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則。
    借用王小波一句話:一想起你,我這張丑臉上就泛起微笑。當然,我臉不丑啦,只是泛起微笑這回事,仿佛從此刻在了我的表情肌里,都因為陸成則。
    來光紐的第二周,我的同事,他的同事已經默認我們光速結對,因為總是同進同出。
    他常“不辭辛勞”地跑來十二樓約我出去,或者買了飯送上來,每次遠遠現身,我沒及時注意到,身邊的同事就會提醒:“祁妙,你小男朋友來了!”
    小男朋友。還不是因為此人極具迷惑性的白嫩皮相,以及常年堪比男大學生的穿搭風格。
    再加點清爽笑容。
    他看起來總是朝氣蓬勃。
    這個人只比我小一歲好嗎?我在心里默默回嘴。
    之前那個叫他“則則”的戴眼鏡的男同事也跟我們吃過一次午飯,調侃陸成則辦事高效。
    我笑盈盈地拋出死亡問題:“他以前都這么高效么?”
    眼鏡小哥油滑但也實誠:“以前不知道,但他來立付后我可沒見他追過女生,你是第一個。”
    追。
    他到底怎么對外營造我們的故事的?
    我有點想笑,問:“真的假的?”
    眼鏡小哥瞥一眼陸成則。他正在氣定神閑地切牛排:“你也看到了,他拿著刀。”
    陸成則立刻放開刀叉,用面前的扭結面包做了個丟他的姿勢。
    同事作格擋狀。
    我笑:“長成陸成則這樣很難不高效吧。”
    眼鏡小哥扶臉,痛苦道:“我為什么要來蹭飯啊……”
    陸成則表現得很像那種大學男舍里品學兼優但是腹黑的寢室長:“就是,過會你付自己那份。”
    “陸總,陸寶,陸哥,則則——”他的同事開始哀求:“給點活路,哪有人找虐還倒貼的。”
    ……
    晚上八點多,下班后,陸成則的同事們約我們去K歌,我也叫上了相熟的朋友。
    大家都玩得很盡興,眼鏡小哥掃著我倆嘴角抽搐:“不是你倆,我都不知道世界上的對唱情歌有這么多,開眼了,謝謝啊。”
    眾人笑仰在沙發里。
    陸成則雖然長了張洋氣玩咖臉,但他不沾煙酒。倒是我,把雞尾酒當潤喉糖漿,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覺喝掉好幾杯,好在酒量不錯,回去路上只是微醺,不至于胡言亂語,路都走不直。
    好吧,我確實有點興奮,沿著花圃里的路磚跳格子,樂此不疲。
    陸成則走在我后面,不緊不慢。
    第三次回頭說他再也別想趕上我時,他追了過來,從背后夾抱起我。
    我“啊”一聲,雙腿懸空,懶得掙扎:“放我下來。”
    他聽話地讓我著地,又將我困回他懷里。
    我偎依著他,他的下巴擱在我肩頭。
    好重啊這家伙,這樣走路并不和諧方便,期間我還踩到了他白色的板鞋,我心虛地說:“放開啦。”
    陸成則一字否決:“不。”
    那只能……
    以防再誤傷對方,我像玩三人兩腳游戲那樣數拍子:“左、右;左、右。”
    陸成則配合地邁步。
    我們就這樣疊抱著,像兩只被什么奇怪的魔咒粘接在一起的笨拙企鵝,他裹著我,我倚著他,慢慢吞吞挪到了電梯口。
    好在已是深夜,不容易遇到路人讓我們當場社死。
    進門就接吻已經是家常便飯,有時只甜絲絲地互啵一下,有時會擦槍走火地濕吻好久,今天的陸成則有些食髓知味,我被他抱回臥室,壓在床上。
    陸成則的手有些涼,摸來我腿根時,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開始發笑。
    他也在上方笑:“笑什么?”
    我陷在自己的發絲里,搖頭:“不知道。”單純開心著,因為他在我面前,觸手可及。
    我喜歡被他觸摸,一寸一寸,或輕或重的用手指鑒賞我,描繪我,讓我變成一幅敏感的畫作。
    唇也是。
    我們的喘息愈發急促,我手腳并用地纏緊他,不敢發出太過分的聲音,隔壁住著一對老頭老太,我不知道隔音效果到底如何。
    我就這樣跟陸成則同居了,像呼吸一樣自然,像是每天都要喝水吃飯,他拋棄了他戶型極佳采光優越的三室居,非要擠進我的螞蟻窩,用他的各種物品標記我的圈地,增強存在感,還舉出充分理由:怕我養不好他的小鳥。
    他是靠坐在床尾的椅子上跟我講這話的,很隨意。
    我沒好氣地蹬了他膝蓋一腳。
    他明顯不想白挨這一下,起身拉住我腿,把我拖拽過去,欺身而來。
    跟陸成則的性/愛體驗很好,他看起來純白,卻充滿黑色的,毀滅般的張力。我覺得自己被深切而暴烈地愛著。
    就這一天,我們簽訂不正式同居契約,我窩在他身側,用手指在他鎖骨凹陷的位置畫押:“好啦,收留你了,畢竟這么盡心盡力地交公糧。”
    這話讓他氣笑不得,像只壞狗狗似的對我猛一陣撲咬。
    每晚一起刷牙洗臉時,我都會在鏡子里端詳他,直到他看向我。
    我齜牙咧嘴,他也齜牙咧嘴。
    頂著滿嘴泡沫都愿意接個吻。
    談戀愛的感覺怎么會這么棒,我無數次地感嘆,陸成則就像一首歌,roses&sunflowers,玫瑰和向日葵,有他在總是春意盎然,花期無限,我的撒嬌技能又回到身體里,我自私愛吃醋,我成了沒手沒腳的人,我怕被油濺到,擰不開瓶蓋,打傘都會累,我骨質疏松肌膚饑渴癥晚期要他一直一直抱著我,我想方設法地證明我極其需要陸成則,我想要他永永遠遠地陪伴我。
    inhouse結束的前一天中午,我抽空去了趟商場,買了套男士護膚用品,因為陸成則帶來的同款旅行裝即將告罄。
    回家后,我將水乳霜潔面一字排開,生怕他看不到。
    我故意裝出沉迷看劇的樣子,沒跟他一起洗漱,留心他動靜,過了會,果不其然聽見他在盥洗室呼喚我:“祁妙。”
    我沒有立即答應。
    “祁妙——”他聲音高了些。
    我偷笑暫停屏幕:“什么事——”
    “過來。”
    我下床趿拖鞋,走得優哉游哉,為了讓一切看起來自然且隨意,絕非故意之舉,好嘛,我就是很愛演,但我男朋友顯然吃這套,早在門邊等著我,一過去就握住我胳膊肘,把我拉到洗臉池前,雙手架住我肩膀,讓我看正前方。
    “你買的?”他在鏡子里問,唇勾著。
    我點點頭:“對啊,我看你的快用完了。”
    陸成則將我轉向他,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能讓窄小的空間提亮三度。
    “我都沒發現,”他說:“我也太幸福了。”xしēωēй.coΜ
    我也好幸福,因為他說他幸福,我的幸福從此乘以二。
    我正色,變成不容置喙的綁匪:“明天我就要回公司了,白天看不到也看不住我漂亮的男朋友,容易胡思亂想,就買了這些,沒用完這幾樣東西,你都不準離開我。”
    陸成則眉微挑:“哦,我省著點用。”
    我盯著他臉:“怎么說也得用滿三個月量。”
    “就三個月?”陸成則似是不滿,小臂忽而把我夾過去,以一個挾制的姿勢,下巴抵著我額頭:“以后都你買不行嗎?”
    目的達成,我得逞地笑了,停不了。
    我說:“這套很貴。”
    他說:“我報銷。”
    我揚眸:“那我再考慮一下。”
    翌日,我們在地鐵站分別,回歸各自的公司和崗位,臨近中午,刷朋友圈,我發現陸成則po了一張圖。
    他居然偷偷把我買的新乳液帶去了公司,放在辦公桌顯示器下面,配字:許愿瓶。
    整張畫面很違和很怪異,但也很溫馨——我是說在我眼里。你要知道,談戀愛就是兩個傻子的游戲,就是會有很多外人無法理解的言行。
    同有好友的眼鏡哥在評論區迷惑不解:什么東西?
    陸成則回復:我女朋友送的護膚品。
    同事:????????有病?
    我壓著嘴角,存圖去私聊他:你想要笑死誰?
    陸成則卻口吻認真: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陸成則:干脆不用,放公司,這樣它永遠不會空瓶。
    我問:你許了什么愿望。
    這個傻子還是很聰明。他說:跟你一樣。
    我撐著臉笑出來,又想起那首甘飴一般的歌謠。
    “Yougivemethosebutterflies
    你送我的那些蝴蝶
    WishIcouldkeeptheminajar
    我有把它們養在罐子里
    SoIcouldtakeyouwithme
    這樣我可以帶上它
    Nomatterwhereyouare,oh
    不論你去哪
    Mylove,mylove,
    我的愛,我的愛
    Mylovewillnevergotowaste
    我的愛永遠沒有賞味期限”
    陸成則,玫瑰和向日葵,浪漫又明媚,鋪滿在我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