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懷里熟睡的二女，我卻滿腦子都是足球。若非要給二女在球場上一個位置的話，我會讓她將頂替齊達內(nèi)的位置，年齡或許小了點，但的確有潛力培養(yǎng)成一臺偉大的中場發(fā)動機。越來越依靠二女策動進攻的穎在成功轉(zhuǎn)型為一名技術(shù)型前鋒后，或許在帶球突破長途奔襲上有所欠缺，但門前跑位搶點的意識絕對超一流，禁區(qū)內(nèi)的殺手。超級中場和偉大的鋒線組成的隊伍令人畏懼，看來我這個守門員兼教練要努力了，蘭陵這個貌似后衛(wèi)的家伙最近進攻**強烈，而且和中場球員心有芥蒂，與前鋒貌和心離，并時常毆打謾罵教練員，雖然護球動作一點也不像亨利，但我敢打賭，她即使朝裁判臉上吐口水也不會吃到紅牌。
    穎成名后在貴婦交際圈里樹立了自己獨特的象形，有才華卻不招搖，有身份卻不那么顯赫，身材相貌還沒有拉風到旁人嫉妒的地步，幾乎能和圈子里所有人和睦相處，關(guān)系網(wǎng)和信息網(wǎng)編織的密不透風，比我更勝一籌。
    不管二女父親是誰，母系血統(tǒng)和自幼當朝首輔房玄齡的教化加上顛沛流離中嘗盡人世冷暖，堅韌的性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習性，心計重重的小模樣在博得我的寵愛后有成為穎依賴的小參謀趨勢。
    我承認，有時候也希望身邊的幾個女人笨一次，在我細心觀察后，這個希望如肥皂泡般破碎了，尤其是蘭陵，在我跟前什么角色都扮演過，就是沒客串過笨蛋。學問上追求精益求精，政治上敏銳的洞察力，人情世故的老練。超凡的領(lǐng)悟力和剛毅的性格，我窮盡一生也難望其項。
    現(xiàn)在說不上憐憫，在這么強悍的組合下還能一步一個腳印將家業(yè)復興的云丫頭值得敬佩。穎已經(jīng)著手超限戰(zhàn)了，呵呵，能把穎逼到這步地小丫頭根本不需要別人同情，穎給自己爭取一年的時間啊，很期待后招。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墮落了，不過還是傾向蘭陵的說法,看看。
    “過了季節(jié)。想彌補是不可能了，等出芽換塘后精心料理，不管遲多久，只要能開花就多少有點產(chǎn)量。建議今年先把池子都挖好放水，稍微撒點肥料將池底的淤泥養(yǎng)一年，明年種植的時候比用河泥更有效。”婉轉(zhuǎn)的將農(nóng)學里專家的建議轉(zhuǎn)達給云丫頭，今年肯定是耽擱了，老天爺也沒辦法。“盡力了。再多也幫不了你。”
    “謝謝王家姐夫。”云丫頭面色如常，估計也不再報什么希望，朝我行了一禮。
    “都鄉(xiāng)親，舉手之勞，不謝。要真想意思一下。池子里撈點魚苗撒進去，我秋天好釣魚，呵呵。”朝地頭指了指，“快去忙。耽擱季節(jié)不要緊，一年時間把準備工作作好，來年收獲更大。”
    “麻煩您了，小吃食，一定收下，”說著將手里一個精致的小籃子塞給我，笑道：“小女過去了……”
    “恩，快去。”我點點頭。見云丫頭走遠，掀起上面蓋地濕麻巾，豌豆糕，一條條切好，里面還鑲嵌去核的紅棗，紅黃相間，做的細發(fā)，老遠看就工藝品。其實不合我胃口。提回去朝桌子一擱。管家來了發(fā)一塊，達萊經(jīng)過也發(fā)一塊。旺財一塊，穎從后宅出來順手捏了一塊，吃完又跑來搶一塊，不多了，給二女留下。
    “什么個好東西，還護著。”穎很快干掉兩塊，不屑一顧的抹抹嘴角，“這就讓廚房去做，比這個棗多。”
    “小心，吃多放屁。”云家女人當家，做個點心都比我家細致，我家廚房按理都算是名廚了，做出來也色香味俱全，可就是沒這種藝術(shù)氣息。“給二女留倆，圖個好看。”
    “誰家的？是比咱家弄出來的花哨點，就是不舍得多放紅棗，沒個甜氣。”
    “云丫頭送的，謝我給她問蓮菜的事。”吃完才問誰送地，看來穎最近變的豪邁多了。“這季節(jié)紅棗還貴，當你熬稀飯放棗比米多啊？”
    “哦，”穎掀了麻布端詳起籃子里剩余不多的豌豆糕，“手巧的，要是她家垮了非得雇來當廚子不可。年上節(jié)上送人請客到長臉。”
    “恩，有道理。”我點點頭，穎這話說的很有決心地樣子，看來心里有了打算。“晚上吃點甜的吧，”這季節(jié)甜東西比較少，見穎吃的香也想弄點甜品解饞。
    “好！”穎拍手一笑，“不說就忘了，上次去眉縣主家坐席，送了兩大盒藕粉，蓉園紅藕晾的粉，不放蜂蜜都是甜地。”
    “藕粉？”呵呵，好東西，多少年沒吃過正經(jīng)藕粉了。小時候老有推小車走街串巷的小販，車上架個干凈透亮大玻璃窗，里面紅黃白綠的果脯碼子，汽燈下照耀下晶瑩剔透勾人食欲，小蜂窩煤爐子上坐一把嶄亮大銅壺哧哧噴了熱氣，一毛五一碗，小青瓷碗里放一勺拌好的藕粉汁，小販臂力驚人，銅壺尖嘴老遠就噴了水箭，一碗清亮黏稠的藕粉就沖好了，上面擺放各色果脯，酸酸甜甜回味無窮。再后來就變了兩毛五，開始加糖了，老媽說加糖的是洋芋粉冒充的，就再沒喝過。“好，不加糖！”
    家里果脯蜜餞不少，剁碎裝了幾盤，努力按小時候的記憶營造氣氛，沒汽燈，油燈達不到效果，紅燈籠掛了進來，到也恢復幾分當年地氛圍。依舊是小瓷碗，穎和二女精心用果脯裝扮著。各種組合都喝過了，捧個肚皮漲的發(fā)惡心，看來飲品偶爾當頓主食也蠻頂用。
    “小心擠出來，”我擺了個妊辰期的姿勢，將二女和穎推遠，四肢大張半靠在被頭上，一個勁打嗝，“三個月別在我跟前提‘藕’字，我現(xiàn)在看啥都像蓮菜。”
    “呵呵，”穎捂了嘴笑個不停。“藕，藕，藕……”
    指了指肚皮，“二女，過來給我揉揉。輕點，又不是奶牛！”稍微坐起來增加仰角，“等我老了，就推個車子出去賣藕粉。不少賺錢。”
    “那就賣不出去了，又不是豌豆糕，當誰都能有那多閑錢喝口湯么？”穎也學了我的樣子躺下來，不時抬腳朝我肚皮上戳戳。
    “藕粉，值個啥錢？”滿不在乎的把二女搬過來躺我身邊，“明就拿來和面吃。”
    “恩，興許過些年就賤了。不過現(xiàn)在可是希罕物件，皇上都沒說拿了去和面。嶺南上貢的每年就一點，咱這邊當寶貝呢。”
    “那就嶺南販幾十車賣，那邊不少吧？”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大老遠拉過來豆腐變了肉價錢。再說了，嬌氣呢。見不得返潮，生蟲結(jié)疙瘩誰家要？您是不朝西市去，幾十倍的面價錢呢。”穎指指我肚皮，“尤其是紅藕曬的粉。才貴。”
    “哦，”那云家發(fā)了，就算晚一年種也發(fā)了，藕地價錢都了不得，再做了藕粉，暴利。“漲漲地，咋還餓？”
    藕粉有個好處，利尿。晚上就沒停點，跟灌過幾捆子啤酒一個效果。一早就餓的發(fā)飚，沒在家里吃，趕了時間直接殺到東門里剛出鍋地羊肚子稱了一斤，三個胡麻餅剖開塞滿，拎了奔到單位，辦公室里熱茶沏好，開喋。
    美地很。美地很。熱餅熱肉熱茶……如果跟前有刀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給劉仁軌捅成罩濾。老家伙一點眼色都沒有，還沒上班呢，跑來掃我興。
    “就說院子里沒見少監(jiān)舞刀，”劉仁軌見我吃像惡劣，笑著擺手道：“時辰未到，少監(jiān)隨意。”
    “哦，”努力將食物吞下去，灌了口茶水，“最近搞試驗田投資過大，家里拮據(jù)省早餐，吃餅，您來一個？”估計又是對我朝家里弄勞工來打擂臺，先耍賴皮混，混不過去再陰奉陽違不遲，習慣了。
    劉仁軌搖手拒絕，嘿嘿一笑，“這個過分了，我清貧京官都能吃個飽飯，少監(jiān)家大業(yè)大，就算拮據(jù)也不用朝家里摳頓早飯出來。”一撩衣角朝坐下，“今早來到不為這摳早飯的事打麻纏。策論遞上去后，滿朝贊譽，圣上欽準戶部與中書省制定規(guī)范，并要求農(nóng)學鼎力支援，門下省審議后，通過朝議交由尚書省。”
    看來皇上動真的了，鐵了心要把這計劃制定成國策，動用最高行政部門親自參與進來，大陣仗，呵呵，和蘭陵早有計較。抹了抹嘴，瞥了劉仁軌一眼，死人臉已經(jīng)板了起來，看不出所以。老劉身為給事中，是門下省的人，政令審議批閱都要經(jīng)過門下省核準，若要通過決議的話，他身為農(nóng)學學監(jiān)和門下省悍將，是重要一環(huán)。
    拱拱手，佯裝猶豫道：“這稱呼…”
    劉仁軌嚴肅道：“仍舊是學監(jiān)。在農(nóng)學又不論朝政，沒有給事中這個官職。”
    虛偽！明明就是跑來摸我底線，還口口聲聲不論政，不論政你弄個要死不活地表情和誰家拉閑話？“是，是，”我燦爛一笑，“本就不關(guān)朝政的事，不過是個學術(shù)論文而已，在下要表達的都在上面了，至于什么省的，那都是人家了不得的能人管的事。在下就只作好本職工作，至于誰審閱，誰執(zhí)行，可沒那個膽子去攙和。”頓了頓，換了副豪壯的表情，激昂道：“若朝廷需要在下效力的地方，一聲令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話說到頭里，我是學問人，絕對不參與朝廷制定政令，不懂，也不想靠那個揚名立萬，沒有本事和大人物混到一起。
    “呵呵，哈哈…”劉仁軌抬手指指我，“這個話說完就打算袖手旁觀了？”
    “不敢，不敢”笑容馬上又掛到臉上，“在下身為農(nóng)學一員，凡是唯學監(jiān)馬首是瞻。若有需要，學監(jiān)自然會親自通知。書面上就那么點學問，在下想地會的都寫的清楚，才疏學淺，瑕疵紕漏肯定不少，再全面的話就力不能及了。”話說明后，嬉皮笑臉道：“學監(jiān)您知道在下能力，平時又不瞞您，是吧？
    “那就是全推我身上嘍？”劉仁軌扶了扶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少監(jiān)可有為難之處？”
    “為難？”哦，聽懂了。在我看來是累贅，在劉仁軌看來是個攀升的機會，論文只是個開端，最終地目地還是‘豢養(yǎng)’。一旦通過三省成為國策，作為初始倡導者，再親身參與制定過程。可是了不得的功績，有可能一步踏入國家最高行政部門。對我來講和踏入鬼門關(guān)區(qū)別不大，笑道：“不為難。在下身患暗疾，操勞不得。若是悠閑自在還能多活三、五十年，一旦……”身手朝上指了指，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您知道，辛勞啊。能撐兩年下來就算命大了。”
    “就因為這個？”劉仁軌古怪地笑著。
    “絕不是！”我拍拍胸脯，“身為我朝農(nóng)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無論身處何地，身處何職，這里永遠是我最牽掛的地方。若那篇涂鴉之作真有幸被朝廷看中。也不是王某一人的功勞，榮譽屬于農(nóng)學，屬于農(nóng)學里上上下下…”停了停，“一共多少人來著？”
    “加上昨天來的四個。一共二百七十三人。”劉仁軌捻須微笑，“昨天我已經(jīng)告知過少監(jiān)一次。”
    “對，二百七十三！”我握了握拳搖擺幾下，“榮譽屬于農(nóng)學上下二百七十三名一心為國為民，不記個人得失，品學兼優(yōu)地飽學之士！學監(jiān)，請允許我給您提個意見！”
    “哦？”劉仁軌正聽的笑，忽然有意見過來。忙整肅一下，“盡說無妨。”
    “私下里您是我最敬佩的人，知道您處處為在下著想，但您不能把功績推到我一人身上，王某受之有愧啊！策論是怎么出來地？是在學監(jiān)蕓蕓教導下，是我農(nóng)學眾人齊心幫協(xié)下；在下捉刀沒錯，做為軍中文職，在下捉刀的議案勝不枚舉。可不能將軍功都算到在下頭上吧？”
    給劉仁軌個臺階下。若他名利心重，完全可以將功勞獨自攬在懷里。我絕無怨言。若是覺得這么干太過分，可以打了農(nóng)學的旗號去參與，也好為農(nóng)學掙個好地位、待遇。若他仍舊想拉我出去，那我就按和蘭陵的計劃，以學問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多余話不說一句！
    劉仁軌撮撮手，與我對望半晌，起身大笑數(shù)聲，朝我拱拱手，“劉某受教了，”指了指我桌上地餅子，“還有時間，少監(jiān)慢用。”拉門出去了。
    神經(jīng)病，咬了口餅子，涼了！蘭陵知道我不想繞到政治糾紛里糾纏不清；可劉仁軌不知道，我雖然偶爾做出淡薄名利的姿態(tài)，被老劉誤會成沽名釣譽也有可能，因為他本身就沽名釣譽慣了。
    蘭陵寫論文后和我商議過，料定劉仁軌不會袖手旁觀，但以老劉的性格，還做不出和屬下掙功地事。要么會擺出個高姿態(tài)參與進來，本著自己地官職，又要在其中挑三揀四，又要努力促成政令，這樣才顯出劉氏不群風骨；要真地把功勞朝我頭上扣地話，就直接拉出農(nóng)學當幌子，反正我是學問人，到時候全專業(yè)術(shù)語，沒人愛聽。
    劉仁軌終于忙了起來，朝會，門下省兩頭跑，農(nóng)學里暫時顧不過來，全權(quán)交給我負責。不錯，劉仁軌不在的時間里，農(nóng)學上下恢復了點活力，都知道我是個和氣人，沒那么大官威。現(xiàn)在農(nóng)學里人知道朝少監(jiān)家里指教是個好差使，大馬車接送不說，來回的禮品就就不少，去了還有下人伺候前簇后擁地很有面子，不少人愿意將一些有利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經(jīng)驗講給我聽，“恩，不錯，到底是行家啊！”不管可不可行，一翻贊譽還是要給足，“這么好的方法，不推廣太可惜了，一定要紀錄下來讓他們那些嫉妒農(nóng)學的家伙開開眼，什么才是國家的棟梁！”
    “好了，你稱心了吧？”早退，沒有老劉在，不早退對不起自己。蘭陵正家里等我，悠然自得的拿了本書翻看。
    “稱心？”蘭陵伸了個懶腰，“才開始，八字沒一撇，稱哪門子心？”
    “劉仁軌在，他又站了農(nóng)學立場，你再推波助瀾一下，水到渠成。”
    “沒那么容易。光規(guī)劃起來都不簡單，就看今年隴右上棉花的收成了。不能全是棉花，別的作物也得有。還不能操之過急，先找個部族作個模樣出來，真正瞧在眼里地好處才能讓別的部族效仿。”
    “哦，那可不得十來年工夫，慢慢來。”說個寬慰話，半躺到軟椅上休息。
    “得制定完善的計劃，給自己制定年限和目標，不能隨口亂說十來年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目標定實在，力所能及的范疇里，年限卡精確，盡量不拖延。”蘭陵一向討厭籠統(tǒng)的數(shù)字。
    “畢竟從沒干過這事，難免走點彎路。”
    “就因為沒干過才要更謹慎。不怕走彎路，就怕把彎路當大路走，分成階段執(zhí)行能盡量避免一條路摸到黑的事，有利于修改完善。”蘭陵對怎么執(zhí)行新政策已經(jīng)有了打算，聽起來耳熟，可能也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吧？
    。三掌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