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什么?沒談個純純的戀愛那都不叫青春。只是有時候分不清是純還是蠢。
沈佑已經不記得他跟裴文月是怎么好上的。仿佛在某一天,他們突然就成了班里公認的情侶。早上,他會帶著她最愛的煎餅果子在校門前的拐角等她,然后一起進班級早讀。放學后,他會送她去車站,目送著她離開,偶爾他們也會一起逛逛學校邊開著的小店,幫她買幾樣她喜歡的小東西。這就是戀愛了么?沈佑不知道,即使他的智商再高,解題再快,他也無法回答。哪怕他從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喜歡,他們之間依舊仿佛隔著什么,有點像有首歌里唱的戀人未滿。直到下雪的那一天裴文月略帶冰冷的唇貼上他的,他才覺得,或許她也是喜歡自己的。
那一夜,他們沒有回家。
彼此的第一次仿佛是一種催化劑讓他從那一天突然成長,他不遺余力地幫她補習,天真的以為他們可以一直走下去。初戀的對象是自己未來的妻子,光是這么想想都覺得心里甜甜的。
“你們…”
沈佑警惕地看著眼前擁著裴文月的男人,即使她并未回應這個擁抱,這一幕依舊讓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這是我哥哥。”裴文月推開了男人,走到他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這個舉動讓沈佑突然就安下了焦躁不安的心。
“所以,他就是我不在的時候,你找的替代品?”男人低低地笑,“別鬧了,你怎么會喜歡這樣的。”
“那我該喜歡哪樣的?你這樣的么?”沈佑看著突然咄咄逼人的裴文月,不知為何又覺得惶恐起來。
“我知道你生氣,我們重新開始,之前的我都可以不計較…”
“包括我跟他上床?”
沈佑略微有點羞澀地瞄了一眼裴文月,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勇氣把這么私密的事說出口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那天夜里的景象。在那一刻她是那么溫柔地親吻著自己的眼睛……
眼睛!沈佑瞪大了眼,猛地朝那個男人看去。心中的不安慢慢蔓延,仿佛是為了心臟的供給,全身的血液都往心臟猛沖,引得胸口一陣陣發疼。最后,他選擇了沉默,依舊如往常一樣地送走她,然后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直到走到江邊,看著對岸燈火通明的大廈,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當作是自欺欺人吧。自嘲地笑,也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不問是最好的,問了...有些東西就會不一樣了吧。在手機鬧鐘的提醒下,11點的時候按照約定給裴文月發了句“晚安”。不知道是為什么,這一次她沒有回。他在江邊獨坐到了天明。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揉揉了酸痛的眼。可能她只是偶爾早睡了。
日子還是這么一天天的過。他從未主動索求,只在裴文月想要的時候一起去酒店。床上的他盡量克制自己,只為了讓她能感覺到歡愉。等歡愉過后,裴文月睡著了,他就下床翻開書幫她補抄筆記,劃重點。
很快就迎來了高考,考試的第一天是他們在一起的一周年紀念日。高考放榜要一個月之后,班里組織了畢業游,選的是個著名的海邊度假村。沈佑本來是不想去的,他想補一個周年紀念,邀請裴文月去旅游,就他們兩個人。但架不住心上人非要參與集體活動,只得安慰自己,等過了畢業游有的是機會。
少年少女們白天肆意地在海邊玩鬧,夜晚也能看到眼熟的一對對漫步在沙灘。沈佑看著跟在他身后赤著腳非要踩著他的腳印才肯前行的少女,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別玩了,腳上都是沙子,回去又要說磨的腳疼了。”
“本來不疼的,你說了現在就疼了。背我背我!”
畢業游安排了七天,前六天沈佑都覺得無比快樂,直到最后一天那個男人的再次出現。
“月月,我那天真的是誤會了,你原諒哥哥好不好?”
沈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冰椰。前幾天裴文月生理期非鬧著著要喝冰的,他哄了許久,保證她一好就買。昨天她就說好了,他硬是拖了一天,被咬著耳朵折磨了一晚。她的過去他不想過問,只想要他們的以后。他知道現在他應該離開,但努力轉身失敗后他屈從了內心,躲進了旁邊的景觀林。
“我那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對我來說,只是母親故交家的哥哥。”
裴文月冷靜的話語鉆入耳中,沈佑輕輕舒了口氣,他之前都在擔心些什么呢?小心地往里縮了縮,萬一被她發現就糟了。
“從小到大,你讓我扮馬給你騎,扮女孩子給你打扮陪你逛街,扮狗哄你開心,我哪一次拒絕過?那天你說讓我當你男朋友,我以為又是扮演...是我誤會了...一時沖動跟爸說了要跟著他去美國。我真的后悔了,真的,我一上飛機就后悔了...”
男人焦急地解釋,最后的低語連沈佑都聽出了哭腔。
“你就當是扮演吧。我現在有男朋友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像我,你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不是么?”
“是,他的眼睛笑起來很像你,但是哭起來很好看,特別是在床上。”
沈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沖,慌忙地把臉貼在冰椰上,這么私密的事...他緊了緊腿,只是這么聽著,就可恥地起了反應。
“我那天哭的沒他好看么?還是我沒求你所以讓你沒有了征服感?我可以改的...”
沈佑像被人兜頭澆了盆冰水,原本的欲望如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凈。他們...什么時候?他們見面的那天么?嫉妒沖昏了頭腦,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裴文月我們分手吧!”用盡全身力氣吼完這句話,低著頭把冰椰往地上一摔,忍著眼睛的酸澀轉身就跑。沈佑以為她會挽留,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爭氣地掉眼淚,這是交往那么久以來第一次沒有給她發晚安。她怎么可以那么壞呢?為什么有了他還要找別人?在床上哪次不是聽她的!委屈地哭,哭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全體集合才發現她人不見了。
“文月跟她哥回去了啊,沒跟你說么?你們吵架啦?”
狼狽地躲閃著同學們八卦的問題,沈佑跟班長打了個招呼提前離開。回去的路上不停地看手機,她一條消息一通電話都沒有。好不容易壓下的委屈又漫上來,不停地眨眼才散了眼前的霧氣。每次都是他低頭,這次說什么也不能那么快投降!
只是他沒想到,裴文月會那么狠心,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
“阿姨你好,我是裴文月的同學,請問她在家嗎?老師讓我把志愿表送來。”
“不用了,我家文月準備去留學,上個禮拜就已經飛去美國看學校了,最近事情多,等下我會打電話給學校的,謝謝你了啊同學。”
沈佑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平靜地填完志愿,平靜地吃飯看書,仿佛裴文月離開對他而言什么影響都沒有。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打開手機蒙著被子翻之前的合照。
他沒有給裴文月打電話,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怕自己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怕她說分手了不要再聯系。
“是因為正主回來了,所以你厭了嗎?連一句解釋挽留都不給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自言自語著,用手指輕輕撫著照片上她的笑顏。
多年以后,當沈佑功成名就,成了金融圈內的投資巨鱷,沈太太的位置自然成了名媛們眼中的香餑餑。鶯鶯燕燕們圍著他轉,制造偶遇的,大膽表白的,什么樣的美人都有。他總是笑著保持距離,卻從來不會讓人當眾難堪下不來臺。
“丁先生,這位是友越科技的沈董,如果您要回國內投資,不妨問問沈董,他現在可是圈里有名的財神爺。”
“沈董的風采不減當年,真的是年輕有為,咦?今天的慈善晚宴沈太太沒一起來?”
“丁先生認識沈董?”
“沈董是我妹妹的高中同學,很久沒聯系了。”
“哦,難怪了您不知道了,沈董還沒結婚呢,連女朋友都沒有。您妹妹還是單身么?既然跟沈董是同學,不如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如果有意,結親家也是美事啊!”
“我家妹妹嬌氣的很,沈董看不上。”丁嵐似笑非笑地掃了眼自他出現就緊繃著臉的沈佑,友越?佑月?呵。
晚宴結束,沈佑坐著沒動,周圍多的是想想趁機套近乎拉投資的,一時間倒是熱鬧。
“丁先生不多留一會兒?”
“不了,我妹妹等著我回去。”
沈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當做沒聽到一般抿了口酒。在外人眼里的云淡風輕不過是強作鎮定,他的心跳清晰入耳,多年沒有如此地緊張,仿佛自己還是為了那個女孩笑而笑的傻子。不會有人知道他那么拼不過是想站的高點,讓她可以看得到他的優秀。好馬不吃回頭草,可若是這回頭草特別香特別與眾不同呢?這幾年他就是抱著這樣的念頭努力的。
高中同學?他的頭銜不應該是前男友?前床伴?沈佑抬手飲盡杯中酒,禮貌地沖眾人打招呼離開。下了樓叮囑司機跟緊丁嵐的車,自己則在后座對著車窗整理儀容。她見到自己會是什么表情?真令人期待到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