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團圓飯
    吳教授的別墅，坐落在市區偏北的一座別墅區里。
    一座座別墅，都是這些年學校為一批全國著名的學術權威建造的溫馨住宅。
    這個小區最大的特點，是綠化好。
    小車駛進小區，馬路兩旁，是高大的香樟樹。
    一棵棵大樹，樹桿粗大，枝葉繁茂,濃蔭覆蓋，枝葉秀麗，在風的輕撫下，散發出陣陣香氣……
    根據吳杰發給她的手機定位，慧喬很快開車找到了吳教授的家——
    白墻紅瓦的一座外形秀雅的小樓。
    小樓的門廳前，還掛著一個精巧的風鈴，藍色的風鈴，在微風的輕撫下，“叮鈴叮鈴”的響著，一看就是女兒薇薇的杰作。
    出門時，因為著急，慧喬忘了害怕。可當她走下車，來到門口，按響門鈴時，慧喬的心情不免有些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來吳教授的新家。
    這個新家，吳教授已經搬進來很多年了，慧喬從來沒有來過。
    它是一座整體兩層，局部三層的獨立別墅。
    奶白色的窗框，顯得很雅致；
    綠樹紅花，緊緊包圍了它……
    它顯得陌生而冷漠，有點像吳教授當年要和她離婚時的心情！
    猶豫著站了兩秒鐘，慧喬，還是按響了門鈴……
    今天她是為女兒來的，作為母親，她是為了孩子來送藥的。想到這，她的底氣變得足了。
    “來啦，慧喬。”吳教授開的門。
    門外的慧喬，風塵仆仆，一看就是第一時間放下一切立即趕來的。
    她沒有化妝，完全是素面朝天；
    她的頭發亂蓬蓬的，甚至來前，沒有梳一下凌亂的頭發……
    她還穿著居家的真絲睡衣睡褲。
    不過，在吳教授看來，這個慧喬卻比描了眉，打了眼底霜，涂了口紅的她，還要親切和真實。
    他看到了慧喬眼角間的細密皺紋……
    他發現了慧喬嘴唇失血的樣子……
    他甚至注意到慧喬脖頸上的皮膚，明顯的松弛……
    還有她的頭發：
    原來她也有了不少白發，最明顯的，是兩鬢的白發，明顯多于烏絲……
    不過，她的目光卻是明亮的，閃閃發光的，就像是一對高熱度燈泡，照的吳教授，有些晃眼。
    “唉，她即便是老了，還是那么美艷，充滿誘惑……”吳教授低下了頭，站在一邊，把慧喬迎了進來。
    “薇薇，薇薇，媽媽來了。”慧喬的聲音不大，但聲音中充滿了焦躁和不安。
    她像一個稱職的母親般，沖向了薇薇所在的沙發……
    “媽媽，你來啦！”薇薇聽到媽媽的聲音，心中狂喜。她忘記了剛才的裝痛，一個咕嚕就坐了起來。不過，她繼而又捂住了肚子。
    “你總算來了。媽媽。”她撒嬌的對慧喬說。
    “好孩子，媽媽把常用藥帶來了。”慧喬一邊說，一邊從隨身小包掏藥。
    剛掏到一半，她突然張大了嘴巴：
    “糟糕！”
    “媽媽，怎么了？”薇薇問。
    “完了，我剛才一著急，連睡衣都沒有換，也沒有梳頭打扮一下。”慧喬顯得不那么鎮靜了。
    “媽媽，你這樣才是本色的媽媽呢。在家里，化什么妝？描什么眉？至于睡衣，誰在家不是那么穿的？”薇薇說著，看向剛剛走過來的吳教授。
    “爸爸，你說是不是？”
    “就是。在家穿睡衣很正常。我看，這樣才更真實呢！”吳教授說。
    接著，他坐到了薇薇的另一邊。
    “老吳，那你是不是給薇薇倒杯熱開水來？”慧喬說著，掏出了藥片，看起了說明書。
    “好嘞。”吳教授聲音洪亮的去倒水了。
    他來到廚房，給女兒倒了一杯溫開水，又找出一個新杯子，反復洗了幾遍，然后，給慧喬沖泡了一杯綠茶。
    看到爸爸到廚房去了，薇薇便伏在慧喬的耳邊說：
    “媽媽，我希望你和爸爸能和好，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你愿不愿意？”
    “……”慧喬沒說話，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拼命地點點頭，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媽媽，那你今天就要聽我的。好不好？”薇薇繼續小聲的說。
    慧喬再次點頭，用紙巾擦拭了眼中的眼淚。
    “今天的肚子疼，也是我裝出來的。待會，你可別逼著我吃藥啊！”薇薇說。
    “小調皮。”慧喬感激地望著薇薇點點頭。
    女兒居然想點子來幫自己和前夫和好。慧喬聽了薇薇的話，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她覺得，這件事，有了女兒的幫襯，將會容易多了。
    正在這時，吳教授用個托盤，小心翼翼的端著兩杯水走了過來。
    “爸爸，你端水的模樣，真可愛。”薇薇說。
    “就你會貧。你看，你媽一來，你的病好多了！”吳教授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是啊，我痛經時，一靠在媽媽溫暖的懷抱里，我的心里就妥帖多了。”薇薇靠著慧喬，撒嬌著說。
    “……”兩個老人都沒有說話，不過，聽了薇薇的話，還是很有感觸的。
    薇薇是他們的愛情結晶。
    當年，為了這個孩子的成長，他們都出過力，費過心。眼看著這個女兒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他們的心里既感到幸福，又有些感傷。
    想到這，吳教授對慧喬說：
    “薇薇今天身體不好，你就在這陪陪她吧。”
    慧喬想了想便說：
    “哎呀，今天來時匆忙，什么都沒帶，連衣服都沒換，看我這狼狽相。”
    “沒關系，薇薇的衣服你也可以先穿一下。”吳教授說，他的目光里，有明顯的挽留意味。
    既然主人真誠挽留，慧喬當然也就不再推辭了。
    薇薇裝了幾個小時的肚子疼，感覺效果達到了。便在喝了幾杯溫開水后，對爸爸媽媽說：
    “爸爸媽媽，我的肚子好像不疼了……中午，能不能請我的未婚夫來家里吃飯，正好，讓媽媽和他聊聊。”
    薇薇的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作為子女，當然要讓媽媽和毛腳女婿交代一些事情了。
    吳教授坐在一邊沒吭聲，他扭頭看向慧喬……
    “可以。不過，薇薇，媽媽這身打扮實在見不得人。”慧喬同意是同意了，但還在為她的妝容而發愁。像她那么在乎自己顏面的人，素面見家人也就罷了。待會見毛腳女婿，也是這樣，就讓她難受了。
    “媽媽，我的房間里，什么化妝品都有，櫥柜里的衣服也隨你挑，你看好不好？”薇薇說。
    “就是，慧喬，你就將就一下吧。待會到薇薇房間去收拾打扮一下，就行了。”吳教授說。
    “真弄不懂你們這些女人，為什么那么愛打扮？自己家人看著順眼，不就得了？”吳教授又嘮叨了幾句。
    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我看著你順眼，不就得了？
    聽到這話，慧喬心里一熱，用眼睛剮了吳教授一眼。
    而生生被剮的這一眼，讓吳教授心里不由得一緊……
    他想起了過去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時，每當慧喬撒嬌，耍小性子時，就愛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狠狠地剮那么一下子。那意思似乎在說：
    “就你能！”
    兩個人不知怎的，就有了一種說話的沖動。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于是，吳教授乘薇薇給未婚夫打電話時，和慧喬說起了黃妮前幾天舉辦的科研課題結題會的事情。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心里有話，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畢竟，人到了這把年紀，缺少了年輕人所特有的沖動，即便心里想到了一些什么，卻無法用合適的話來表達。
    “爸爸，媽媽，我未婚夫答應了中午來吃飯。”薇薇說。
    “那怎么辦，家里也沒有準備什么菜？”吳教授發愁起來。
    “要不我們出去吃飯吧。”薇薇說。
    現在年輕人下館子吃飯，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特別是九零后，零零后。一生下來，就享受著富裕的物質生活的他們，根本沒有勤儉節約的概念。
    “要不，我來試著做幾樣菜？”慧喬突然說。
    她的話，讓薇薇和吳杰都有些吃驚。
    這還是那個養尊處優，不做家務的慧喬嗎？
    這還是那個從不做飯，不進廚房的“嬌太太”嗎？
    自從結婚以來，家中就沒有斷過保姆。后來，薇薇長大了，不用保姆，改用鐘點工了。家里的飯菜，衛生的打掃，哪一件事不是依靠鐘點工？
    慧喬發現兩個人在驚奇的望著自己，便笑著說：
    “那都是老黃歷了！現在，我已經學會了下廚房，學會做美味佳肴了。不信，我給你們露一手？”
    她美麗的大眼睛，露出了自信而傲嬌的神情，讓薇薇和吳杰不得不相信了。
    “好吧。媽媽，那我和你一起去買菜？”薇薇趕緊說。
    “薇薇，你還是不要去了，你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還是我陪你媽媽去吧。”吳教授老人家居然也表現出好男人的特質。
    慧喬看看吳杰，心里有些小激動。她便對薇薇說：
    “好女兒，先帶我到你的房間去，找幾件我能穿的衣服。”
    接著，母女倆便上了樓。
    薇薇的房間，是一個套間。
    里面是臥室，外面是小客廳，可以看電視，玩電腦。
    她的儲藏室，是在臥室和外間之間的一個隔間。
    打開儲藏室的門，首先就是一個大衣柜，衣柜里的衣服裙子果然琳瑯滿目，就像是開了一個服裝商店。右邊是一個大鞋柜，里面的皮鞋，大約也有上百種，一層層，擺放的很有序。左邊則是一個首飾柜子，只見耳環，吊墜，金項鏈等首飾，一樣樣擺放在柜子里，還有小紗巾，大圍巾……
    “薇薇，你現在會過日子了。記得過去小時候，你總是亂放東西的。”慧喬看著這整整齊齊的衣櫥鞋柜，首飾柜說。
    “還不是爸爸整天在耳邊說。他是個很講究的人，做事一絲不茍，放東西從來都是按照順序擺放的。你忘了，就連他睡覺前，也會把所有的衣服和褲子，襪子，疊的整整齊齊的。”薇薇說。
    “這個倒是！”女兒的話，提醒了慧喬。
    愛干凈，愛整潔，是當了博導后的吳杰的最大的變化。他對工作和生活環境的整潔有序十分講究，一旦東西亂堆亂放，就要受到他的指責。記得當時，有一次慧喬因為衣服亂放，被他批評后，慧喬就把吳杰剛進校時臭襪子一穿就穿一個星期的舊賬翻了出來……
    “你是怎么回事？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過去那么不愛干凈，還是我幫助你糾正了許多惡習。現在倒好，你這個農村娃，到來教訓管束我們城里人了。”記得，當時慧喬不以為然的一句話，引得吳杰大發雷霆，那樣子十分嚇人，好像恨不得要上去扇她一個耳光的樣子。
    慧喬的心，再次受到了震動。
    她想起了許多往事，心里掀起了巨浪……
    “媽媽，你快來選衣服吧。”還是薇薇的聲音，提醒了慧喬。
    慧喬這才開始選起了衣服……
    二十分鐘后，慧喬打扮停當：
    一身白黑相間的連衣裙，把她的身材，襯托的如少女般苗條；
    頭發重新梳理過又盤了起來，顯得高雅而端莊；
    再加上化了一個淡妝，把她臉龐的所有美麗器官凸顯的更加俏麗……
    所以，當慧喬走下樓梯時，把正在焦急等待的吳教授看得眼睛都直了！
    “爸爸，你說咱媽美不美？”薇薇問。
    “美，真美！”吳杰實事求是地說。
    “爸爸，你說咱媽像不像我的姐姐？”薇薇又問。
    “像，真像。不過，慧喬啊，你這身打扮這么搶眼，我和你走在一起，別人不會把我們當做父女吧？”吳杰調侃的說。
    “哈哈，爸爸，你真逗。”薇薇大笑。
    “哈哈……”慧喬看著吳杰，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哈哈……”吳杰說完后，也忍俊不止……
    “這會兒，我們一家人多幸福啊！”薇薇不失時機的加了一句。
    吳杰和慧喬相互看了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吧，咱們買菜去！”吳杰終于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大方地對慧喬說。
    兩個人就那么一起出了門。
    半個小時后，雞鴨魚肉買回來了。
    當豐富的原材料堆放在廚房的灶臺上時，吳杰狐疑的問慧喬：
    “你行嗎？”
    “放心吧。讓我給你們露一手吧。”慧喬把吳杰推出了廚房，戴上圍裙，袖套，煞有介事的忙了起了……
    四十分鐘后，滿滿的一桌子菜端到了餐桌上：
    香噴噴的東坡紅燒肉；
    刀工精細的大煮干絲；
    鮮美清淡的清蒸鱸魚；
    家常豆腐燴小青菜；
    菊花腦橘葉湯……
    六樣菜，一份湯，色香味俱全！
    “媽媽，你從哪里學來的手藝啊？”薇薇驚呼。
    此時，全家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歡聲笑語回蕩在這個三百多米的別墅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