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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宋博彥信心滿滿，宋楚雖將信將疑,但她更清楚如果不努力,那就一點機(jī)會都沒有，他們之間就是真的就完了。
    下定決心,她當(dāng)夜便打電話向領(lǐng)導(dǎo)請假。這些日子，宋江兩家的事在政界鬧得沸沸揚揚,處長深知作為當(dāng)事人，她的壓力不言而喻,其實就算她不請假,他也想勸她休息幾天,避避風(fēng)頭,“小宋啊,你就放心去吧,單位的事情你不用掛心，我們都會安排好的。”
    第二天，宋楚起早趕去菜場。昨晚老四告訴她，手術(shù)后喝點鴿子湯有利于傷口愈合，雖然猜到江家應(yīng)該也會燉，可她就是想做點什么來安撫糟亂的心。
    宋楚平時幾乎不做飯，來菜場更是少之又少，在里面轉(zhuǎn)悠一圈都沒找著賣鴿子的，打聽下才知道原來活禽不在棚內(nèi)賣，而是在菜場后專門的活禽交易市場。
    她踮著腳，踩過臟濕的水泥地，總算找到賣鴿子的地方，可還沒走到攤前就被刺鼻的腥臭熏得作嘔，壓了又壓好歹沒當(dāng)場吐出來。
    “老板，給我一只鴿子。”她左手擋住鼻子，右指了指籠子里撲騰的白鴿。
    胖胖的老板麻利地打開鴿籠，逮出一只叫得最厲害的，嘴一咧，露出滿口黃牙，“就這只吧，要殺嗎？”
    宋楚用力點頭，把鼻子捂得更緊。
    老板看她那樣，寬容地笑了笑，把鴿子扔給里面的小工，再打趣道，“聞不慣味兒吧？我們可是都習(xí)慣了，還覺得香呢。”
    宋楚難為情地扯扯嘴唇，“沒有，只是我有鼻炎，對毛發(fā)過敏。”
    “這樣啊！那你站那邊等吧，好了我叫你。”老板好心地說。
    宋楚遞給他一記感激的眼神，往邊上退開了幾步，不過再怎么退，周圍仍有各式各樣的禽類發(fā)出的叫聲，活禽溫?zé)岬碾逗驮讱淼臐庵匮纫魂囮囷h來，襲擊著她的胃。
    好不容易熬到老板叫她，她趕緊付錢，飛一般逃離。一路上，她大開著車窗，吹了滿腦袋的風(fēng)，胃才消停一些。
    回到家，她把殺好的鴿子拎到廚房，正準(zhǔn)備清洗，刺目的猩紅液體瞬間讓她記起江少卿胸口的血，心倏地被扼住，連同胃里也開始抽搐，不過，在吐出來之前，她還記得把鴿子拎開。
    昨晚到現(xiàn)在她一直沒吃東西，吐到最后連黃疸水都吐了出來。接了水簌簌口，確定嘴巴的苦味淡去，她才強(qiáng)大精神，照著昨晚下載的菜譜，將鴿子焯水、去油，下鍋，燉湯。看到燉鍋煲湯指示燈亮起，宋楚又去房間里收拾了一些江少卿的東西，準(zhǔn)備一并帶到醫(yī)院。
    等一切弄妥，宋楚開車前往醫(yī)院，一路上她給自己打了許多預(yù)防針，提醒自己不管待會兒奶奶和婆婆的話多難聽，不管江少卿的態(tài)度多惡劣都不要放在心上，哪料到，人家壓根不給她看冷臉的機(jī)會。
    宋楚捧著湯，站在人去房空的病房門前傻了眼。正在打掃房間的護(hù)工抬頭見到她，熱心提醒，“小姐，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宋楚退后一步，再次確認(rèn)房間號，623，沒錯啊，昨天江少卿的確是住在這里啊。難道是去做檢查了？
    “請問，昨晚住在這里的病人去了哪里？”宋楚問。
    護(hù)工停下拖地的動作，“是那個中刀的男病人嗎？”
    宋楚趕緊點頭，“是的，他是去做檢查了嗎？”
    “哪里呀，人家早就轉(zhuǎn)院了。”護(hù)工臉上燃起八卦的火焰，“聽說他是*，怎么可能住咱們這種區(qū)醫(yī)院，昨晚連夜就轉(zhuǎn)到大醫(yī)院了。”
    “轉(zhuǎn)到哪里去了？”宋楚急切地問。
    護(hù)工搖了搖頭，“不知道啊，我只聽到昨天值夜的人說，那陣仗挺大的，來了好多醫(yī)生，連我們院長都親自來了。”
    她話落才注意到宋楚懷里捧著的保溫桶，不禁好奇，“您是他什么人，來看他的嗎？怎么，他轉(zhuǎn)院沒告訴你嗎？”
    宋楚張了張嘴，把我是他老婆的話生生咽回去。說出來會不會很可笑，身為他的妻子，她竟然不知道丈夫轉(zhuǎn)院了。
    輕聲道了謝謝，宋楚抱著東西一步步走出住院部。坐回車?yán)铮硽枘：膿躏L(fēng)玻璃，恍然發(fā)現(xiàn)眼淚已流了滿面。
    用紙巾擦了擦臉，宋楚打電話給宋博彥，“老四，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少卿他轉(zhuǎn)到哪家醫(yī)院了？”
    “轉(zhuǎn)院？他連夜轉(zhuǎn)院了？”宋博彥吃驚地問。
    宋楚輕輕嗯了聲，“你查到打給我吧。”
    宋博彥的電話回得很快，原來江家把江少卿轉(zhuǎn)到了海軍總院,把問來的病房號報給宋楚，又交待鼓勵一番，不過臨掛電話時，他忽然又說，“姐，你也別太委屈自己。”
    “跟他比起來，我做的這些哪里算委屈？”宋楚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又苦澀的液體緩緩流淌。
    放下電話，她直奔海軍總院，按照宋博彥的指示來到干部病房，樓下的警衛(wèi)見到她，習(xí)慣性地阻攔，“小姐，這里是高干病房，請問你探望哪位?”
    “我是412病人的家屬。”她如是說。
    “412？”警衛(wèi)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側(cè)頭看向另一名戰(zhàn)士，小聲嘀咕，“是不是上頭交待那個412？”
    那戰(zhàn)士迅速翻了下崗?fù)だ锏墓P記本，朝他點了點頭。
    攔路的警衛(wèi)一看，便對宋楚說，“小姐，請問你的姓名。”
    宋楚以前也來這里探望過病人，雖然干部住院部守衛(wèi)森嚴(yán)，但只要能準(zhǔn)確報出房號基本都能進(jìn)去，今天專門問姓名，她直覺不妙，不過還是老實說，“我叫宋楚。”
    警衛(wèi)說了句“你稍等”，便走到崗?fù)ご螂娫挘瑳]多會兒他又走回來，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姐，412的病人謝絕來客。”
    “我不是客人。”宋楚生氣地說，“我是他老婆。”
    她的答案讓警衛(wèi)略略吃驚，不過還是公事公辦地說，“我已經(jīng)通報了，不過病人和家屬說不想見你，另外，他們請我轉(zhuǎn)告你，不要再來了。”
    “是病人親口說的，還是其他人？”宋楚不依不饒。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們打到護(hù)士站的。”
    “同志，你能幫幫忙，叫護(hù)士站通報他本人嗎？”宋楚請求道。
    警衛(wèi)無奈地看著她，“小姐，這個超出了我們的權(quán)限，您別讓我為難好嗎？”其實，他都沒好意思告訴她，剛才護(hù)士站的原話是，“以后這個人再來，一律擋在門外。”
    望著近在咫尺的電梯，宋楚連哭都哭不出來，這到底算怎么回事兒？她不過是想挽回這段感情，為什么他們連一次機(jī)會都不肯給？
    拖著沉重的步子，宋楚離開住院大樓，隨便找了張長椅坐下，一坐就是一上午，懷里的湯已經(jīng)從滾燙變成了溫?zé)幔踉谕饷娴氖趾湍樢脖粌龀闪撕}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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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博彥做完手術(shù)，火急火燎地趕來海軍總院，車子往地下停車場開時，一側(cè)頭就看見縮在椅子上發(fā)呆的宋楚。他一個急剎，也不管這里能不能停車，便跳了下來。
    “姐，你怎么坐在這里？”
    宋楚抬頭，看清是弟弟，又把頭埋回膝蓋。
    宋博彥看她雙手通紅，心疼地將她扯起來，“先去車?yán)铮饷孢@么冷，別凍壞了。”
    宋楚搖了搖頭，不肯動。
    見她這樣，宋博彥有氣又急，看了她手里死抓著的湯，心下明白，不禁慍怒，“他們是不是不讓你見到人？”
    宋楚微微頷首，忽然想到什么，將懷里的湯遞給宋博彥，“老四，他不見我，應(yīng)該會見你，你幫我把這個送進(jìn)去吧。”
    “他們憑什么啊？”宋博彥低吼道，“江家也欺人太甚了吧。”說罷，強(qiáng)硬地扯起宋楚的胳膊往院部拽，“走，我?guī)氵M(jìn)去，我倒要看看誰敢攔咱們。”
    見弟弟氣得臉都紅了，宋楚急忙抱住他的手臂，哀求道，“老四，你別鬧。”
    “姐，我不是鬧。你是他老婆，他們憑什么不讓你見他，他們當(dāng)這是舊社會呢？還棒打鴛鴦？”
    宋楚搖頭，囁喏，“不，這都是我的錯，他們生氣是正常的，不怪他們。”
    她委屈求全的樣子讓宋博彥心里很不是滋味，“姐，你別這么說。老話講，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跟二哥走到今天，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算了，現(xiàn)在不管誰對誰錯了。”宋楚強(qiáng)顏歡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幫我把東西拿進(jìn)去。”
    宋博彥注視著她笑得像掛了面糊的臉，長長吁口氣，“好吧，那你去車上等我。”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連宋博彥也被拒在大門外，江家逐客令里除了宋楚，還包含所有宋家人。宋博彥看了看手中的保溫提籃，擔(dān)心這東西拎出去宋楚一定深受打擊，于是心一橫，將保溫桶扔在了大廳里垃圾桶上。
    宋楚見他那么快就回來，訝異地問，“怎么這么快？他們是不是……”
    “沒有，他要去做檢查，我就先出來了。”他搓了搓手，說出善意謊言，“不過，湯我已經(jīng)給他了。”
    “那他說什么了嗎？”宋楚捉住她的手，著急地問。
    “沒說什么，就叫我先放下。”宋博彥看她眼中的光亮漸漸暗下去，忙補(bǔ)充道，“不過，我看得出他挺高興的。”
    “真的嗎？”宋楚的眼睛又亮起來。
    宋博彥干干地嗯了聲，急忙轉(zhuǎn)移話題，“姐，我下午還有會診，咱們先走吧。”
    宋楚點點頭，臨開車時又說，“老四，以后你能不能幫我送湯？”
    她臉上殷切的期盼讓宋博彥動容，明知做不到，仍然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回到醫(yī)院，他便打電話給周延和瞿白，江家不見姓宋的，總不至于把所有訪客都拒在門外，兩人一聽說還鬧出這么大的事兒，難免戚戚焉焉感慨一番，不過都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送湯任務(wù)，并保證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旁敲側(cè)擊”，幫這對糾結(jié)的夫妻點點火。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這群人就重復(fù)著這樣的事兒：宋楚起早一趟趟跑菜場，忍著惡心和嘔吐的*變著方給江少卿做各式各樣的湯，而宋博彥則每天準(zhǔn)點去她公寓拿走保溫壺，再送給周延或瞿白，讓他們帶去醫(yī)院。
    江家曾訝異過兩人輪番送湯的行為，“瞿白啊，你和小六怎么每次都帶湯來啊！”
    瞿白將濃郁的湯倒進(jìn)碗里，打著哈哈，“這不是我家老太太說看病人最實際的不是鮮花水果，是湯湯水水嘛！”
    “這倒是。”蘇木清接過湯，聞了聞，“別說，你家廚子的手藝是真不錯，這湯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熬的。你回去呀，替我好好替謝謝她。”
    “好。”瞿白爽快地回答，接著又問喝湯的江少卿，“二哥，你覺得呢？味道怎么樣？”
    “挺好，好像比前天送來的更合口。”
    “那是，前天你說稍微濃了點，我回去馬上就告訴老……老保姆。”瞿白咳嗽著順過氣，暗自慶幸，幸好反應(yīng)及時，要不就說漏了嘴。
    這些天，他和周延可是領(lǐng)教了江家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那天，他只是旁敲側(cè)隱地說了聲，“其實二嫂也挺關(guān)心少卿哥的”，就被老太太生氣地拉到門口，一頓教訓(xùn)，“以后在少卿面前少提她，什么二嫂？少卿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跟她離婚了。再說，我們江家可留不下這種會拿刀子捅老公的媳婦兒。”
    瞿白當(dāng)然不敢把這些話轉(zhuǎn)述給宋楚，只是在宋博彥面前提了句，“老四，我看這事兒不好解決，奶奶和蘇阿姨態(tài)度挺堅決的，至于二哥……”他頓了頓，回憶起那天提到宋楚時江少卿的表情，無奈地嘆口氣，“他好像真的傷透了。”
    宋博彥自然心知肚明，可見識了宋楚的執(zhí)著，他實在不忍心打擊她，只得繼續(xù)干著這欲蓋彌彰的活兒，偶爾也會小心試探，“姐，我說萬一啊、只是萬一，二哥他翻不過去這道坎你要怎么辦？”
    正在裝湯的宋楚動作滯了一瞬，隨后輕輕笑了笑，“他能為我撐三年，我為什么不行？”
    其實，如果沒有意外，宋楚將繼續(xù)扮演田螺姑娘，默默辛勤付出，可這一切全終止于午夜的電話，“姐，你快趕來醫(yī)院，二叔腦出血，正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