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很古老,孩子你還是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的。
珀西就被這么忽悠回去了,他跟費爾奇前腳走,后面麥格教授就急急的往醫療翼趕,哈利還因為從五十英尺高的地方摔下來住在那里呢,誰能保證小天狼星找不到那里去?
于是校長辦公又剩下半夜還不睡的校長們在畫框里亂竄,而斯內普的臉更黑,鄧不利多繼續啃甜食,所有眼睛都在墻壁上跟壁爐里打轉。
“菲尼亞斯,你總算回來了!”
扯著山羊胡的布萊克校長帶著一臉詭異表情出現在自己的畫框里,這一天幾乎跑斷了腿,瞄著所有人“好奇”“焦急”的目光,他簡直想哭號以示痛苦心情。
鄧不利多抖抖不小心灑在胡子上的餅干屑,安慰的笑道:
“半個小時前說伊里斯太餓吞了你家幾件厲害的黑魔法物品,這回又怎么了?難道是小姑娘被公爵閣下罵了,哭得淹了你家?”
鑒于蛇怪曾經兩次淹過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
不小心被揭短的魔藥教授還沒來得及再次降低魔壓,桌子旁邊的壁爐里火焰哄的一響,然后變成了慘綠的詭異顏色。
“鄧不利多教授,西里斯他——”
嘎然,從門口跌跌撞撞進來的盧平,袍子邊緣扯壞得不成樣子,他手里拿著魔杖,身邊還跟著一條漆黑毛發亂七八糟臟得不行的大狗,趕得太是時候了,一進門不是看見持續低氣壓的斯內普,而是呆楞的瞪著壁爐變色的火焰里緩緩步出的人。
暗色的袍子,隱約可見精致的花紋,一般巫師是沒這種心思的,摩金夫人長袍店也不會出現這樣看似簡單實則繁復麻煩的衣服,不是魔紋,那華麗的邊緣暗紋堆簇著雪白的蕾絲襯里,從衣領袖口露出那抹蒼白卻更觸目,火光那呼之欲出的柔和色澤均勻的映在肌膚上。
深邃的綠,微微一動,就像冰封的湖水泛不起絲毫波瀾,沉沉如凝,卻由來一種荒謬的不真切感,就如同他整個人一樣。
高貴、冷肅、優雅,卻又偏偏表現不出與禮節有絲毫關礙的情緒,就好象畫里走出來的,又像是諸多家族心心念念保持著的古老貴族氣質,不高不低,不急也不徐,連走路、皺眉、抬眼,好象每個動作都恰倒好處絕沒有更合適的完美。
這,這,這些整天家族成日血統掛在嘴上的貴族里什么時候有了這樣一人?
就算盧平都忍不住腹誹一句,吉羅德.洛哈特實在算不上什么,那些個女巫實在沒有眼光可言。
不過鑒于前半生的經歷與自己的出身,盧平轉過眼前準備等這個“突然拜訪校長的貴族”走了以后再說清楚西里斯的事情。
如果盧平現在低頭的話,就能看到腳下的黑狗險些把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某人再跟家里過不去,總不會認不出綴有自己家族紋章的衣服。
隨便找了張舒服椅子坐下來的人一聲不出,這種隨意也不打招呼的行為無論從哪里說都是很失禮的,尤其是在霍格沃茨的校長當世最偉大的白巫師之前,偏偏就沒一人生得起鄙夷的情緒。
“晚安,公爵閣下。”
笑瞇瞇的鄧不利多用眼神示意盧平關上門,敏銳的盯了眼跟進來的黑狗重新扭過頭好象什么都沒看見,推了推面前的盤子:
“霜糖餅干,要來點嗎?”
一只細嫩的小手一把伸過去搶走整個盤子,然后小姑娘眨著眼睛可憐巴巴的抬頭。
半晌,連黑狗都快要為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咆哮了。坐在那里的人左手搭在右手腕上還是沒反應,甚至一個眼神也沒,穿著舊衣服(小天狼星:這年頭誰還會給孩子穿漆黑的大袍裙啊,看著就陰沉八成是家里傳了幾十年的破衣服……)膽怯可憐(……)的小姑娘卻開心得要命,跑到旁邊去往嘴里塞餅干。
塞到一半,小姑娘忽然僵住,驚慌的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然后慢慢把餅干放回去,用最得體最優雅最符合禮儀的速度將餅干往嘴里送,慢慢咀嚼沒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眼睛盯著滿盤子的餅干快哭出來了。
“呃,伊里斯,餅干多得是。”
鄧不利多的話卻讓小姑娘更想哭了,苦著張臉將盤子依依不舍的放下,眼睛還盯著它。
也是,誰家出來的女孩會像幾天沒吃過東西那樣失禮呢,就算那些沒落的純血貴族餓得快死了,也還是要面子的——那條黑狗甚是同情又有些不屑。
爐里的火焰安靜的燃燒著,不甚明亮的昏黃光輝在房間里流淌。
“萊姆斯,有什么事嗎?”
“……夜深了,我明天再來打擾校長。”
盧平實在沒法子在這種詭異氣氛下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帶著化形成黑狗的西里斯.布萊克有些狼狽的退后轉身出門,當然與此同時他也把斯內普帶著敵意與疑惑的目光無視了。
強行忍住朝一直疑惑盯著自己不放的斯內普咆哮的沖動,一點不為自身安危擔心(鄧不利多校長是最睿智的會保護好哈利以及那啥那啥)的黑狗出門前回頭準備給老對手留個不懷好意的齜牙咧嘴,卻看見那小女孩怯生生的挨過去,坐在椅上的人終于有了反應,伸去撫摸她的頭發,于是從漆黑長發下的頸項到臉頰,都被昏黃的光映出一種特異的光彩,優美的輪廓,緩緩側過頭來,綠眸深邃冰冷震得西里斯.布萊克險些沒維持住阿尼瑪格斯形態。
怪了,這家伙到底是誰,布萊克家族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啊?
門被關上了,鄧不利多抹了抹胡須上的餅干碎屑,笑瞇瞇的說:
“飛路粉真是個好東西,不是嗎,公爵閣下?”
斯內普的身軀再次崩緊。
——公元1227年伊格納切•威爾斯密才發明了飛路粉,距離霍格沃茲的四位創始人生活的年代足足遲了幾百年,魔藥教授極度疑惑頂著蛇怪人形阿尼瑪格斯狀態的斯萊特林,怎么會如此熟練的抓起一把壁爐旁邊的飛路粉,在火焰變綠之后清晰的喊出對角巷然后消失。就算霍格沃茲的畫像再八卦,也不怎么可能說到這種他們根本用不著在他們的生活里完全不出現的東西,就算無意間說到了,那些畫像有幾個會用暫且不說,就說有幾個人會如此詳細的描述使用過程讓生活在完全沒有飛路粉年代的斯萊特林徹底清楚?
領會到鄧不利多話里的試探與斯內普陰沉的意思,椅子上的人輕輕后靠,手指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攏順著伊里斯的頭發,淡漠優雅的抬眼:
“金色飛賊好象是個更有趣的東西,至于——”
冰冷疏離的聲音蔓延在空氣里,沒有一點溫暖的音調微微壓低了些:
“斯內普教授?您住在蜘蛛尾巷不是嗎?”
魁地奇里的金色飛賊出現比飛路粉更晚的事實并不能完美的解釋什么,但是后一句話卻讓帶著點好奇的鄧不利多與魔壓黑暗化的斯內普釋然了飛路粉帶來的疑惑。不過釋然是一回事,態度是另外一回事的魔藥教授就很快驗證了這一道理:
“我申請接任下一學期的黑魔法防御術課。
斯內普干巴巴的說,梅林知道他是花了多少毅力才遏止沖口而出的諷刺:
“至于魔藥教授和斯萊特林院長的職位,校長我相信您有更‘好’更‘恰當’的人選,而那間辦公室也該歸還給它原來的‘主人’不是嗎?”
“事實上親愛的西弗勒斯,你完全沒有必要——”鄧不利多話還沒說完,一只暈頭轉向的貓頭鷹猛地撞上了外面的窗戶。
“哦,小可憐。”
鄧不利多走過去打開窗子,把這只從暴風雨里跋涉而來的貓頭鷹放進來。
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從它爪子里落下來。
然后信紙自己展開,變成了一張涂滿口紅的嘴唇,發出令人極度毛骨悚然的嬌柔做作的笑聲:
“至霍格沃茲校長:
魔法部緊急通知!
茲接到飛路網管理辦公室異常情況報告單,于本日夜里十一點四十七分,從格里莫廣場12號到霍格沃茲校長辦公室的飛路網被單向啟動,鑒于布萊克家族雖為霍格沃茲十二校董之一,擁有直通霍格沃茲的飛路線,但格里莫廣場12號早已被魔法家族遺產管理辦公室封閉,在逃的阿茲卡班囚徒小天狼星布萊克為該家族被驅逐,也是唯一的繼承人,魔法部決定嚴格調查此事是否與該囚犯有關。
自此信件抵達之后一分鐘,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將親往問詢。”
那張殷紅的嘴唇微微一扯,似乎是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祝,好運!
魔法部副部長,多洛雷斯•烏姆里奇”
嘴唇迅速還原成粉紅色的信紙,在掉落桌面前迅速燃燒成灰燼落下。
校長辦公室里的所有校長畫像嘴角都在抽搐。
凌查在沒有任何表情下忍不住垂眼反省
——忘記了還有魔法部,千算萬算,總會少一算,斯萊特林那個時代沒這玩意,就算是他的記憶里,也不知道魔法部還監視飛路網。
凌查站起來,瞥了眼縮在架子上一直沉默的分院帽,慢慢踱步過去。那本來冰冷的音調似乎扭曲了一點:
“戈德里克是偉大的騎士。”
架子轟然一聲,全部移開了,墻壁上的磚塊跳著騎士決斗步讓到了一邊,一條漆黑的通道出現在眼前。
鄧不利多眼鏡后的湛藍眸子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很好,又發現一條密道。
當伊里斯跑著跟過去,墻壁再次合攏,架子恢復原狀,壁爐里的火焰轉了,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出現的時候就看見阿不思.鄧不利多笑瞇瞇的吃著甜食望著他:
“晚上好,霜糖餅干,要來點嗎?”