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雞飛蛋打(1)
離開了臨詩,走出精神病院大門后,黃妮坐在出租車上給樺琳打了一個電話:
“樺隊長,關于對受害人及施虐者的訪問,基本告一段落了。臨離開前,我想請你吃頓飯,表示一下感謝?!秉S妮說。
“黃醫生,你太客氣了。這樣吧,我中午有事,晚飯我們一起聚聚,由我來請客吧。你來東北出差,哪里能讓你買單?”樺琳說。
兩個人在電話中爭執了一番,最后,黃妮也就沒有和樺琳客氣了。她知道,東北人性格豪爽,待客熱情,如果真和樺林搶,估計也搶不過他。況且,自己提出請他吃飯的本意,一來,是為了表示感謝,二來,還想和他聊聊,他對工作中遇到的這類案件是如何看待的?
晚上,黃妮按時來到了樺琳的指定的地點:
東北特色菜館。
這家菜館從侍者的服飾開始,就很有特色。
每一個侍者,都穿著滿族人的傳統服裝——
男的,身套長袍外罩對襟馬褂,頭戴涼帽;
女的,身著長及腳面的旗裝,外罩一個繡花坎肩……
走進飯店,只見大廳里,滿族的八面旗幟,被掛在正面的墻上,非常醒目。
“今天,我就請你吃滿族的八大碗吧。”樺琳說這,點起了菜。
不一會,熱菜就上齊了——
雪菜炒小豆腐,一清二爽;
鹵蝦豆腐蛋,口味鮮美;
還有扒豬手,灼田雞,小雞珍蘑粉,年豬燴菜,御府椿魚,阿瑪尊肉……
“樺隊長,菜太多了?!甭犝f東北人豪爽,沒想到這么豪爽,黃妮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么,你不遠千里來到我們這里搞調研,多辛苦啊。我作為東道主,理應熱情招待嘛!”樺隊長說。
“在我們東北男人看來,面子值千金,朋友大過天……所以,如果你不給我面子請客,我就會和你生氣的?!睒辶照f。
“好的,客隨主便。我遵命就是了。”黃妮笑著說,
也就在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吃飯時,黃妮才得以認真端詳這位人們口中的英雄刑警了。
樺隊長和大部分東北男人一樣,他長了一張長臉,鼻翼寬,鼻梁高挺。他個子高,生得虎背熊腰。往那一坐,就像是一座山般沉穩。
“樺隊長,這次在你的安排下,我見到了四個訪問對象,感慨很多啊?!秉S妮用勺子舀了一勺雪菜豆腐,邊吃邊說。
“嗯,說說看,你都有什么感觸。”樺琳問。
“唉。我原來在華城遇到了一對斯德哥爾摩患者。一個是性格懦弱的男秘書,一個是個性強勢的女企業家。他們之間,長期陷入一種互愛互害的感情糾葛里走不出來。后來,那個女企業家病逝了,我對這個男秘書進行了相關交流,還給他做過催眠,了解了他們之間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那個女企業家喜歡以虐待男秘書為生活樂趣,而且,這種虐待不斷加深,直至讓男人匍匐在地學狗叫,被鞭打。當時,我被他們之間的這種虐待震驚了……可是,來到東北,當我走近你所介紹的兩位受害人,聽他們敘述她們被傷害的經歷時,我才發現,相比于這兩個婦女所受到的虐待,華城的那對男女的互虐互害,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尤其是當我走進另外兩個施虐者,Z的前夫,還有那個殺害自己妻子的臨詩時,我對人性的惡,有了進一步認識:人性的惡,也是分層級的。在善良的人們那里,人性的惡,偶爾會冒頭,但它們的能量相對低一些。而到了惡人那里,他們稍微一動作,就會使人受到傷害……惡的能量極大!”黃妮說。
“你這么說,很有意思。不愧是心理醫生,看問題和我們不一樣?!睒辶照f。
“我也是在和那兩個混蛋男人交談后,受到了震動。這兩個男人明明做了大惡之事,卻還口口聲聲對我說,他們是多么的愛自己的妻子。正是為了愛,才會施暴的。讓我無法理喻?!秉S妮說。
“黃醫生,我們做刑警的,整天要和惡人打交道,所以,我沒有你那么敏感。在我看來,只要他們違法犯罪,我們就要把他們繩之以法。在我逮捕的罪犯中,比他們更加殘忍的手段我見過很多?!睒尻犻L說。
“所以,我非常敬佩你啊。相比于你們,我們心理醫生,其實相當于是在和人的缺點或缺陷作斗爭,而你們則是要和人的犯罪行為作斗爭?!秉S妮說。
“來,我以茶代酒,敬你!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和幫助?!秉S妮端起茶杯,抿了一大口茶。
“黃醫生,別客氣,我以后有可能到你們華城去出差辦案呢。到時候,你可要幫我把吳教授給約出來,我可要向他好好請教問題呢。干我們這一行,熟悉和掌握犯罪嫌疑人心理,十分重要,這對于偵破案件能起到一兩撥千斤的作用。我已經想好了。辦完這個案子,我就準備申請到高校里學習一下犯罪心理學,充充電,然后和吳教授這樣的專家學者多交流,以提高我自己的視野。否則,每天總是忙忙碌碌,辦案子,抓壞蛋,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比如,家暴問題,再比如,拐騙婦女兒童問題。壞人是永遠抓不盡的啊。我覺得,還需要進行法律知識的普及,以減少上當受騙?!睒辶照f。
兩個人,邊吃邊聊,十分愜意。席間,黃妮還和樺琳聊到自己的丈夫,也在法院工作,并邀請他到華城去做客。
這頓飯大約吃了一個半小時。飯畢,樺琳開車把黃妮送到賓館。兩人握手道別……
站在賓館的臺階上,望著夜色中遠去的警車,黃妮心中感慨萬分。她知道,在刑偵系統,像樺琳這樣優秀的刑警成千上萬,正是他們,默默無聞的守衛著城市的安寧和幸福。
次日,乘飛機回到華城,黃妮直接到單位上班。
剛到診室坐定,那個自愿捐款的老爺爺,就敲門走了進來。
他手里拿著有親身兒子的簽字法律文本,還有一張支票。
“黃醫生,聽說你出差了?我兒子受到后,處理的很快,已經恢回復了。并且把錢也劃撥了過來。”老爺爺喜滋滋的說。
“是嗎?”黃妮還沒來得及喝水,便埋頭看起了法律文本,以及支票……
“謝謝您,爺爺。不過,有一個問題,我還想再問一下?!秉S妮抬起頭說。
“你說,黃醫生。”老爺爺說。
“我記得,您曾經說,您兒子媳婦年薪大約在二十萬美元左右。況且,他們還要養家糊口,如何在這么短時間,就給你籌來了一百萬美元呢?”黃妮不放心。她擔心老爺子家庭的經濟狀況。
“哦,黃醫生,你的心,真是細啊。我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就記了下來?!崩蠣斪勇犃撕芨袆?。
“不錯,他們的年薪二十萬美元,但是,女方的父母,很有錢。他們愿意支援我做這件事,說這是大好事。”老爺子說。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爺爺?!秉S妮說。
送走了老爺爺,黃妮就開始考慮新病房的擴建問題了。
如果擴建,首先是再租一層樓。這件事,她在出差前,就已經找到勝利大廈的老總,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老總很支持。他說:
“目前,勝利大廈的寫字樓招租,是個大問題。你們再擴租的話,我可以給你優惠到租金的百分之八十五?!崩峡傂χf。
其次,還需要招聘心理醫生和護士。
這件事,黃妮事前也思考過。她是想從應屆畢業生中選拔一批優秀的學生,到自己的診所來。這個,錢既然已經到位,那么就可以開展招聘工作了。
最后一件事,就是購買先進設備儀器的事。這既是一件花錢的事,又是一件需要精心選購的事……
正在苦思冥想之中,吳教授打電話來了。
“黃妮啊,你回來了嗎?是不是來我這一趟?!眳墙淌诘穆曇麸@得有些急切。
“好的。”黃妮聽罷,立馬就打的往吳教授辦公室方向奔。她是乘飛機回來的,回來后,馬不停蹄的到診所處理一大堆累積的事務。整個人還是很疲乏的。所以,不能開車,只能打的了。
來到吳教授辦公室,敲門,沒人應。黃妮便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吳教授他老人家,正趴在辦公桌上,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想心事?
“吳教授,我來了。”黃妮站在吳教授旁邊,輕聲說。
“哦,你終于回來了。黃妮?!眳墙淌诘哪樕皇呛芎茫廴Πl黑,眼睛無神。
“吳教授,你好像不太舒服?”黃妮關切地問。
“唉,黃妮啊,我可是攤上倒霉事了!”吳教授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他的衣衫都不太整齊,皺皺巴巴,臟兮兮的,好像有幾天沒有換了。和離開華城前黃妮見到的吳教授,完全變了個樣!
“怎么了?您不是在忙著婚事嗎?前面我離開華城前,你還興高采烈的,又是幫她落實戶口,又是幫她找工作?!秉S妮說。
“唉,就是倒霉倒在這檔子婚事上。現在的女孩子,怎么這么勢利?。侩y道,我這個知名教授,還不如一套房子值錢?”吳教授愁眉苦臉的說。
“你看看!”吳教授拿出一張紙,黃妮簡單看了一下,這是那個女博士向法院申請離婚的訴訟狀,理由是感情破裂!
真是笑話。剛剛領結婚證一個多月,就感情破裂……那么,這段感情,還值得吳教授追求嗎?黃妮心里苦笑著。
“我的這個學生,居然騙人騙到我的頭上來了,你說,我這張老臉,今后往哪里擱?我該如何面對學校的同事領導學生?”吳教授痛苦不堪的說。
“吳教授,您慢慢說,別著急?!秉S妮安慰他道。
“她到底是怎么個意思???”黃妮感到很吃驚。
“還不是為了我那套房子嘛?!眳墙淌谡f。
“她和我領證后,每天變著法子和我提房子之事。我說,這件事不著急。我們現在只是領了證,我還要幫你在華城落下戶口,找工作。至于房子,那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嗎?你都是我的妻子了,我還能不給你寫上名字嘛?”吳教授郁悶的說。
“可是,她聽了后,根本不相信。領證后,我連碰都不能碰她……想和她那個,也是不可能的。她天天要求我把她的名字寫到房本上。說是不把名字寫到房本上,這個喜酒,她肯定不參加,她要和我離婚?!眳墙淌谡f。
原來,這個女博士,和半大老頭子結婚,是奔著大別墅去的。吳教授那么一個有名望的學者教授,她不珍惜,一心只想著把自己的名字寫到房本上!黃妮聽了,心想,吳教授這是碰到新型碰瓷黨了!
她和你結婚,就是為了訛你的房產!
她假意愛你,實際上是愛上了你的財產!
虧得吳教授這把年紀了,還被這樣的小年輕欺騙的團團轉。整天想著為她辦戶口,幫她找工作,夢想著和她白頭到老!
“吳教授,你這是何苦呢?離就離吧,就當花小錢買教訓吧。這樣的女人,如果你心腸一時軟了,把她的名字寫上了,那你就真的完蛋了。她可能還會用其他的財產之事和你鬧離婚。你想,這種人,哪里值得你留戀一絲一毫?要是我的話,只會說,歡送你,走好,不送!”黃妮安慰著吳教授。
“可是我這張老臉往哪擱?。课艺執及l出了,喜宴都訂了,朋友中牛皮都吹了。這會,我不是雞飛蛋打嗎?”吳教授老人家,在心理學專業領域是大拿,可是在感情婚戀方面,看來還是小學生水平!黃妮想。
他們這代人,把戀愛婚姻看得很重很重,可是,女博士卻不一定這樣想。她如此折騰一個半大老頭子的行為,確實可恨。
“吳教授,你的那個學生那里,我負責來擺平。你老人家呢,也就徹底斷了和她結婚的心思吧。離婚,是肯定的。我能做的,就是讓這件事的影響力化解到最小的程度?!秉S妮對吳教授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