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疆域,遼東郡。</br> 蔚藍的天空,遼闊的草原;展翅的雄鷹,慘烈的戰場。</br> 殘破的“燕”字大旗,斜插在地面上,下邊堆滿了燕軍與敵軍的尸體。軍旗乃是一軍之魂,看得出來,戰旗之下,發生過一場,極為慘烈的爭奪戰。</br> 放眼整個戰場,敵我雙方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原本青綠的草原,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br> 九月,正值秋收季節。</br> 匈奴的兵馬,趁著這個時候,就會大舉進攻邊境,進行打草谷。</br> 每到這個時候,在長城之外,便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br> “行啊秦牧,你小子厲害呀!這一次斬首三十多人,郡守大人怎么也得封為個都長校尉吧!”</br> “到時候,你封官了,可別忘了帶上俺們哥倆。”面前這強壯的大塊頭,名為烈山,與秦牧同為先鋒營士兵。</br> 可而今,先鋒營與匈奴人一戰,死傷殆盡,活下來的只有他們三人。</br> “烈山大哥,你就別打趣我了,我能有個屯長,就非常滿意了。”秦牧說道。</br> 當官誰不想呀!</br> 可秦牧卻提不起絲毫的興趣。</br> 三年前,他出了車禍,穿越到這個世界,本來以為是重生,準備新的開始。</br> 可直到他真正了解這個世界才發現,自己來到了諸侯爭霸的亂世,可并非太平盛世。</br> 內十國相互爭霸,年年都有征伐,男丁極度稀缺。</br> 他穿越來的第二天,便是被強征入伍,現在每天想得,是怎樣能夠活下來。</br> 在戰場之上,隨時都可能喪命,極可能前一天還談笑風生,第二天就成了一具尸體。</br> 好在,原宿主是個練家子,出道即巔峰吧!三年的南征北戰,讓秦牧知道什么叫殺伐果斷,什么叫冷血無情,野性早就被練了出來。</br> 只是,只有在戰場上,他才會徹底釋放。</br> 就在此時,一個將軍,走了過來。</br> 那是遼東太守董良的副將白衡。</br> “立正!”</br> 秦牧挺直胸脯,鏗鏘有力的聲音,吸引了周圍士兵。</br> 他是什長,在三人中職位最高。</br> “先鋒營什長秦牧,參見將軍。”</br> 白衡走到三人面前,停了下來,眼眶已經濕潤,“先鋒營兩千四百四十七人,都是好樣的,你們三人是先鋒營最后的種子。”</br> “但是,本將不得不通知你們,高層已經決定,撤銷先鋒營番號。”</br>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劈在他們耳邊。</br> “為什么?”</br> “先鋒營還沒死絕呢!”</br> 秦牧三人,在戰場上,殺起敵人來,絲毫不手軟,可就是這樣的三個鐵血漢子,這一刻居然哭了。</br> 陪伴了他們三年的先鋒營,已經注入了太多的感情,他們目睹過自己的兄弟,在身邊死去,而無能為力。</br> 先鋒營,不僅僅是三個字那么簡單,那是魂,住在他們心里的魂。</br> “白將軍,能不能別撤銷先鋒營,屬下是怕……先鋒營萬一沒了,先鋒營兄弟的魂,回來找不到家。”烈山的聲音,哽咽無比。</br> 周圍諸營的士兵,皆是露出同情的目光。</br> 軍營的解散,對于營中原本還活著的士兵,是多么大的打擊。</br> “唉,抱歉,無能為力!”白衡無奈說道。</br> “對了,本將此行還帶來了董將軍的封賞令,任命秦牧為都長校尉,烈山、武江,任命為屯長。”</br> “即日起,出發扶風,那里匪寇猖獗,需要一支軍隊前往駐守,至于你們本部兵馬,郡里會調集一部分新兵給你們,至于剩下的兵馬,只能由你們,到扶風之后,自行招募。”</br> 一都滿編制是五百人,守一個扶風縣,還是綽綽有余的。</br> 秦牧立馬躬身抱拳,激動說道,“末將領命!”</br> 扶風縣,是他的家鄉。</br> 三年沒回家了,不知道母親、妹妹,過的怎么樣。</br> 下達完命令的白衡,便是離開了。</br> “秦牧,你小子可以呀!年僅二十歲,就已經是都長職位了,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是燕國最年輕的將軍了。”</br> 烈山羨慕的說道。</br> 身為戰友,烈山對秦牧,非常了解,武藝蓋世,更兼備謀略,要知道!當今天下,文化人的地位相當之高,你能認識幾個字,就能進官府做官,妥妥的公務員。</br> 何況!像秦牧這樣懂謀略的將才,天下更是少有。</br> 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烈山、武江,可不是瞎子,秦牧這條大腿,他們綁定了。</br> “烈屯長、武屯長,咱們先回營,等接收完新兵之后,咱們就回扶風。”秦牧都長的范,立馬就起來了。</br> ……</br> 扶風縣,隸屬于遼東郡。</br> 同時,扶風所在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乃是抵御匈奴,最前沿的城池。</br> 此次扶風,遭受到匈奴的洗掠,城內雖未遭到太大的傷害,可扶風城外的村莊,被搶的干干凈凈。</br> 事后!焚燒了村子,村中的百姓,幾乎被屠殺殆盡。</br> 秦家村外,聚集了很多人。</br> 是扶風縣,有名的大財主劉進。</br> “楊氏,你家男人,生前欠下劉家的錢,該還了吧!算上利息,總共十兩。”劉進語氣咄咄逼人。</br> 楊氏與秦雅,此時被一群男人圍著,多么的無助。</br> “什么十兩,我男人生前,只是借了劉家一兩銀子,才三年時間不到,就翻了十兩,你們怎不去搶呢!”楊氏惡狠狠的,盯著劉家的人。</br> 十兩銀子,對于一對孤苦伶仃的母女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價外債。</br> 周圍的百姓,對于劉家的作為,見怪不怪,除了對秦家母女表示同情外,他們也無能為力。</br> 沒辦法,劉家是當地,最大的地痞惡霸,就算告官都沒有用。</br> 亂世之中,沒有什么,比錢更有用。</br> “我說十兩,就是十兩,如果還不起,那就讓她,抵為劉家的丫鬟。”劉進指著才滿十五歲的秦雅,眼神中流露出了淫意。</br> 秦雅雖才滿十五歲,除了身材瘦弱,發育不良外,那張臉蛋,卻是極為漂亮。</br> “娘!”</br> 秦雅被嚇的瑟瑟發抖,立馬躲在了楊氏的身后。</br> “我勸你們,我兒秦牧,乃是當兵之人,你們若是敢對我們怎么樣?等我兒回來,定要了你們的命。”</br> 楊氏沒有辦法,已經三年,沒有秦牧的音訊了,秦牧是死是活,連她也不知道。</br> 不過,眾人心里都明白,燕國四處征戰,秦牧又是先鋒營,就算有幾條命,恐怕也不夠死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