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柳琉的手機響了。
    林織給柳琉打電話，告訴她警察辦案需要很久，林織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回來，讓柳琉選個房間去睡。
    柳琉無奈地上樓，看到穿好衣服的兩個孩子。彼此看到彼此都是一愣。
    柳琉伸出胳膊，攔住兩個孩子。“太晚了，你們去哪？”
    “你別管我們。”林辰華拉著林秉文想要下樓，“你就當沒看到我們。”林辰華站定，“那好，讓我打個電話。”
    柳琉不作他想，從口袋里的手機遞給他。
    林秉文拿到手機，用力地把它扔了出去，柳琉震驚地看著他，她拉住林秉文的手，“你做什么？扔我手機做什么？”
    林辰華從空隙中，跑下去，往門外跑去。
    柳琉松開林秉文的手，扭頭想要去找林辰華，林秉文看他得到自由，蹭著柳琉的腿跑下去。結果他太用力，整個人就要重心不穩滾下去。
    “咚。”柳琉從樓梯上滾下去，她的小腹下面流出鮮血。她死命地護住林秉文，她渾身疼得厲害，額頭和小腹都在流血。
    林秉文從她懷里掙脫出來，眼中看起來有著恐懼。畢竟是個四歲大的孩子，恐懼是正常的。
    “我沒事，把手機給我。”柳琉努力地牽起笑容，讓她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狼狽，“謝謝。”
    林辰華見林秉文遲遲沒出來，他悄悄地又回了進去，柳琉躺在地上正在流血，她的小腹下面也在流血，鮮血流在地板上，染紅了木紋磚。而林秉文拿著用不了的手機不知所措。
    林秉文闖禍了。
    “哥哥。”林秉文慌了，而柳琉終于聽到林秉文開口。林辰華跑到柳琉旁邊，不敢碰她。
    柳琉在地上躺了一會，她很怕自己摔壞，但是索幸是在冬天，她穿的衣服多不用害怕。她緩緩坐起身，柳琉扎的頭發早已經凌亂不堪，她眨眨眼，調皮地開著玩笑“我沒事，不用在意。我這個壞人總是要有一些實力在身上的。”
    “幫我拿一下包。”柳琉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出門會備兩個手機，以備不時之需。林秉文小跑幾步，幫她把綠色的包放在茶幾上的包遞過來。
    那個手機是林謹言四年前給她買的，屏幕已經有裂口，手機號是之前的，里面存的號碼只有林謹言和林織。手機屏幕林秉文看到了，是對年輕的高中少男少女，他震驚地撇了一眼柳琉，但未曾言語。林秉文和林辰華都清楚他們的媽咪比他們爹爹小八歲，而明顯那張照片要比媽咪嫁給爹爹的時間要長。柳琉和林謹言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的楚清玨不過7、8歲，還僅僅是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
    柳琉清楚，現如今不能給林織打電話，她正在公安局一時半會回不來，那么她唯一一個選擇就是打給林謹言。
    她猶豫了半天，仍是撥打他的電話，剛撥打就已經接通。對方那頭并未說話，柳琉只能開口。
    “在嗎？我有點事。”
    “說。”柳琉聽見林謹言正在登機。
    “告訴我楚清玨的電話，我有點事求她。”柳琉想了想開口，“求你了。”
    “你是不是出事了？”林謹言開口詢問，他似乎已經坐在了頭等艙。空姐的聲音很是動聽。
    “我要去趟醫院，孩子們沒法照顧，林姨說過林家人不可信，那么我只能找她。”
    林秉文想要說什么，柳琉比了噤聲的手勢，她釋懷一笑。楚清玨培養的他們，培養地很好。愛憎分明知錯能改，是好孩子。
    楚清玨通過電話后，立馬開車前來，電話中她并未說些諷刺的話。
    柳琉捂住小腹，她的冷汗從額頭滴落地上，她真的沒有力氣去整理地板的慘狀。她的額頭只能用紙擦擦。血跡黏在發絲，帶著血銹的味道。
    林秉文和林辰華坐在沙發上，他們低頭不語。“一會你們媽咪就來了，我就不打擾了。”柳琉出聲想要逗弄他們，林辰華的眼里是有光的，他看起來很開心。“所以別擔心，我沒想過加入你們家。”
    “快去睡覺吧，我等你們媽咪來就走。”林辰華拉著林秉文上樓，兩個小孩抓著樓梯看了看她，眼里帶著歉意。
    柳琉回以笑容。
    柳琉是外人，她不配擁有他們的幸福。她摸了摸小腹，柳琉曾經以為能在決定離開后留下屬于林謹言的孩子，可惜她不配擁有。
    這個孩子與她無緣。也許是上天對她不斷打胎的報應，在年輕時不顧身體瘋狂打胎，在到想要的時候卻要不到。因為冥冥中自有因果。
    柳琉聽見門開的動靜，大約是林織回來了。“小柳兒給你電話打不通，我從公安局回來”林織看著地上的血，連鞋子都沒換還不小心碰翻了一個裝飾品。
    “沒事，林姨，我的手機不小心掉地上了，也該買新的了。”
    “小柳兒咱們去醫院。”林織看看她的褲子，又看看那里的血跡，拉著柳琉就往外走。
    “林姨，孩子怎么辦？我叫了楚清玨來看，等她來了，咱們再去。”柳琉沒動。
    林織無奈地找出藥箱，給柳琉上藥。酒精很痛，也許已經開始結痂了。這時候門鈴也響了，林織跑去開門。
    柳琉注意到林織和楚清玨全程都十分冷淡，那種冷淡不是說針鋒相對的冷淡和敵對，而是彼此對彼此都漠不關心的冷淡。
    “麻煩楚小姐照顧他們。”
    “這話應該我說，辛苦柳小姐照顧我的孩子。”柳琉對這些話已經免疫，但是林織瞪了楚清玨一眼，林織冷淡的面容添了幾分惱怒。
    “這什么臟窩，呆在里面都覺得窒息。居然讓林秉文和林辰華住這樣地方，真是惡心。”楚清玨笑著對柳琉說著，“我帶他們回家。”
    “我感謝楚小姐，”柳琉笑著，“不過楚小姐有氣直接發，沒必要拐彎抹角。有錢人也是會好好說話的吧，陰陽怪氣未免失了風度。”
    “林姨娘到最后都是林姨娘。”楚清玨看著林織和柳琉走出門口，“阿，不，是林小娘，別多想。討論一下電視劇而已。”
    “呵。”林織只對楚清玨回了一句蔑笑。
    單人病房已經沒了，柳琉只能和其他人共住一個病房。病房中有兩個高中姑娘。一個長發飄飄，一個扎著馬尾辮。林織看了一眼床尾的兩個人的名字。
    彭綿、鐘艷。
    一團血意淋淋的肉，被拿出來。柳琉打了麻醉并不是很疼。柳琉不知道的是，醫生對林織說道柳琉的身體不適合再次受孕。醫生她說得委婉，林織卻已經明白，所有的內容都在病歷里面寫著。柳琉的子宮壁已經特別薄了，不適合孕育孩子。而能造成這樣的情況只能是打胎。
    柳琉以為林謹言不知道她懷孕，林謹言以為柳琉不知道她自己懷孕。可是他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柳琉不曾知曉的是江雨墅有兩間嬰兒房，是林謹言親自設計和挑選的，嬰兒房所有的家具是他讓人手工制作的定制家具。如果是女兒就住女兒房，如果是男孩就住男孩房。就連他和柳琉的大女兒柳絲嬡，林謹言也設計了房間。
    柳琉被推出來，打了麻藥，她睡了過去。林織幫她掖好被子，輕輕地開門又關上，她去門外需要打個電話。夜晚安靜，露臺上并沒有人。夜晚降溫，林織裹緊身上的羽絨服。
    男人的聲音清冷干凈，“媽，小六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