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鳩詫異道:“你不是來求救的?”
李言淡淡笑道:“你能救?”
關鳩搖頭道:“不能。”
李言笑了笑,道:“那不就得了。”
關鳩皺眉道:“沒想到你居然這么不理智,那可是大皇子啊。”
“理智?”李言聳肩道:“那你告訴我,昨晚的情況,要怎么才能救柳云映?”
“你可以帶走三娘,不必傷害大皇子不是么?”關鳩淡淡道:“而且你居然還把大皇子從京城帶來的以前御林軍全都殺了,你這是要造反么?”
“從他們當兵的那一刻,就應該有要么殺別人,要么被別人殺的覺悟,不是么?”
關鳩突然笑道:“你闖了那么大的禍,居然還這么悠閑跟我說笑?”
李言聳肩道:“這不是來借你的馬跑路么?”
關鳩皺眉道:“以你的武功,真心想要跑的話,能抓你的人不多,可你跑了三娘這么辦?”
李言淡淡笑道:“不是還有你么?”
“我?”
“是啊,十年前你就保了柳家,現在又有什么區別?”
關鳩若有所思看了李言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了?”
“沒辦法啊,表現太出色了,總會有人想讓我幫忙的。”
關鳩搖了搖頭,道:“并不是我保下柳家的。”
李言一愣,詫異道:“不是么?”
關鳩笑了笑,道:“當年三娘的哥哥惹下了滅門大禍,想要保柳家最后一點血脈的人其實是逍遙王。”
李言驚道:“不是你?”
關鳩無奈笑了笑,道:“我沒有那樣的能力。”
“嗯?”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肯幫小王爺練兵么?”關鳩瞇眼道:“你知道為什么逍遙王對小王爺那樣嚴厲么?”
李言詫異道:“這關柳家什么事?”
關鳩無奈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亂幫小王爺練兵,就想幫小王爺去梟國尋人?”
“這李邪自己的事,還能牽扯什么不成?”
關鳩嘆道:“其中牽扯得太多太多了,無論是逍遙王,還是當今皇上,永王,福王,都涉及其中,三娘他哥哥就是因為莽撞涉及了那件事,才落得身首異處,差點滅門的下場,就算我武圣府也罷,攤上那攤渾水,也不可能幸免的,你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什么都敢碰。”
李言瞇眼道:“所以我幫李邪,幫柳云映,最后就會惹上那些人么?”
關鳩點了點頭,道:“就算你武功再高又如何,那些事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的。”
李言無所謂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多干什么?”
關鳩嘆道:“我想說,所以,停手吧,別再干預那些事了,柳家當年的辛秘也好,小王爺想去找人也好,都別再管了。”
李言笑道:“我現在放手的話,柳家怎么辦?”
關鳩頭疼道:“本來你只是帶走柳云映的話,有逍遙王在,大皇子絕對不敢把柳家怎么樣的,可你為何偏偏要砍下大皇子一只手?”
李言笑道:“因為他用那只手打了柳云映……”
關鳩愣道:“就只是因為這樣?”
“這樣還不夠么?”李言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柳云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關鳩詫異道:“你那么愛她?”
李言搖頭道:“你誤會了,我對她頂多只是一點點的喜歡罷了。”
“呵,那你可真是個情癡,就只是一點喜歡,就能為了她砍皇子一只手?”
李言悠悠道:“其實我對柳云映更多的是感激。”
關鳩詫異道:“你有這樣的本事,會對三娘一個平凡的女子有什么感激的?難道就只是為了感激她收留你?”
“還不夠么?”李言笑道:“柳云映給了我一個家,你不知道‘家’這個字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的……”
關鳩瞇眼道:“你沒有家么?”
李言悵然道:“是啊,從來沒有過,以前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生與死,黑與白,所以當有人給我一點點溫馨,我都可以被那個人殺了,也無怨無悔,更何況柳云映給了我一個家的感覺呢?別說是大皇子,就算昨晚換成皇帝,我也一樣會砍下他打柳云映的那只手!”
關鳩驚訝的打量了李言一眼,皺眉道:“那你應該不會那么輕易就舍棄現在的生活才對。”
李言笑道:“是啊,我多舍不得啊。”
“那你還要跟我借馬?”
“剛才說的跑路是開玩笑的。”李言笑道:“你別擔心我借了你的馬就不會還你了,我過幾天就回來了。”
關鳩驚道:“你還要回來?”
“不然呢?”李言笑道:“大皇子又不知道是我砍他手的,他只會以為是蕭十一郎,柳云映只不過是順手被蕭十一郎救走的而已。”
“即使這樣,只要蕭十一郎還在金陵,大皇子找不到必定會拿被你救走的人開刀的。”
李言笑道:“所以蕭十一郎要離開金陵啊,這不就來借你的馬了么。”
關鳩驚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過陣子你就知道了。”
關鳩思索了一會,才淡淡道:“好,我借。”
沒一會,關鳩就給李言牽來了她的那匹棗紅馬。
李言一個縱身上馬,笑道:“謝了。”
關鳩看著李言策馬而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一時出神……
此后的日子匆匆而過,日月按著固定的軌道來回旋轉,金陵百姓得知一伙悍匪襲擊了金陵府衙的消息,一時人心惶惶,不過幾天后就漸漸就被人漸漸遺忘,金陵也由此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大華京城,宏偉的皇宮燈火輝煌,御林軍十年如一日的穿行在巡邏的路線上,即使一夜過去了,依舊勤勤懇懇。
而奢華的太極宮內,躺在軟塌上的金袍男子突然驚醒,看到殿內書案上赫然坐在一個人,只見這人一身黑衣,蒙著臉,看不清樣子,卻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匕首,而另一只手上抓著一撮毛發。
金袍男子一驚,摸了摸額前整齊斷掉的發梢,皺眉道:“你是什么人?”
“你是大華皇帝沒錯吧?”
皇帝吸了口氣,鎮定道:“是!”
黑衣人笑道:“那就沒錯了,介紹一下,在下蕭十一郎,此次前來是想請皇上幫我一個小忙。”
皇帝皺眉道:“蕭十一郎?你想讓要什么?”
“讓你的大兒子別再管金陵的事。”
皇帝瞇了瞇眼,道:“你是想插手皇家的事?”
李言搖頭道:“你大兒子在金陵強搶民女,我不過是行俠仗義,然后這不是覺得我就一個人,怎么都比不過千軍萬馬,才來跟你這個一國之君好好談談么?”
“你所謂的好好談談,就是把朕的頭發割了,威脅朕么?”
李言笑道:“哎,怎么能說是威脅呢,西游記看過沒有?有一回就是這么演的,你縱容你兒子在外胡作非為,欺壓百姓,我不過是讓你親身體驗一下被人欺負的感覺而已。”
皇帝皺眉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言悠悠道:“你是皇帝,聽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么?”
皇帝詫異道:“《荀子.哀公》?”
李言點頭道:“孺子可教也,你縱容自己兒子這樣欺負百姓,不怕天下人反你么?”
皇帝瞇眼道:“他不過是喜好女色,最多只是搶強民女,也沒再做什么引起民憤的事吧?”
李言瞪眼道:“這樣還不夠么?他已經激起我這個民的憤了,我知道,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匹夫一怒,血流五步而已,可惜我這個匹夫一怒,卻能讓天子血流五步,你要試試么?”
皇帝咬牙道:“好,朕答應你,讓他不再管金陵的任何事。”
李言拍手道:“這樣才對嘛,那我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告辭。”
李言說罷,轉身就消失在了宮殿之中,皇帝要緊牙關,許久,才冷冷道:“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宮殿中,陰暗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淡淡道:“有事?”
皇帝怒道:“你覺得沒事?”
這人不屑笑了笑,道:“你這不是沒死么?我的職責只是保你不死而已,其他的與我無關,這你應該清楚的。”
皇帝吸了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怒氣,才緩緩道:“就算你與朕約定的約定是如此,可你就讓刺客這般輕易靠近朕?”
“他沒想殺你。”這人無奈道:“而且,若是我出現了,說不定你真的會死,我也保不住你。”
皇帝一驚,道:“你出現朕反而會死?”
“我出手阻攔,必定會跟他交手,引起動靜,御林軍在包圍這里,到時把他逼急了,說不定就會真的殺你了。”
皇帝皺眉道:“你如何肯定他不會殺朕?”
“他跟我說的……”
“你們……”
“我們不認識,他剛剛踏進太極殿就發現我了。”這人無奈笑道:“說了一句,他不是來行刺的,我就沒有出手。”
“不是來行刺的,你就不出手了?”
“我們都知道彼此不好對付,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若是我強行阻攔,他就會變成是來行刺的了。”
“這話何意?”
“因為他若是想殺你,我攔不住。”
皇帝驚道:“你不是號稱武功天下第一么,還有你攔不住的人?”
這人搖頭道:“若是比試武功,他必輸無疑,但若是他想殺我,或是想殺你,我們必死無疑。”
“這豈不是說,這天下沒有他殺不了的人?”
這人點了點頭,皇帝手指在大腿上敲動了一會,幽幽道:“蕭十一郎……那孽畜在金陵都做了什么?這惹了這樣一個刺客?”
“好像是想要把柳家的姑娘擄走,才惹上這人的。”
皇帝一愣,皺眉道:“柳赤晨的那個柳家?”
這人點頭道:“是柳赤晨的妹妹沒錯,好像你大兒子還被蕭十一郎砍掉了一只手,那人怕大皇子難為柳家才來這里威脅你的吧。”
“好,好,好!”聽到大皇子被砍了一只手,皇帝好像反倒十分興奮似的,連說了三個好字,大笑了一陣,才咬牙道:“可惜,要是一刀殺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