巡邏的安保,又抬頭看向夜空,黑云密布。</br> 晚風夾雜著潮濕的空氣,將窗簾吹得呼呼作響。</br> 按照之前的預備方案,秦天磊等人會在趙家門前的馬路上,制造一起交通意外,吸引保安的注意。</br> 但此時的天氣狀況,讓凌鋒臨時改變了主意,通過耳麥,請求延遲撤離,等待最佳時機。</br> 秦天磊同意了凌鋒變更方案。</br> 堅冰小隊的成員,同時望向車窗外,等待一場大雨的來臨。</br> 凌晨一點,暴雨如期而至,云層中電閃雷鳴。</br> 原本在草坪巡夜的兩名保安,一邊咒罵鬼天氣,一邊跑向大門值班室。</br> 凌鋒打了個活節,由四樓開始繩降。</br> 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打在他的身上。</br> 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br> 雷雨聲也正好掩蓋了繩降的摩擦聲。</br> 一切都很順利。</br> 經過三樓的窗戶時,一道閃電掠過夜空,凌鋒借著瞬間的光亮,突然發現眼前的窗戶正是趙明嵐的書房。</br> 窗戶半敞開,風雨襲入屋內,將窗簾吹得呼喇作響。</br> 凌鋒吊在空中,不禁有些猶豫。</br> 那張檀香木書桌靜靜地躺在書房中,觸手可及。</br> 他很清楚,這種調虎離山的行動可一不可二,趙家明天就會發覺端倪,自己想要再次潛入,困難重重。</br> 凌鋒一咬牙,踩上窗沿,打開窗戶,輕輕地滑進屋內,又反手拉動活節,收回繩索。</br> 再轉身合上窗戶,拉緊窗簾。風聲頓時大減。</br> 他輕聲走向主人房,確認沒有動靜后,重新回到書桌前。</br> 屋主已經回房,即使有燈光,也不會引起安保員的懷疑,為了加快進度,凌鋒干脆打開了桌上的臺燈。</br> 但摸索許久,依舊沒有找到機關的竅門。</br> 耳麥中傳來秦天磊的傳呼聲。</br> 凌鋒輕聲回復了自己的動態。</br> 秦天磊嘆了口氣,提醒凌鋒注意安全。</br> 又過了十多分鐘,凌鋒看著稀奇古怪的雕刻花紋,始終不得要領。</br> 又懊惱,又感嘆,老一輩匠人的魯班工藝,真是巧奪天工。</br> 正當凌鋒蹲在書桌下,凝神尋找機關時,客廳突然燈光大亮。</br> 凌鋒猛地抬頭起身,只見趙明嵐披著白色睡袍,已經走到客廳,應該是為了關窗戶。</br> 兩人目光對視。</br> “啊!”</br> 趙明嵐一聲驚叫,被戴著口罩的陌生男子嚇的花容失色。</br> 但女人的叫喊被屋外的雷雨聲混淆,在夜色中并不明顯。</br> 凌鋒大吃一驚,一個箭步飛出,撲向趙明嵐。</br> 兩人抱成一團,齊齊倒在客廳地毯上。</br> 趙明嵐企圖再次呼救,喉嚨卻被男人掐住,聲音頓時變得虛弱。</br> 凌鋒一手扼住趙明嵐的喉嚨,讓其暫時不能發聲,另一只手四處尋找堵塞物。</br> 但旁邊就是沙發,沒有毛巾。</br> 凌鋒低頭看見趙明嵐身上的睡袍,情急之下,隨手一扯,倒抽一口涼氣,里面居然不著片縷。</br> 但他無暇顧及,用寬松的睡袍塞入趙明嵐口中,方才松開對方的喉嚨。</br> 趙明嵐只覺全身絲涼,又驚又怒,爆發一股強烈的強生本能,雙手掙脫束縛,胡亂中扯下了男人的口罩。</br> 兩人目光對視,都是滿臉尷尬之色。</br> 趙明嵐雙眸圓睜,徹底抓狂了。</br> 凌鋒只能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br> “趙明嵐,你冷靜一些。我來這里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想傷害你。你保持安靜,我松手,好嗎?”</br> 趙明嵐水靈靈的大眼睛,噙著淚珠,但雙手被凌鋒束縛,只能點頭同意。</br> 春光乍現,不忍直視。</br> 凌鋒別過頭去,從行動腰包中,取出一根扎帶,箍住女人的雙手,隨后起身。</br> 趙明嵐躺在地毯上,背轉身,蜷縮成一塊,瑟瑟發抖,口中嗚嗚地哭泣。</br> 凌鋒劍眉緊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這他媽的干的是人事嗎?</br> 隨即跑進主人房,一把扯下床上的被子,又從衣柜中取下幾條長褲。</br> 他將趙明嵐整個裹進被子中,再用長褲箍緊,讓其無法動彈。</br> 做完這一切,凌鋒喘著粗氣,坐在地毯上。</br> 等候的秦天磊通過耳麥,聽到了女子的驚叫聲,詢問情況。</br> 凌鋒拍了拍額頭,苦笑著回復道:</br> “情況有變,不小心抓了個舌頭,并且,我的身份已經暴露。”</br> 秦天磊也是一愣。</br> 耳麥中傳來另一個消息,吳依慧已經離開醫院,正在回趙家的途中。</br> 凌鋒起身來到窗戶邊,凝神看向夜空。</br> 窗外雷雨依舊。</br> 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br> 凌鋒推開窗戶,迎面向天,星眸冰冷,寒雨襲面,很快打濕了他的發際。</br> 他轉身看著檀香木書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形粽子,除非滅口,不然今晚的真實目的一定會被察覺。</br> 凌鋒并非殺人狂魔,對一個無冤無仇的弱女子實在下不了殺手。</br> 他沉思許久,只能賭一把。</br> 凌鋒抱起趙明嵐,來到主人房,將她丟在床上,沉聲道:</br> “趙明嵐,我的目標是吳依慧,走錯了房間。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br> 趙明嵐美眸含怒,雙蛾緊蹙。</br> 凌鋒輕聲道:</br> “這件事傳出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我可以讓你說話,但不能亂喊。”</br> 趙明嵐螓首左右搖晃,口中嗚嗚作響。</br> 凌鋒緩緩取出她口中的睡袍。</br> 趙明嵐大口地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罵道:</br> “人渣、畜生,你死定了,你下流、無恥,景萱姐真是瞎了眼,居然嫁給了你,王八蛋……”</br> 凌鋒劍眉緊皺,將睡袍再次塞入女人口中,似乎只能將她滅口。</br> 趙明嵐口中“嗚嗚”作響,身體在被子中不停搖動,企圖掙脫束縛。</br> 凌鋒眸底閃過一絲狠絕,沉聲道:</br> “你如果想出來,我成全你。”</br> 說罷,就要解掉被子上的褲子結扣。</br> 趙明嵐被嚇得粉黛慘白,瓊首搖晃地如同撥浪鼓,口中的聲音越發沉悶。</br> 凌鋒停下手中的動作,冷聲威脅道:</br> “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聊聊嗎?”</br> 趙明嵐瞪大眼睛,連連點頭。</br> 凌鋒暗自好笑,沉聲道:</br> “趙明嵐,今晚的事情,我明天會向吳依慧攤牌。為了你的清白,你今晚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進過你的房間,不要向外界透露。你看行嗎?”</br> 趙明嵐略作猶豫,點頭同意。</br> 凌鋒取出她口中的睡袍。</br> 趙明嵐臉頰脹得通紅,嗔怒道:</br> “你個王八蛋,這件事,如果你敢透露半個字,我一定殺了你……混蛋,把我的手解開。”</br> 凌鋒皺眉說道:</br> “不行,你的手在被子中,我怎么解?”</br> 趙明嵐怒道:</br> “你傻啊,你不會把被子……”</br> 說罷,似乎想到了什么,雙頰又羞又怒,眸底噴火,恨不得殺了眼前的男人。</br> 凌鋒輕聲道:</br> “你等我一下。”</br> 說罷,起身關燈,借著夜光,掀開包裹的被子。</br> 夜色中,一尊白玉,動人心魄。</br> 趙明嵐怒咬嘴唇,神經緊繃,止不住地打顫。</br> 凌鋒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嘗試用小刀割開扎帶。</br> 他微微別過頭去,不敢正眼相看,指尖所觸,肌膚滑嫩異常。</br> “王八蛋,你往哪摸呢?你快點,王八蛋。”趙明嵐一邊罵,一邊哭。</br> 凌鋒一咬牙,也怕刀刃傷到女孩,一低頭,迅速割斷扎帶。</br> 趙明嵐雙手解脫,一把扯過被子,捂住身體。</br> 緊接著“啪”的一聲,狠狠扇了凌鋒一巴掌,怒道:</br> “滾!你給我滾!馬上滾!”</br> 說罷,用被子蒙住頭,躲在里面放聲大哭。</br> 凌鋒眉頭微皺,轉身離開,帶上臥室房門,再次來到書桌前。</br> 雖然沒有找到暗格,但凌鋒并未打算放棄。父親的隨筆日記,極有可能在這張桌子中。</br> 凌鋒抓緊時間,用相機又拍了幾十張高清照片。</br> 隨后,關掉書房的燈光,由三樓的窗戶,繩降而下,成功來到地面。</br> 屋外大雨傾盆。</br> 遠處的保安室人影晃動。</br> 雨水會沖刷一切痕跡,也會留下許多痕跡。</br> 凌鋒沒有走草坪,而是沿著水泥路,徑直翻過圍墻,由隔壁院子,翻入馬路,回到自己的車中。</br> 滂沱大雨中,兩輛小轎車,一輛輕型廂車。</br> 相隔數分鐘,消失在茫茫雨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