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晉江獨發(fā)

　　文/烏云冉冉

　　夏雪再見到陳文錚是在兩天之后，她下班后發(fā)現(xiàn)陳文錚家的窗子竟然是亮著的。
　　她仿佛已經(jīng)忘記了從小琴那聽來的八卦，也忘記了自己這兩天是如何的難過。
　　她連忙回到家里找出那件衣服，敲開了陳文錚家的門。
　　沒想到開門的竟然是個女人，夏雪愣了一下才看清楚，給她開門的正是那天坐在陳文錚車上的女人，是小琴口中的那個既漂亮又對他的事業(yè)很有幫助的，他的底下女友，林立秒。
　　林立秒見到夏雪也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甜甜地笑，“哦，找文錚吧，請進?！?br />　　夏雪遲疑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腳上卻沒動步子，“他……在家嗎？”
　　“呵，家里醋沒了，他去買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你進來等他一會兒吧。”
　　夏雪這才注意到正有一股濃濃的飯香味從陳文錚那個半年開不了一次火的廚房里冒了出來。
　　“不用了，我就是來還衣服的。哦，你別誤會，當時情況特殊，他完全是出于好心?！毕难┌咽稚系拇舆f給林立秒。
　　林立秒看了一眼說，“你確定不等他了？”
　　夏雪拜拜手說，“不用了，謝謝?！?br />　　夏雪轉(zhuǎn)身要走，林立秒突然叫住她，“你是夏雪吧？”
　　夏雪不由得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林立秒笑了，“我聽他提過你，聽說你是他的病人，而且特別湊巧的是也是他的鄰居?！?br />　　林立秒指指夏雪身后，“你住對門吧？”
　　夏雪機械地點點頭。
　　林立秒又說，“既然住的這么近，有空常來玩。放心，我不會誤會的?！?br />　　說著她朝著夏雪眨了眨眼睛。

　　夏雪看著陳文錚家緊閉冰冷的防盜門，也覺得有些冷。
　　原來她對他來說只是病人、鄰居，看來小琴說的沒錯，不然林立秒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以女主人的姿態(tài)迎接自己了。
　　夏雪苦澀地笑了，都這么大的人了，還真把那個吻當回事，確實是自己太嫩了點。

　　GO的秋季招聘已經(jīng)過去一段時間了，新員工很快又要入職了。員工人數(shù)激增，GO中國許多個省事都開始進行部門改組。夏雪原來在的部門被分成了兩個部，原來的組長常義負責其中一個，大部分舊同事繼續(xù)跟著他，夏雪和少數(shù)同事被分在了另一個部，負責人待定。
　　常義和即將確定的部長還照例向老米匯報。
　　其實除了不再跟著常義工作外，部門變動對夏雪來說沒有太多影響，而且兩間辦公室就隔著一堵墻，常義和Linda他們還時常跑來夏雪這里串門。
　　原來部門就常義一個頭兒，現(xiàn)在還要再從外面招一個，常義負責的業(yè)務領(lǐng)域明顯窄了，但他倒是不太在意。
　　他笑嘻嘻地對夏雪說，“我說雪兒，雖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哥哥的人了，但是以后哥還罩著你，有啥困難盡管來找哥！”
　　眾人都笑了。
　　夏雪笑著瞪他一眼，“謝謝啊，我不稀罕?！?br />　　“哎呦喂，‘大哥的女人’你都不稀罕?。楷F(xiàn)在的姑娘啊，真難滿……足……啊……”
　　常義故意拖拉著聲調(diào)，旁邊幾個大老爺們也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起來。
　　Linda說，“我說你們幾個惡不惡心啊，雪兒別理他們，說不準你們部門的頭兒是個帥哥呢，到時候我就跟領(lǐng)導申請，調(diào)你們部去！”
　　說到帥哥，Linda又興致勃勃地對常義說，“領(lǐng)導，什么時候咱們再聚聚，就當是慶祝部門重組了，把陳醫(yī)生也叫上?！?br />　　“你是為了慶祝部門重組還是為了見陳醫(yī)生??？”
　　“嗨，都是唄，分那么清楚干嘛？”
　　常義說，“我勸你省省吧，你知道你這種在他眼里是什么嗎？”
　　“是什么？”
　　“在我們陳大醫(yī)生眼里，所有你這種花癡的女人啊，都是病人！”
　　一屋子同事都笑了起來，包括Linda在內(nèi)，但夏雪也笑了，看來自己已然病入膏肓了。

　　其實要找到夏雪說的那家律師事務所并不難，夏雪一定也是急昏了頭了，只想到在眾多律師事務所里找出那家來，卻沒想到從信息的源頭找起。
　　何陽沒有提醒她，當然他也沒有真的一家一家的去找。
　　他父親的老同學王建民現(xiàn)任B市教育局副局長。十年前曾是B市一中的校長。找他一問，事情就簡單太多了。
　　何王兩家一直都有聯(lián)系，他只需要打個電話，事情就解決了。當年只有一家叫榮華的律師事務所資助過一中的兩個孩子，而這家律所已經(jīng)在一年前倒閉了，當時的負責人下落不明。
　　其實在夏雪托他幫忙的第二天他就問到了。但是他遲遲沒有告訴夏雪，他覺得應該在一個特定的時候告訴她。
　　這天晚上，因為應酬喝了點酒。打車回家的路上經(jīng)過母校門前，他突然就想到了多年前的夏雪。不由得感嘆，真是女大十八變??！
　　幾年前她那么瘦，而且黑，整天也打扮得土里土氣的，人也不愛說話，看上去傻傻的。雖然她成績不錯，但是男生們見了她就煩，有時候開玩笑擠兌誰，就說誰和夏雪有一腿。當時，坊間傳言夏雪喜歡他，可把他給苦惱了一陣。
　　可是幾年過去了，誰也沒想到她的變化會這么大。人變漂亮了，有氣質(zhì)了，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最不同的是，她當年看著他時的那種熱切的眼神如今已經(jīng)看不到了。
　　她看著他時雖談不上冷漠，但卻是再找不出其他情緒餓了。
　　他看過那么多女人的眼神，只一眼他就能看得出他和她們能走多遠，但是看到夏雪時，他竟然有些摸不準了。
　　何陽突然對司機說，“師傅，去景星花園。”
　　到了夏雪家樓下，何陽打發(fā)走了出租車，給夏雪打電話。
　　“沒睡吧？”
　　“沒，是事情有進展了嗎？”
　　呵，她腦子里全TM這事嗎！
　　“嗯，你下來一下?！?br />　　電話對面沉默了片刻，“你過來了？”
　　何陽不接話，“要不我上去？”
　　“還是我下去吧，你等我一下?！?br />　　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鐘了，夏雪在睡衣外面裹了件風衣，下樓去見何陽。
　　她聽得出何陽在電話里的語氣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是他先斬后奏大半夜的跑到她家樓下來，她又不能直接讓他回去，只能下來見見他。不一定是有新消息了呢。
　　秋天的夜晚溫度很低，何陽借著酒勁親昵地替夏雪緊了緊衣領(lǐng)。
　　夏雪很不自在，“你喝酒了？”
　　“稍微喝了一點?！?br />　　“你……這么晚叫我出來有事嗎？”
　　何陽瞇著眼看了她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嗯，有事?！?br />　　夏雪小聲問，“查出來了？”
　　“對，是一家叫榮華的律師事務所?！?br />　　“哦哦?！毕难┳屑毜赜浟讼聛怼?br />　　何陽繼續(xù)說，“但是這家律所一年前已經(jīng)倒閉了。”
　　“那你是怎么確定就是這家的？”
　　何陽沉吟了片刻說，“公司不在了，公司的人還在，有人知道這事?！?br />　　“那方不方便帶我見一見這個人，我還有別的事想問他?！?br />　　“這個嘛……可以，但是他最近不在國內(nèi)。”
　　“等他回來也行。”夏雪有點激動，旭東的身份就要揭曉了，她就要找到他了！
　　何陽點點頭，又說，“等忙過這段時間后，我有話想跟你說。”
　　夏雪覺得他這么神秘有點好笑，“什么話不能現(xiàn)在說？”
　　其實何陽也不確定自己想要對她說什么，說他喜歡她嗎？好像又談不上。但是見不到她他又想見她，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也會不舒服。
　　他很猶豫。
　　他看了看夏雪身后一望無際的黑夜，目光再移到夏雪的臉上時，只幾秒鐘的工夫，他仿佛決定了什么。
　　他鼓起勇氣對夏雪說，“我只是想為五年前的事以及上次我說的話向你道歉?！?br />　　上次？哪個“上次”？夏雪想了片刻突然想到劉莉莉“鴻門宴”那次何陽說過后悔拒絕她的話。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尷尬地笑了笑，“那個啊……你不用道歉，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真的。”
　　“不記得了？以前在學校的那些事你也不記得了？我打球的時候你每次都會到，還有我參加辯論賽的時候……我籃球賽受傷后你還去醫(yī)院看過我……”
　　夏雪不由得想笑，她那些可憐可恨的少女心呦，如果不是何陽提起，她還真的都不記得了。
　　“不好意思，時間過去太久了?！?br />　　何陽自嘲地笑了笑，“好吧。以前的事不提了，我現(xiàn)在只是想對你說，我很慶幸錯過這么多年之后還能遇到你，我覺得這或許就是緣分，不知道你是怎么認為的?！?br />　　何陽的表白來的突然又猛烈，讓夏雪始料未及。她自知自己沒什么出眾的地方能讓男人一見傾心或是念念不忘，而她對他更是刻意保持著距離，怎么有些人喜歡上一個人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呢？
　　夏雪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何陽卻很善解人意地說，“你不用現(xiàn)在答復我，可以等律所的事情辦完后，你整理好心情再來考慮我們的事情。”
　　夏雪不知道如果她沒有遇到過陳文錚，或者沒有愛上陳文錚，此刻她會不會聽何陽的話，真的好好考慮他們的關(guān)系。但是如今她的心再沒有一絲空隙能容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不管何陽是個怎樣的人，不管他當年如何，現(xiàn)在如何，夏雪很清楚，她都不會再愛上他。
　　但他為她想的很“周到”，希望等他幫她辦好旭東的事情，她再給他答復。這是什么？是籌碼嗎？感情從來不能被當做籌碼。尤其是她本來就沒有什么籌碼可以與他交易。
　　夏雪剛要說話，何陽突然輕輕抓住她的雙臂，“先別說好嗎？”
　　他的舉動再次讓夏雪意外，但她沒有立刻掙脫他的手，而是沉默了片刻說，“最近的事情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激。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和其他相提并論。你既然現(xiàn)在不愿意聽我說，那我只好以后再說。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或許真實的我跟你想象中的我并不一樣?！?br />　　“這么說你是答應我好好考慮一下了？”
　　夏雪笑了笑，“沒別的事我先上去了?！?br />　　目送著夏雪上了樓，何陽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慢悠悠地點上了一支煙。
　　看著遠處那個人走近，他笑著說，“陳醫(yī)生，回來夠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