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明慧見得徐習遠又抱著自己去了凈房。
    明慧累得眼睛都張不開,好在徐習遠也沒有繼續折騰,清洗了干凈就抱著明慧回房睡覺。
    明慧立即就沉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明慧開始做起了前世死的時候夢境。
    漫天的火光,眼睛所及之處都是紅彤彤的火光,身中劇毒又有傷的自己僵直著身體,只能看著火光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蔓延,自己身上的衣裙開始著火,空氣愈來愈稀薄的空氣似是要蜿蜒而上如藤蔓一般長了手腳緊緊地掐住自己的脖頸。
    燒灼的痛覺,窒息的味道,無法動彈的手腳。
    瀕臨死亡的那種絕望。
    ……
    徐習遠忽的睜開眼睛,見著明慧在自己的懷里伸出雙手揮舞著,掙扎著,臉色蒼白咬著唇痛苦地扭動著,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徐習遠嚇了一跳,暮然清醒了過來忙低聲呼道,“沅沅,沅沅。”
    “沅沅,醒醒,你怎么了?”徐習遠伸手摸了下明慧的額頭,一手的冷汗。
    “沅沅,快醒醒。”徐習遠低頭輕柔地撫著明慧僵硬的身體,一邊溫柔地吻著,并輕柔地低喚著著她的名字。
    在窒息的火光中,傳來一股溫暖而熟悉的味道縈繞和溫柔的聲音。
    徐習遠。
    夢中的明慧想叫一聲喉嚨卻是一聲都發布出來。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一聲聲低柔的低喚,漸漸清晰。
    令人窒息的火海慢慢地退去,新鮮的空氣一點點地擠進她的胸口,明慧艱難地睜開眼睛,對上了徐習遠溫柔擔心的目光。
    “沅沅,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夢魘了?”見著明慧睜開了眼睛,醒了,徐習遠松了一口氣,一只手依舊在明慧背上輕柔地撫著,很是心疼地吻了下明慧的唇角,“別怕,只是夢而已。”
    見著明慧臉色異常的蒼白,似乎在夢中經歷了極其痛苦的事情一般,徐習遠很是滿眼的疼惜,撫了撫明慧滿是冷汗的額頭,“不怕,只是夢。”
    明慧似是還沒有晃過神來,心有余悸地長長地呼了幾口氣,這才扭頭看了眼窗口,外面還是一團黑,只有墻角的角燈散發著柔和溫馨的光芒,透過帳幔柔柔地透了進來。
    “不怕了,只是夢。”徐習遠低柔說道。
    “嗯。”明慧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把頭靠近了他的胸懷,聽著他有力而沉穩的心跳,緊繃的神經慢慢地放松了起來。
    真好,有他在身邊把自己從瀕臨死亡的時候喚醒了自己,明慧彎了彎嘴角。
    那不是夢,那是她親身經歷過的,她記得漫過皮肉焚燒的痛,記得那手腳無法動彈以及窒息的感覺,還有身中劇毒的絞痛。
    只是,這些都不能說。
    自她重生來,人生重新來過了,而那痛,也在夢里如影相隨,隔三岔五地在夢中糾纏著自己。
    “好點了沒?”徐習遠親了下明慧的唇角,問道。
    “嗯,好多了。”明慧點頭。
    “你的衣服都濕了,得換,不然會著涼的。”徐習遠摸了下明慧身上被汗水透濕的衣服,說道。
    “嗯。”明慧點下頭,就準備起身去舀干爽的褻衣。
    “你躺著,我去拿就好。”徐習遠伸手把明慧拉回了床、說罷就翻身下了床,去了一旁的柜子里為明慧拿了一套干爽的衣服,返回床上親手給她換好。然后又倒了茶喂了明慧喝了兩口,這才重新上了床。
    “睡吧,現在還早著。”徐習遠伸手把明慧摟在了懷里,說道。
    “嗯。”明慧軟軟地應了一聲。
    “做了什么噩夢呢?出了那么多的汗,叫都叫不醒你。”徐習遠聲音如緩緩春天流淌的溪水,帶著安撫的溫柔。
    “不記得了。”明慧抬頭看著他優美的下巴,笑著說道。
    “如果下次若是再做噩夢,你就叫我,就算是會在夢里,我也會去你夢里救你的。”徐習遠握著明慧的手,摩挲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指,低柔說道。
    “好。”明慧眨了眼眼睛點頭,抬頭親下了他的嘴角,道,“其實剛剛我沒有叫你,你就來救我了。”
    如不是他叫醒自己,自己會在那個夢里把那痛苦重新又經歷一遍。
    徐習遠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過了一會才,摟住明慧說道,“睡吧。”
    “嗯。”明慧應了一聲,重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后。
    窗外春光燦爛,明媚的陽光泄了進來。
    明慧抬了抬手,昨日被折騰了好幾回,明慧這會感覺似是手腳都不是自己的。“郡主,您醒來啦。”坐在窗口做針線活的豆蔻余光見著明慧醒來了,就笑盈盈地把手里的帕子放進了針線簍子,道,“郡主,是先沐浴還是先吃飯。”
    “先沐浴。”半夜做惡夢出了一身的冷汗,粘得很,明慧環顧了一周,不見徐習遠,隨口問道,“殿下呢?去哪兒了。”
    豆蔻一邊伺候著明慧起床,一邊回道:“殿下吃了午飯歇了會,見郡主睡得沉就去了練武場,說等會就回來。”
    “嗯。”明慧腳剛著了地,感覺兩條腿如被馬車碾過一般酸疼。
    去了凈房,明慧解了衣服泡在溫暖的熱水里,舒服地吸了一口氣,豆蔻與蘇嬤嬤兩人在一旁伺候著。
    見著明慧身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豆蔻倒吸了一口氣,想著明慧一睡到午后,還全身酸痛的樣子,豆蔻眼里的淚水就漫上了眼眶,一句話脫口而出,“殿下怎么對郡主您如此粗魯。”
    “你這丫頭是仗著郡主的寵愛,無法無天了,殿下也敢編排了起來。”蘇嬤嬤扭頭沉聲說道,“以后再這么口無遮攔的,不用郡主吩咐,我老婆子就把你攆出去。”
    明慧莞爾,說道,“嬤嬤,你幫我按摩按摩。”
    “是,郡主。”蘇嬤嬤就忙點頭,伸手為明慧輕柔地按摩了起來。
    豆蔻見著明慧臉上嬌媚的神韻,想了想,低頭俏臉一片緋紅,仔細地幫明慧開始洗頭。
    沐浴完了,豆蔻用帕子為明慧絞著頭發,冰片已把要穿的裙裾、鞋子、首飾,香囊,環佩等飾物都準備妥當。
    只等著明慧妥當了,就開始妝扮。
    齊嬤嬤則是帶了人在外面擺放飯菜。
    明慧剛吃了飯,徐習遠就精神氣爽,神采飛揚地回了院子。
    府邸里沒有長輩也沒有其余人,整個府就他們兩個主子,所以下午哪都沒有去,徐習遠拖著明慧下棋,也不用人伺候。
    兩人坐在臨窗的炕桌上,徐習遠不時傾身偷一口香,摸摸明慧的手。
    一盤棋下來徐習遠輸得一敗涂地,臉上的笑容比灑在他身上的春光還要燦爛,拉著明慧手繼續。
    陽光如剪碎了一般從大開的窗口傾瀉了進屋,灑了一地,外面院子里樹翠花紅,對面的徐習遠臉上的笑容璀璨如華。
    明慧心里涌了四個字來,歲月靜好!
    夜幕降臨,吃了晚飯,徐習遠牽著明慧在院子里走了兩圈消了食,徐習遠就拖著明慧回屋,上床睡覺。
    顧及到第二天要回門,徐習遠只狠狠折騰了明慧一回。
    明慧累得癱軟,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翌日,天亮,明慧就睜開了眼,被已然醒來的徐習遠摟著親了一回,然后才放開了她,喚了豆蔻等人進來伺候梳洗。
    吃了早飯,兩人帶著禮品乘馬車緩緩回公主府。
    范府早已不在,明慧又自請出族,明慧雖沒有上夏家的族譜,但上到安陽公主,下到灑掃的婆子都把明慧當夏家嫡出的小姐。
    自然,回門自然是回公主府。
    明慧與徐習遠回門,對公主府來說,自然是大事。
    昨日沒得安陽公主吩咐,李氏與姚氏就吩咐人把府里從里到外地打掃了一遍。
    一早吃了飯,一家人包括已經出嫁早早趕回來的夏柔極她的夫君,還有齊少卿都聚在了安陽公主院子的主廳,眾人坐在廳里陪著安陽公主說話,一邊等著明慧與徐習遠回來。
    “回來了,殿下與郡主回來了。”一個身著粉色比甲的丫頭進了廳稟道。
    眾人就忙頓住了話,目光看向外面。
    徐習遠扶著明慧往里走,兩人不時地地低聲說上一兩句。晌午的陽光打在兩人眉目如畫的臉龐上,在院子里青翠的樹木與怒放的鮮花陪襯下,給眾人一種兩人從畫里走出來的感覺。
    “外祖母。”進了廳,明慧與徐習遠先給安陽公主行禮。
    “好,好。”見著明慧眼角眉梢散發出來的甜蜜與幸福,安陽公主欣慰地看著兩人慈愛地點了點頭。
    給安陽公主行了禮,然后是兩位舅舅與舅母。
    徐習遠與公主府的人也都熟悉,所以大家也都很快就說開了,寒暄了一會,夏秩與夏瑞就帶了徐習遠與其他男子去了外書房說話,明慧則是留在安陽公主院子里與安陽公主,李氏,姚氏,夏姝,夏柔閑聊。
    安陽公主拉著明慧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見著眉眼之間散發出來的嬌柔嫵媚,已經那藏不住的笑,笑著拍了拍明慧的手拉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側。
    沒說幾句話,李氏就帶著婆子離開去了廚房看席面準備得如何了。
    安陽公主問起了明慧去皇宮謝恩見長輩的情況,“怎么樣?皇上有沒有讓其余妃子,同你見禮?”
    妃子雖也是妾,但是那是皇上的
    “沒。”明慧搖頭回道,“就只有父皇,與二皇兄,二皇嫂,五皇兄與五皇嫂。”
    “嗯。”安陽公主思慮了一下,看著明慧頜首說道,“你如今身為小六的妻子,作為皇家的兒媳,比一般的勛貴人家要更加謹慎,這些年你也京城進宮陪皇上,有些話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心里自然是有數的,我也就不多說了。”
    妃子表面風光,可那說來也是皇上的妾而已,皇上沒有讓妃子出現在明慧她見禮的場合,那也是合情合理,一來給抬了明慧的臉面,二來也是敲打和告訴后宮妃嬪與蠢蠢欲動的群臣,皇上他沒有再立后的打算。
    “嗯,明慧謹記外祖母的教誨。”安陽公主身體雖已調養好了但終是年紀大了,明慧不想安陽公主操心自己的事情,笑著轉開話題問了安陽公主這幾日的身體,然后跟曾嬤嬤與珍珠問了安陽公主這兩日的吃的,喝的,晚上睡得好不好,事無巨細,問得很是細致
    “郡主就是體貼,孝順公主。”曾嬤嬤細細回了明慧的問題,然后扭頭笑呵呵地對安陽公主說道。
    “不過是幾日的光景,有他們伺候著,我老婆子還能出什么差錯?”安陽公主拍著明慧的手,笑道。
    “你外祖母這兩日可是惦記著你,就盼著你們今日回門。”姚氏笑著對明慧說道。
    夏姝也扭頭笑嘻嘻地對明慧說道:“明慧姐姐,你可是不知道,這幾日祖母好幾次都把我叫成了你的名字。”
    “你這鬼丫頭,這是說祖母老了糊涂了?”安陽公主佯怒看著夏姝說道,然后目光慈愛地看向一旁嫣然地笑著的明慧。
    自花轎抬出公主府,安陽公主覺得心里空了一塊似的,慌得很,這兩日更是擔心他們兩個過得好不好。
    “這鬼丫頭,該重重地罰。”姚氏笑著拍了下夏姝的肩,說道。
    “祖母。”夏柔嬌嗔了一聲,見著安陽公主佯怒的臉,看了眼明慧,然后摟住了夏柔,“柔姐姐。”
    “你啊知道調皮,該罰。”夏柔笑呵呵地伸手在夏姝的額頭一點。
    見著夏姝皺成一團的小臉,眾人哈哈大笑。
    外書房那邊,夏秩讓下人搬出了酒香四溢的美酒。
    夏秩與夏瑞倒沒有說什么,只是帶著笑容看著夏承毓兄弟幾個加上齊少卿一起一杯又一杯地灌著徐習遠。
    夏秩與夏瑞并沒有阻止他們兄弟。
    一杯接著一杯,徐習遠半點都不推脫,跟喝水似的,臉色一點都沒有變。
    “你可是要好好對明慧,不然,就算你是皇子,我們可不放過你。”夏承毓看著徐習遠哼哼說道。
    “放心,你們沒有這個機會的。”徐習遠笑著重重地點頭,一口抿了杯子里的酒。
    等添上了酒,徐習遠端起酒杯對齊少卿說道,“齊兄,大恩不言謝。”
    徐習遠知道是他千里迢迢去了西域給了自己找解藥,也是因為他帶回來的藥,自己這才得以解了那劇毒,否則,自己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情況呢?
    或是毒發身亡,或是其他。
    “殿下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齊少卿笑著舉起了酒杯。
    “謝謝。”徐習遠語氣真誠。
    說罷,一口飲了剛滿上的酒。
    齊少卿笑著點了下頭,也喝完杯子里的酒。
    ++++
    午飯設了兩桌,男的一桌,女一桌子。
    聽說在外書房眾人可是喝了不少酒,姚氏就對李氏,說道,“我看,這醒酒湯可要多備點才好。”
    “嗯,我已經命人備了一大鍋。”李氏笑著說道。
    “難得高興,今日讓他們爺幾個好好喝上幾盅。”安陽公主呵呵笑著說道。
    一頓飯,都喝得有些高。
    太陽開始西斜,明慧就與徐習遠準備告辭回府。
    “有小遠寵著你,我也放心,有什么事情讓人遞個信回來。”走的時候,安陽公主拉住明慧的手,有些不舍,囑咐說道。
    “嗯。”明慧點頭。
    “做人媳婦總不比在家當閨女,你也不能因為小遠寵著你就由著性子來,知道嗎?”安陽公主有些不放心地撫了撫明慧的臉頰。
    “嗯。”明慧點頭。
    “嗯,回去吧,不要總是擔心我。”安陽公主滿臉不舍,她總覺得捧在手心都不夠的外孫女,由此就該放開了。
    “外祖母。”明慧聲音哽咽了起來。
    “外祖母,我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徐習遠伸手握住了明慧的手,笑著對安陽公主說道。
    “嗯,回吧。”安陽公主揮了揮手。
    “那我們走了。”徐習遠拉著明慧的手,轉身往外走。
    ++++
    上了馬車,徐習遠就伸手摟住了明慧,說道,“想外祖母了,就經常回來看看她老人家吧,左右不過幾步遠,府里又沒有其余的長輩,那些下人是沒有人會嘴碎的,你若是喜歡,以后我們經常回公主府小住幾日也不錯的。”
    “嗯。”明慧輕應了一聲,扭頭見著他臉色如常,目光清明,“我見你喝了不少,沒事嗎?”
    “沒事,幾杯酒而已。”徐習遠啄了一口明慧。
    聞著他呼出來的酒味,明慧嘴角抽搐。
    幾杯酒!
    開始在書房里喝了多少不知道,但是剛席間喝的難道是水酒?
    回了六皇子府,剛進了大門,管家趙毅就迎了上來,明慧見著趙毅的臉色就知道應該是有事與徐習遠說,于是與徐習遠說了一聲,就往后院走。
    進了垂花門,明慧讓蘇嬤嬤先帶人把禮物送回房,自己帶了豆蔻與冰片慢慢往里走,一邊走。
    回了房,明慧沐浴完舒舒服服地換上了輕便的衣服。剛把從公主府回來的禮物給收拾好了,徐習遠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對金娃娃可真是可愛。”徐習遠走近,看著明慧手里的純金的一對娃娃,金童玉女活靈活現的很是可愛。
    “外祖母應該送兩對的。”徐習遠拉著明慧的手,低頭抵在明慧的額頭,低聲道。
    “貪心不足。”明慧嬌嗔。
    “回頭我與外祖母說,她定然會很高興再送一對。”徐習遠低笑。
    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明慧瞪眼,“不許說!”
    “好,好,我不說。”徐習遠點頭輕笑,把明慧手里的金娃娃放在了床頭的矮幾上,然后從背后摟住了明慧,低頭在明慧的耳畔呼了一口氣,“沅沅,真香。”
    “我讓人準備熱水,你去洗洗吧。”明慧轉身,說道。
    “嗯。”徐習遠點頭。
    明慧就喚豆蔻去準備熱水,等他沐浴完了,明慧給他準備了一身輕便的石青色長衫,幫他整理好了衣領。
    徐習遠撫著衣衫袖口的祥云,低頭笑著說道,“這些都是你親手繡的嗎?”
    明慧愣了一下,隨著他的目光看了眼他的袖口,仰頭一笑,“嗯。”
    徐習遠伸手摟了明慧,親了一口。
    “是時候該吃飯了。”明慧以為他又要折騰,忙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說道。
    “這個時候當然是吃飯了,不然,沅沅以為是該什么的時候,嗯?”徐習遠低笑。
    明慧滿臉緋紅,嬌嗔地瞪了一眼徐習遠。
    徐習遠爽朗地笑著,握著明慧的手往外走。
    ++++
    晚間,豆蔻與冰片伺候明慧與徐習遠洗漱了,明慧就揮手讓兩人退下,于是豆蔻與冰片把大開的窗戶掩了一些,免得晚上夜風涼,留了床頭的宮燈與角落里的一盞角燈,熄了其余的燈,兩人這才退了出去。
    緋色的幔帳像輕煙一樣隨著窗口吹進來的風輕輕地飄著,徐習遠手里拿著一卷書坐在床頭看著,不時地把目光瞥向坐在妝臺前的明慧。
    身后的目光太過灼熱,明慧把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把頭發梳了梳,起身走了過去,剛走到床邊,腰上一緊就被徐習遠拖進了懷抱。
    這樣明顯的動作,明慧很熟悉,卻還是問道,“書,不看了嗎?”
    “不看了。”徐習遠清澈的聲音在明慧的耳畔響起,理所當然地說道,“燈光太暗了,對眼睛不好,還是白天再看。”
    剛才可看了很久,明慧失笑。
    徐習遠沉下頭來,手掌在明慧的腰際游走。
    明慧從的呼吸間似還能聞到淡淡的酒味,想來白天在公主府是喝了不少。
    “沅沅。”徐習遠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耳畔,臉上的笑意如同透過枝椏間的陽光,璀璨而奪目。
    頭緩緩沉下來親在了明慧白皙瑩潤的脖頸上,嘴邊的笑容更深些,“舅舅他們都很疼你,真心的疼你。”
    “嗯。”明慧低聲應了一聲,她能聽清晰地到徐習遠砰砰的心跳聲。
    衣衫飄落如花。
    外面院子里的花開得正好,風夾著花香從窗口飄了進來,香中透著蜜一般的清甜,明慧想要抓住那那鼻尖之間的清甜,但一瞬間之間似乎又頃刻換了另一種令人更加沉醉的蜜香。
    若有若無持續不斷,明慧如在云端,又如置身在風浪中的孤帆上,令人緊張得想要抓住什么來固定自己的又幸福想要尖叫。
    ==
    翌日醒來,陽光靜靜地從窗外投了進來,滿室的溫暖。
    “醒了?”徐習遠溫柔的聲音在身畔響了起來。
    “嗯。”明慧點了點頭,側頭對上徐習遠跳動著火焰的目光,明慧忙道,“今日我得……”
    話沒說完,徐習遠就低頭吻住了明慧的嘴角。
    明慧在心里說道,她今日該著手管理府里的庶務了啊!
    明慧心道,伸出手試圖阻止徐習遠的那只手。
    徐習遠抓住了明慧的手,對著她微微笑著,“無妨,整個府里你最大,你說了算。”
    是他說了算吧,明慧瞧著徐習遠臉上的神采,前兩日沒有關系,回門后,也就是說她要掌管府里的中饋,如此不知節制,白天還如此,不知節制,日后她這個做主母的可要怎么管家?
    ……
    徐習遠笑得很是無辜,聲音沙啞,“沅沅,我都這個樣子了,你不能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
    有這么嚴重嗎?
    ……
    徐習遠立馬翻個身將她壓住。
    +++
    在墜入夢鄉之前,明慧恍惚地想著,好在府里真的是就他們兩個主子,他們兩個說了算,也并無其他的長輩,否則她可要怎么見人。
    再醒來的時候已將近正午。
    徐習遠神清氣爽地坐在床上,手里依舊拿著昨晚那本看的書卷。
    見著明慧醒來,徐習遠把書放在了一旁的矮幾上,“餓壞了吧。”
    “還不是你。”明慧瞪眼,暗恨。
    徐習遠呵呵直笑。
    叫了豆蔻與冰片進來,梳洗完了穿上了家常的衣服,豆蔻忙下去擺飯菜。
    明慧一口氣吃了一碗半米飯喝了一碗湯,才作罷。
    本來想是今日想開始著手府里的庶務的,如今看來就算了。
    到了晚上,趁著徐習遠在燈下看書,明慧早早地爬上了床,一沾上枕頭就立馬閉上眼睛。
    當徐習遠掀開了被子躺了進來,親了一口,摟著明慧也閉上了眼睛。
    翌日,明慧一身輕松地早早起了床。
    吃了早飯,徐習遠陪著她一起去見了府邸里的下人。
    徐習遠沒有說話,就是那般清清淡淡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聽著明慧說話。
    明慧看著院子里站得整整齊齊的人,目光都很周正,恭恭敬敬地,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凈凈很是齊整。
    明慧點了下頭,讓管家趙毅與各管事與稟說,各管事的掌管的事都涇渭分明,一番下來,明慧就很是清楚了這府邸的運轉了。
    六皇子的府邸雖大,但是人卻不多,管家趙毅很是能干,偌大的一個府邸,打理得有條不紊,妥妥當當。
    揮退了眾人,明慧與徐習遠起身往回走。
    走了幾步,明慧扭頭看向徐習遠問道,“怎么沒有見著那個彩玉?”
    除了大婚那日,后來就再沒有見過那彩玉了。
    難道了觸怒了他,被打發了?
    徐習遠輕輕摩挲了下明慧的手心,拉著明慧往里走,一邊扭頭問著明慧,“哪個彩玉?”
    “嗯,就是那日大婚在新房院子里里的那圓臉長得很是討喜的宮女。”明慧想了下,說道。
    剛一院子的人,她還特意注意了一下,并沒有看到。
    徐習遠眼里閃過疑惑,隨即恍然大悟,“應該是二皇嫂帶過來幫忙的宮女,那幾日太忙,府里人手少,所以二皇嫂就帶了些人過來幫忙。”
    明慧點頭,也是,剛那些人,大婚若沒有人來幫忙,府里的人再能干,也定會忙得焦頭爛額,而且……
    明慧側首看著徐習遠精致的側臉。
    府里的丫頭與婆子長得都很平凡,除了管事的幾個婆子,其余的人那穿著應該都是灑掃與廚房的。
    這偌大的后院,就那么幾個人,可如何是好!
    明慧望著廊臺亭閣,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他們都有些功夫底子,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下去,他們會盡心盡力做好的。”似是知道明慧心里所想,徐習遠說道,“外院自有人負責,這后院,你盡管做主,若缺人,你可以買些老實的丫頭進來,你若不喜歡,就與我說,我安排人進來。”
    “嗯。”明慧點了下頭,剛瞧著他們就是一個個呼吸綿長,目光深邃,明慧就已經知道這些人都是懂武功的。
    聽著徐習遠這么說,明慧心里卻是想著還是看一段時間,一個不好,就被人安插了細作進來,得不償失。
    而且,這么久來,府里也是由他們這些人打理的,聽著徐習遠剛才的話,這府里的人應都是他培養出來信得過的人。
    更何況,她還有陪嫁的人。
    見過了府里的人,明慧就忙著整理嫁妝,安置陪嫁過來的人,忙了兩天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當。
    府邸里人雖少,但卻是井然有序,明慧也不用費太多的心。
    她忙的時候,徐習遠也留在后院里,整日地拿著書看,等她忙完了,才鬧騰她。
    明慧想著他應該上朝處理公務了。
    徐習遠笑得一臉燦爛地對明慧說道,“我身上的劇毒,剛剛解開,身子有些虛,父皇讓我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身子虛?他生龍活虎的,虛?明慧看著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很是無語。
    等明慧忙完了,徐習遠把自己暗里置辦的鋪子與生意都與明慧說了說,又召了掌管那些產業的管事見了明慧。
    然后徐習遠又帶著明慧出城了一次。
    “我們這是要去哪?”明慧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簾看了眼外面熙熙融融的街頭,有些不解。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徐習遠笑著賣關子,不跟她說實話。
    出了城門,人群的喧嘩聲漸漸遠去,明慧透過簾子,看著馬車外面青翠的樹木。
    這是……?
    明慧瞅著越來越熟悉的風景,扭頭看向徐習遠,很是感動,“這是……。”
    這是去她母親墳墓的路啊!
    “我看你這些日子都忙得顧不上,于是我特地讓人挑好了日子,皇陵太遠,我們等以后再去。”徐習遠撫著明慧的發絲,輕聲說道。
    明慧鼻子有些發酸,伸手握了徐習遠的手。
    徐習遠是特意帶她去拜祭母親的,沈貴妃葬在皇陵,那日進宮,徐習遠帶了她去拜祭了沈貴妃的靈位。
    “要是太遠,我們就在那邊住兩天好了。”明慧輕柔說道。
    “再說,母妃她知道我們過得幸福,會很欣慰的。”徐習遠伸手,摟著明慧柔聲說道。
    “嗯。”明慧點頭,去皇陵,得有皇帝的準許。
    芳菲郡主葬在夏家的祖墳那邊,夏家祖墳位置極好,靠山背水,視野寬闊。而安葬芳菲郡主的地方,夏秩與夏瑞初請了高僧選了又選,仔細認真考慮了才定下的。
    樹木高大青翠,為夏家守墓與打掃墳墓的老張頭領著明慧與徐習遠到了芳菲郡主的墓前就悄聲退到了后面。
    兩人磕頭跪拜了,上了香,徐習遠拉著明慧的手,說道,“岳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明慧,我們會幸福美滿的,你放心,也不用擔心我們。”
    明慧伸手觸摸著冰冷的墓碑,眼淚在眼里打轉,終是沒有掉落下來。
    范言志,于麗珍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里是夏家的祖墳,有母親熟悉的外祖父等人,母親定是歡喜的。
    兩人待了一會,然后給了老張頭一些銀響,交代了一些話,這才離開。
    “他們在牢里怎樣?還活著嗎?”回城的時候,明慧突然問道。
    徐習遠愣了下才明白明慧問的是誰,搖頭回道,“死不了。”
    明慧點頭不再過問,沒死就好。
    死太容易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就解脫了。
    在死牢里里度日如年,悔恨,愧疚,后悔會一點點地折磨吞噬著他們,他們會悔不當初,在死不如死的死牢里,死,都是一種奢侈。
    “想不想去看看他們?”徐習遠又問道。
    “不想。”明慧斷然搖頭。
    他們沒有死,就繼續受著那無盡無邊的折磨吧。
    她與他們已經沒了任何的關系了。
    “沅沅,你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你也為岳母報了仇了,不要再想他們了。”徐習遠說道,她與范家早已沒有了關系。
    “嗯,我沒有想他們,只是剛去祭拜了母親,想母親芳華早逝,他們卻逍遙了那么多年,就想問問罷了。”明慧靠在徐習遠的懷里,輕聲說道。
    徐習遠撫了撫明慧的頭,過了一會,低頭看著明慧說道,“對了,范瑜回來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成了斷袖與人私奔的范瑜回了京!明慧瞇了瞇眼睛,隨口問了一句。
    “年初。”徐習遠道。
    “嗯。”明慧應了一聲,不再關心。
    “累不累?不累的話,我們去云來樓吃午飯,然后再在城里逛逛,如何?”徐習遠笑著問道,眼底的溫柔似是能滴出來一般。
    “好。”明慧點頭。
    直到差不多日落西山兩人才回府。
    翌日晌午,徐習遠去了外書房處理事情。
    難得徐習遠沒有在身邊纏著,明慧得了清閑,就拿出針線與豆蔻冰片坐在窗口一起做針線活,剛坐下沒動兩針。
    一個叫小如的丫頭走進來,屈膝行禮恭敬地跟明慧稟告說道,“皇妃,舅夫人與舅老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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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昨天的審核沒過~(>_<)~小西這是頂風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